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见鬼
安慰母亲睡下后子卬从屋里退了出去，轻轻关上屋门，回头一叹又一望，月明星稀，自顾自的眨着眼睛。&1t;/p>
一阵萧瑟的冷风吹起，子卬裹紧衣袖准备离开，恰好碰到巡夜的家丁。&1t;/p>
“见过少爷，少爷还不休息”&1t;/p>
“就要回去了”，子卬转身离开，突然又转身回来。“请问怎么称呼”&1t;/p>
“在下陈泰”&1t;/p>
“今天那三个呢”&1t;/p>
“那三个是我不争气的兄弟，误伤了少爷还请见谅”&1t;/p>
“陈泰叔叔，以后叫我子卬吧”&1t;/p>
陈泰也是豪爽之人，本来就对礼仪方面不怎么上心听到子卬一说也就改了口。&1t;/p>
“我与三位兄弟负责守护陈家祖宅，他们之中，高瘦的称做陈亮，是我二弟，矮却力大无穷的那个唤做陈刚，是我三弟，剩下那个以度见长，是我的堂兄弟，叫陈安，其实我们和你父亲是同一个爷爷，你叫我一声叔叔也不吃亏”，陈泰满眼崇敬，“没想到我的那俩位哥哥天赋惊人，竟突破了练体境，还在萧关城有了立足之地”&1t;/p>
陈泰对父亲的敬意不如说是对实力的敬畏，看着他眼中的火花，子卬好像理解了玉骋说过的话，每个人的自由范围仅仅取决于他的实力，与学识无关，与智谋无关，仅仅是实力。&1t;/p>
子卬摇摇头，老话说得不假，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里也并不像母亲说得那样淳朴自然。&1t;/p>
“你们巡完夜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哎，等一下，许东住在哪个院子”&1t;/p>
“许先生被安排在西院”&1t;/p>
“好了你们去吧”&1t;/p>
“子卬，后院平时没人住，现在就你一个，晚上小心，有事就叫我”&1t;/p>
“能有什么事呢”，子卬一笑，回去后院。&1t;/p>
端坐屋中，万籁俱寂，窗外，明月高照，玉宇深沉，子卬心里翻腾着莫可名状的情绪。&1t;/p>
只有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才能看清真实的自己，子卬心里再次出现这几天的遭遇，那一幕幕像梦境一样从眼前划过，杀人逃命上山下河无所不有，几个记忆重叠，时间也前后颠倒，一时竟分不清是真是假…子卬猛的睁开眼，现背脊已经被汗水湿透。&1t;/p>
“没睡觉怎么就做噩梦了，奇怪”，子卬脱了衣服想重新换一套，转念一想，反正已经脏了倒不如练功一会儿。&1t;/p>
找到院里存放杂物的屋子，子卬借着灯光找出一杆枪。&1t;/p>
子卬枪法不精但也舞得虎虎生威，舞一套下来，子卬回屋喝了一碗凉茶，把枪随手立在门后子卬坐在地上开始冥想。&1t;/p>
自从上次无意识地接触到冥想后，子卬还没有完整地尝试过冥想，他甚至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在半睡半醒间保持意识又断开意识，把自己一分为二，一个是自由意识任其在精神世界“作画”而另一个自己静静地置身事外看着前者自由飘荡于此同时还要感受着前者的一切。&1t;/p>
子卬觉得能进行感受的那个自己是自己，而自由意识可能是自己的元神或灵魂体，前者属于形而下后者为形而上，而要进行修炼的正是形而下的自己。说他是自由意识只不过是子卬无法对其加以控制，而且子卬不知道的是，自由意识是人类无法控制干预的，至少是现在的他不能。&1t;/p>
口鼻间气息萦绕，子卬把这几天的经历放在一边开始静心开始尝试冥想。&1t;/p>
…&1t;/p>
刀在子卬眼中划过优美的凄凉弧线，仿佛是死神在向他炫耀自己的伟大，天地间所有的光都聚焦在这一刀上，这一刀也将子卬的眼睛照的雪亮，他心里彻底没了希望，许东勉强站起来，可黑衣人仍然稳操胜券，不过就在刀聚到最高处的时候，子卬犹如黑暗中潜行的黑猫绕过尸体捡起一把大刀从其身后暴起，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下。一声惊呼，脑袋落地，血溅起三丈高将子卬淋透…&1t;/p>
