第5章 第五章
他怔然了一瞬，看向曲缺，道：“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是…”
他可能需要斟酌一二，但迟迟未说出后面的话。曲缺嫌他太磨叽了，大男人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干脆扭过头不去理他。
只是一道清润的男声替他说出了心里话：“他会担心你。”
两人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曲缺一见到朝他们走来的红衣公子，本来想要和他打招呼，再问一下事情的，但因为他说的话，心里闹了一点别扭，偏过脸，假装很认真地在看墙上的霜花暗器，像是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而秦云崖和白衣少年倒是熟人，拱手见礼：“宋令主，别来无恙。”
“秦大人。”宋惟襄还礼，只是他寡言少语，和秦云崖关系算不上好，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打过招呼后，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曲缺身上。
秦云崖不在意他这点小小的失礼，甚至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皆是容貌俊俏，气质出众的美少年，这么别别扭扭的气氛，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趣。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有实质性了，曲缺回头看了他一眼，瞬间就看懂了他眼里的趣味。
曲缺：“……”
曲缺试图转移话题，或者说将话题扭转回正途，他问道：“秦大人，许镖头已经将事情全部告诉你了？”
秦云崖点点头，目光转向墙上的霜花镖，他突然飞跃而上，手上包着白布，用着内劲一拔，就把这枚霜花镖拔了下来。
等他一落地，就对宋惟襄道：“宋令主来此，想必想也是为了问话而来，许镖头此时就在书房，你径直朝他那儿走去就是，在这时候他大概不介意有盟主府的帮忙。”说到最后，他看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曲缺看了，不知为何，感觉身上鸡皮疙瘩掉一地。
宋惟襄谢过秦云崖的提醒后，本要离开的，突然看向曲缺，眸里隐有期待：“可否等我片刻？”
曲缺想了想，觉得这是个说服对方的机会，若是错过，恐怕还得去盟主府找他，或者偶遇他，不仅费时，而且麻烦。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你先去吧！我等着你。”
宋惟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脸色却因为他的话而和缓。
等他走后，秦云崖就问他们俩个是什么关系，曲缺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这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就据实回答。
秦云崖听后，就道：“你们俩个还挺般配的。”他唇边扬一个揶揄的弧度。
曲缺脸色一变，道：“哪里般配了？我怎么不知道？”
秦云崖觉得这小孩还挺有意思的，说抗拒又不像是抗拒，说喜欢但又不像是喜欢，他道：“都是俊俏的少年郎，光是站在一起，就很般配。”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转移话题道：“你就不好奇许镖头和我说些什么？”
曲缺本就好奇心重，一听这话，瞬间就将般不般配的事抛至脑后，漂亮的星眸期待地看着他。
他生得好，自然有生得好看的益处，就算是失礼，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和他计较，更何况他还这么“乖”。
反正不知道别人是怎么个情况，秦云崖被他看得，既想笑，又生出几分怜爱，甚至想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过还是生生忍住。
他含笑道：“这里人多眼杂，耳目众多，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曲缺眼眸一动，扫过周围的人，虽然不是离得特别近，但习武之人耳清目明，无论他们说得多小声，只要专心一听，总能听到只言片语。
更何况这周围的人都若有似无地打量着他们，恐怕一有异动，就会被注意到。
于是两人沿着路出了府，寻到附近无人的巷子，在察觉到周围没有人后，才开始说起这件事。
原来在半月前的一天夜里，福天镖局来了一位神秘莫测的客人。
说神秘，是因为他如琳琅夫人来时那般掩去了身形和面容。说莫测，是因为他的内力深不可测，无法看出他武学到底达到了哪个境界。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及这个世界的武学等级境界，依旧是老生常谈，和别处没有什么不同。
粗粗学一些力气把式，是未入流；习得基础的武艺，则是刚入流；若是个人天赋极强，更进一步，就是三流高手。
达到三流境界，算得上是侠士，和二流境界构成江湖的基础人群，因为再往上的境界可不是轻易就能达到的。
这就不由说到一流高手，一般这样的境界多是大门派里的亲传弟子，或者是小门派里的掌门和长老。
一是天赋出众，二是资源堆积。
而曲缺恰好就是一流高手的境界，他虽然年纪轻，但天赋不错，习武得早，又很努力，有名师教导，就算是绝顶的功法也是不缺。
若不是有一半时间要学文化课，说不定…
好吧！曲缺也没有把握突破到下一个先天境界，一流境界和先天境界宛如天埑，有些人到死也没有突破到先天境界，更别提之后的宗师和大宗师，乃至于破碎虚空。
