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曲缺沉默了，觉得这个世界在演他。
但没有办法，他是个笨蛋，别人演他时，他并没有发现，并且还在可怜着对方，
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实惨，他才是那个要被可怜的人。
“我和齐轩见过，他表现得像刚认识我一样。”秦云崖摸了摸脸，转而问曲缺：“我的脸很让人遗忘吗？”
然后不等曲缺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我也算得上姿容甚佳，他也是个学书法的，怎么可能不记得我。”
曲缺无语了，认不认得你，和人家学书法有什么关系。
但秦云崖的容貌确实难以忘怀，只要不是脸盲，想忘也忘不了，甚至颜控一点，还可能出现一见钟情的情况。
若齐轩真的和秦云崖见过，应该不会忘记。
只是…
“秦大人是依据此事来推断出齐轩是假的？”曲缺想不明白，就直接问当事人。
谁料到，秦缉查使摇了摇头：“不是，我是直觉他不是齐轩。”
曲缺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但应该是面无表情。
神特马的直觉，这样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要乱讲，就算吓不到人，也会吓到路边的花花草草。
可能是看见曲缺朝他翻白眼，秦云崖觉得有趣：“怎么？不信我。”
这不是当然的，曲缺没有说话，但脸上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秦云崖没有因为他不信任自己而恼怒，反而认真解释道：“办的案子多了，我自有了一套判断的方法。”
他又给曲缺说了自己过往办过的案子，什么“真假姐妹花”、“替考举人”、“不在场的证明”等等。
反正和武侠世界牵扯上了，那易容术和换脸术，就各个层出不穷，世界难度从普通到达困难。若是仙侠的话，就更加过分，直通地狱了，不是人力能够抗拒的。
曲缺听了后，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些事又复杂又人心险恶，若是换成他去处理，估计是直接怀疑人生。
由此，哪怕秦云崖说的直觉再不靠谱，但他还是决定相信他，不过住进盟主府，这还是得挣扎一下。
“秦大人你不带我一起，那就把我留在你家里，我保证不出门。”曲缺就差对天发誓了，来表示自己的乖巧和听话。
但秦云崖却道：“家里不安全，而我…可能顾及不上你。”
曲缺皱眉，继续听着他道：“既然有先天高手入了局，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算是我也无法避免。”
他看着曲缺，神色轻缓：“这事本来就和你没有多少关系。”
曲缺虽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但是心里有些不得劲。
他不喜欢参与到麻烦之中，但突然就这么把人给扔下，也太不负责了。但同样也清楚这其中一定他不知道的原因，才会让秦云崖如此反复，但肯定不是有先天高手出没的缘故。
想再多也没有用，秦云崖誓做一个谜语人，面上是无懈可击的微笑，无论是弧度还是角度，都让人说不出毛病。
曲缺虽然很想一拳往他脸上揍去，把他气定神闲的表情打破，但考虑到自己根本就打不过他，只能遗憾地放弃那个想法。
他继续挣扎：“虽然林盟主和家父是好友，但是平白无故找上门寻求庇护，我不好意思。”
话里明明白白在耍赖，要是两人相识的日子更久一些，说定曲缺还会抛弃节操，来一招撒娇的男孩最好命。
但秦云崖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如晴空霹雳一般冷酷无情，但面上笑意晏晏道：“好巧，家父生前和林盟主亦是好友，曲公子你不好意思，不如就由我来代劳，和林盟主说明原因，相信林盟主一定会收留你。”
这简直虾仁猪心，很可能造成曲缺的社死现场，他赶紧拒绝，但已经晚了。
秦云崖觉得他的反应很有意思，决定亲自送曲缺去盟主府。
而现在，他看了看天色，道：“先回去休息，待到第二天巳时再去。”
曲缺有些心累的点头，对于他来说，自然越晚去越好。但秦云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用意。
两人回到住处，老徐他们都没有睡，集聚在院子里，应该是在等秦云崖回来。
果然，老徐向秦云崖询问，今天抓的那些黑衣人如何处理。
上午曲缺两人去清水居的时候太急，给忘了这码事，老徐他们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等着秦云崖回来处理，于是就等到了现在。
秦云崖道：“这么久了，也没有人来救，想来只是一些可以舍弃的小卒子，送去衙门按律处理就是。”
老徐应下，和老刘也不敢耽搁，哪怕天色已经很晚了，也要拉着那些人送去衙门。
秦云崖没有阻止，因为不将那些人送去衙门里，恐怕老徐他们都睡不着觉。
这时厨娘也问：“大人，曲公子，可要用些夜宵。”