“啊”，子卬从梦中惊醒，“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子卬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漂着一张陌生人的脸。&1t;/p>
“啊”，这一声奇怪的惊呼竟然是从自己脑海里听来的，但子卬又感觉是从自己对面这张人脸上传来的，不过来不及多想，子卬迅后退爬起来抄起门后的长枪。&1t;/p>
“你是谁”，这一声有从自己脑海听出来。&1t;/p>
“你又是谁，你到底是人是鬼？”，子卬被吓的不轻，直到此时他还两股颤栗，“你的声音为什么会在我的脑海里”&1t;/p>
“我是鬼啊，你叫什么叫，没见过鬼吗？你这一叫倒把我吓的半死”，那鬼气定神闲的坐在凳子上，“看你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怎么，没念过书吗？”&1t;/p>
“念过…”，子卬感觉自己的牙花还在抖。&1t;/p>
“既然念过书那你不知道鬼，还深更半夜跑到我屋子里来，你撮什么牙花，我告诉你，你不要胡来啊”&1t;/p>
在这一瞬间子卬把握住他嘴里的话，对方似乎也在害怕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至少自己是安全的，“我学的是仁义礼智，而不是深更半夜跑到人家屋子里还反客为主做鬼吓人”。&1t;/p>
这说话的功夫里，子卬屋外已经亮起十几盏灯。&1t;/p>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1t;/p>
原来是巡夜的家丁跑去叫来了陈泰兄弟，陈氏弟兄又找来许东。&1t;/p>
子卬打开门叫几人进去，“怎么把你们都惊起来了，我没事儿”&1t;/p>
“怎么回事儿，我听家丁说你屋里出现惊叫声，子卬你没事吧”，许东一把抱起子卬恨不得把他里里外外看三遍。&1t;/p>
“许叔叔我真的没事儿，只是做噩梦了，梦到那天的事情了”&1t;/p>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被这些牛鬼蛇神吓倒，而且过去的就已经是过去了”&1t;/p>
“嗯”&1t;/p>
“赶快换洗一下休息吧，看你满脑门子都是水，赶快去给少爷烧水来”&1t;/p>
子卬送走几人关山门，“哎，难道是幻觉吗”&1t;/p>
“什么幻觉”&1t;/p>
“哎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悄悄出现”&1t;/p>
“我是鬼啊，那难道要大张旗鼓说我来了吗”&1t;/p>
子卬白了他一眼，“刚刚倒溜得挺快的嘛，那怎么还敢回来，不怕我叫他们留下抓鬼吗？”&1t;/p>
“好奇心会害死你但你知道我不会，我倒想问你为什么不说见到我呢？”&1t;/p>
“就是因为没有见过鬼”&1t;/p>
“其实鬼不可怕，只是物质生命存在的一种形式罢了，就是说，我是彻彻底底的存在，和你一样，只不过形式不一样，就像花是花草是草，而且我也没有能伤害你的本事啊。你想，要是鬼能欺负得过活人，那住在亡灵洞的就不是鬼了”&1t;/p>
子卬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而且一直是在瓦解我的戒心”&1t;/p>
“哎吆，你知道你戒心为什么这么重吗？就是因为你胆子小怕死啊，所以我才不想吓走你，当鬼这么久了没有和人说过话”&1t;/p>
他的话里竟含有一点心酸，想起母亲有关亡灵洞的话，子卬有一点儿同情眼前的这个鬼了。&1t;/p>
“你平时待在洞里面会不会很寂寞，那里应该有很多的…很多的鬼吧”&1t;/p>
“哪有，一般的鬼没几年就烟消云散了，你以为都像我这样”，鬼的脸上好像出现了一丝骄傲的意思，“不过啊，到底是你们活人厉害，再强大的鬼从亡灵洞进去就没听见还能出来的”&1t;/p>
“亡灵洞不是给你们安息的地方吗？”&1t;/p>