据许镖头说，虽然看不出对方的境界，但绝对在一流境界之上。
然而这样的高手却让镖局来运送一样东西，福天镖局最开始是以为那东西太多太大了，所以才会让他们来护送过去。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护送之物却是装在成人手掌大小的盒子里，这盒子自然是珍品，里面的东西肯定是不凡。
并且雇主为了掩饰这真正所送之物，还购置了大批的粮食，让他们假托城中粮商的名义护送到容城，至于会不会被粮商戳破，只能说商人生得一双利眼和玲珑心肠，不会轻易得罪人。
如此掩人耳目的架势，让福天镖局心生忐忑和不安，可别是什么陷阱。但他们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碍于先天高手之威，福天镖局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接过这桩可能是麻烦的事。
虽然报酬之多，足以让人动心，但福天镖局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本事。他们大多接一些平常的活计，如商队以及货物，面对的是一些武功不高的劫匪，很容易就应付过去。
许镖头虽然是镖局里的二把手，但这次镖物，他是一定要跟着一起去。从云城到容城的距离不远，但意外还是会悄然而至。
他们出发后，在路上的前三天，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谈得上平静无波。但在第四天的晚上，一行人安营扎寨，吃过晚饭后，还没有入睡，就突如来了一人。
那是一个蒙着白纱的女子，武功很高，福天镖局的人没有还手之力，蒙面女子轻而易举就获得了那盒子，然后她打开盒子一看。
随后嗤笑出声：“原来是这玩意，也值得他如此看重。”说罢就重新合上，将盒子抛给了许镖头，然后人一晃，就失去了踪影。
劫后重生的人心有余悸，许镖头更是如此，因为他离得最近，还不小心看见了盒子里面的东西，简直是胆颤心惊，拿着盒子的手差点不稳。
好在他表面功夫不错，及时以性命和利益让同行镖师对那晚的事闭了嘴，大家假装没有受到袭击，那盒子也没有被打开，许镖头也不曾见到里面的东西。
等他们到了容城，将镖物送到收货之人手上。虽然心中忐忑，但对方好像没有发现盒子被打开过，让镖师们松了一口气。
他们回到云城，也渐渐忘了此事，直到今天许镖头设宴祝母寿，琳琅夫人现场逼问，突然而至的暗杀，他才反应过来事情还没有结束。
于是他不得不求助于秦云崖，为的就是保住自己以及镖局弟兄的命。
“那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曲缺问。
秦云崖噙着一抹微笑，缓缓道：“不告诉你。”
曲缺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不告诉他？那你还说那么多。
要么一点也不透露，要么全盘托出。
这么吊着他，很好玩吗？
秦云崖摇了摇头，道：“那样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不是答应许崇要保他的性命，或许他活不过今晚。”
曲缺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蹙起了眉，但最后也没有去追问，他直觉秦云崖不会告诉他答案。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一半掩一半，这样的行为很缺德，秦云崖说起了暗器之事。
“那霜花镖在江湖出名亦不出名，据我所知，江湖上就有一个名为琼宫的杀手势力，他们用的暗器就是霜花镖。”
“所以无论是许崇，还是巷子里那两个人，又或者是护镖的其他人，都有可能是他们的目标。”
“虽然他们本事不大，但逃跑能力一流，连监察司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不过…”他神色带着几分慎重：“琼宫不足为虑，重要的是找到幕后之人。”
曲缺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就是安静地听他说话，毕竟他看上去也不像是要听曲缺发表自己看法的人。
这些话说过后，曲缺又想起突然到来的琳琅夫人，便问他道：“琳琅夫人可是有什么目的？”
秦云崖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话，忽而一笑道：“她是为报仇而来。”
他细细解释道：“在几日前，这福天镖局就死去了一人，据说是琳琅夫人得力手下的爱郎，她是为那属下报仇而来。”
这理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看琳琅夫人追出去的身影，十有八九是真的。
两人说罢，就各自分开，曲缺不知道秦云崖会去哪里，但他现在走的绝不是回家的方向。
而他则径直回到了许府，里面的人们还没有散去，但到底是不见了赤凰教弟子的身影。
问及府中下人，得知是琳琅夫人回来叫走了她们，正要问琳琅夫人是否抓住了人，忽然听到清冷之声：“我还以为你走了。”
曲缺闻声望去，宋惟襄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但他莫名从这平静的表面下，看出了丝丝幽怨。
光是想到幽怨一词和宋惟襄搭上边，曲缺就觉得有些自己的脑子坏掉了，但他很快就忽略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道：“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
宋惟襄脸色一缓。
“而且我找你也有些事。”曲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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