曲缺摇了摇头：“我现在困得很，还是先睡一觉再说。”说罢和秦云崖道了声晚安，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秦云崖看他已经关上了门，才道：“是什么？”
厨娘答：“是芝麻汤圆。”
秦云崖轻轻说了一声：“给我来一碗。”说罢就朝书房走去。
厨娘先是一喜，随后就有些心疼了，看来大人又没有用晚膳。
她叹完气，就去厨房里盛一碗汤圆送去书房。
再说曲缺回到房间就沉沉睡下，今晚的事情好像没有影响到他，但是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等他醒来之时，却只记得那朗朗读书声，但具体内容不得而知，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这是想去读书了？
这想法真是可怕，曲缺虽然不是个文盲，但这辈子读书对他来说是一场磨难。
尤其是他不需要读书去改变阶级，就能够舒舒服服地当个纨绔子弟享受生活。
但他还是为了不被人在文字上轻易哄骗，以及不至于连封信都看不懂，再加上学武也要看懂武功秘籍，所以曲缺最初还是硬着头皮去学习。
好在他不需要去科举，所以学得挺松快的。但再松快，也无法让厌学少年爱上读书。
曲缺纳闷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出那个梦来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再次睡下，这次倒是没梦境，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是老徐来敲他的门，才不至于让他睡晚了。
洗漱穿衣，然后到了正房，恰好就看见秦云崖坐在桌前等着他吃早饭。
两人打过招呼后，曲缺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桌上特别丰盛的早饭，心里只浮现了：最后的早餐。
等他回神时，心里有些想笑。
平日里虽然想尽量不麻烦人家，但是一日三餐，只要他在就一定会送来，而他总不可能浪费粮食，自然是用了。
现在和秦云崖一起吃早饭，倒是第一次，别提为什么，只要知道大雍的公务员是没有睡懒觉的权利，他们只有无偿加班。
食不言寝不语之后，秦云崖道：“拿几件换洗的衣服，马就留在这里，让老刘替你照顾。”
曲缺应了一声，回去收拾衣物时，总有一种自己从家里要去住宿学校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秦云崖看到他那小包袱，皱了皱眉，开口问他银钱是否足够时，达到了顶点。
许是曲缺的神情该死的震惊，秦云崖意识到什么，愣了一下，然后又像是不知道尴尬一般，再问了一遍。
俗话说得好，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曲缺尴尬了，但是在秦云崖的目光，他只能强忍着捂脸的冲动，摇了摇头：“我不缺钱。”
确实不缺，他在走的时候把自己从小攒到大的小金库拿了大半，好基友林霁也资助了路费。
只是基本上都换成了大额银票，在路上根本就不好拿出来用，所以在钱袋被偷走后，他才会觉得要花更长的时间到达云城，因为银票数额太大用不了，附近也没有大钱庄，可以兑换碎银。
要不是秦云崖帮他找回装着碎银的钱袋，他可能要过一段野人的生活，才能到达云城。
但不知道是不是秦云崖见过他的钱袋，所以依旧对他目前的经济状况很怀疑。
缉查使大人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轻叹道：“罢了，就算你身无分文，盟主府也不会将你赶出来。”
曲缺：“？”
秦云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越看越呆，白长了一副聪明相了，不由再次叹了一口气。
这次曲缺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眼里的嫌弃，不由心道，秦大人你到底在闹哪样。
曲缺直到上了马车，也不知道秦云崖到底为什么那么反常。
阳光明丽，天空一望无际，马车不快不慢地行驶着，叫卖声、说话声、孩童的嬉戏声…通通从车外传来。
曲缺就知道马车行至闹市，等声音越来越小，就说明已经远去。但他没有想到，还没有到盟主府，马车就停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不知道是闭目养神，还是在打瞌睡的秦云崖，见他没有反应，就知道这是他默许的。
不一会儿，老刘掀开帘子，把一盒三层的点心放进来后，又重把车帘放下。
“这是？”曲缺看着这和自己几天前带去盟主府一样的点心盒，吃惊问道。
秦云崖睁眼，眸底一片清明，道：“带去盟主府的礼物。”
曲缺沉默了，他真的沉默了。
来到云城后，他发现自己的养气功夫不到家。
不然为什么越来越爱吐槽呢？
他看了一眼那盒子，希望林盟主不会觉得他们在敷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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