“没那么简单，你没当过鬼你不知道”&1t;/p>
“那你呢，你是逃出来的还是没有进去过”，这只鬼身上的秘密倒吸引了子卬一探。&1t;/p>
“怎么说呢，当初快进去时候我突然心神不宁，就拉来另一个小鬼代替我进去了，反正一般修为的人又看不出鬼与鬼之间的差距”&1t;/p>
“那你是哪里来的，怎么就漂到我家来了”&1t;/p>
“从北边来的，不对，放屁，我是御空飞行而来，不是漂”&1t;/p>
“好好，那你生前是不是很厉害啊”&1t;/p>
那鬼若有所思，顿了一会儿，“我忘了，我死了好多年了吧”&1t;/p>
“哈哈，该不会是生前实力低下，死后鬼气不足记忆丢失得快吧”&1t;/p>
那鬼又思考了一会儿，“说不定还真是，哎，最近脑子越来越不好使”&1t;/p>
子卬不想用他其实并没有脑子这件事再打击这个无处可归的鬼，“那你四处漂泊的，还不如进亡灵洞呢”&1t;/p>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其实我也分不清方向，我说从北来好像是记忆要我这样说得，我连方向都分不清怎么去找亡灵洞呢”&1t;/p>
“那人死后怎么进的亡灵洞啊”&1t;/p>
“人死后会有后人把尸体运到亡灵洞外围停放七天，鬼散阳后就进去了，有些不听话的，就比如说我这样的，就会被守在外面的厉害人物用火逼进去”&1t;/p>
“那你？”&1t;/p>
“那些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我乘机溜了，不过现在有些后悔”&1t;/p>
“要不这样吧，我送你进去我族的亡灵洞”&1t;/p>
“你家竟然有亡灵洞？”&1t;/p>
“是啊，怎么，很稀奇”&1t;/p>
“你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亡灵洞，是假的吧，据我所知，每个城市只会有一座亡灵洞”&1t;/p>
“什么？那传承怎么办”&1t;/p>
“亡灵洞和传承有什么关系？”&1t;/p>
这鬼又一次颠覆了子卬的认知，“传承不是在亡灵洞里进行的吗？”&1t;/p>
“傻孩子啊，我们大城市里的人，传承是用灵牌的…咦，我竟然记得这些”&1t;/p>
子卬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了，对外界的好奇也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过。看着满眼希夷的入神的子卬，那鬼都有些同情他了。&1t;/p>
“你说你要不是遇到我恐怕一辈子只会窝在这小地方吧，世世代代呆在井里面还真的可悲啊”&1t;/p>
以前都是子卬怜悯别人今天倒反过来了，感受着别人赤裸裸的同情怜悯自己心里竟很不是滋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合适自己观念的并不一定适合别人，再者说，人活一辈子无非是物质与精神世界的双重和谐地满足”&1t;/p>
“书倒是读得不少”&1t;/p>
子卬有些质疑自己的“善良”，自己对别人的同情怜悯往往出于一种地位不平等的状态下，他习惯把自己放在高人一等的位子来思考别人的人生，用悲天悯人的眼光看待他们的人生，子卬擦干脑门的冷汗，他觉得要感谢这个鬼给自己上的这一课。&1t;/p>
“改天我偷偷把你放进我家亡灵洞吧，你晚上去哪里，该不会就呆在我屋子里吧”&1t;/p>
“哼，我也是有气节的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1t;/p>
“那就好，那如果我要找你该怎么联系你”&1t;/p>
“我回来找你的”&1t;/p>
鬼走了，但子卬还是不放心，一直没敢睡着，直到东边泛起鱼肚白他才实在撑不住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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