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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玄度


春分的日子就是人挤着人,莹秀使劲拨开街上像座矮墙般挡着道儿的人。

        只怕有谁趁机在人堆里碰着自己不该碰的地方,却不能当街揪住对方讨要说法——

        万一耽误了老爷嘱咐的事儿,自己也别想继续干了。

        “五少爷去玩儿也就算了,怎么连大少爷也这样……”毕竟老爷抽人时手劲极大,更别说阮夫人,若是发起疯就大事不妙了。

        莹秀更怕自己没了活路,被推搡也只是“哎呦”一声,委屈又匆忙地溜开。

        好不容易挤出人堆,莹秀掸了掸衣角四处张望。她七岁便进了姜府,不曾见过章台是如何模样。倒是运气好遇到一提竹篮子的大婶,好心给指了路,这才找到。

        和想象中八九不离十,莹秀看着头上那张牌匾,只好硬着头皮从揽客的姑娘中穿过。

        但……刚踏进门槛儿就被拦住。

        /

        “呦,姑娘这是来做什么的?”

        莹秀往左探一步,水桃就向左拦;莹秀往右张望,水桃就向右拦。

        她本身就不习惯于这周遭男女的调笑和窃窃私语,脸上迅速浮上一层通红。

        “我……我是来找人的。”

        水桃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捉弄问:“这是来捉情郎的呀?”惹得莹秀慌忙摇手。

        “逗你的,料你个丫鬟模样也不会是来捉奸,”水桃咯咯地笑着,“说吧,是哪家的。”

        莹秀见对方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心里头大松一口气。“姜家的公子,”她末了又伸出两根手指,补充道,“两位。”

        水桃听后顿住,“……是有急事?”

        莹秀点头,对方不露痕迹地瞄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客人,回头招呼俩姑娘,嘴贴耳朵轻声交代着。

        那两个姑娘便一个往楼上去,一个贴着墙边绕圈儿着走,推开后门出去了。

        /

        屋檐的影子被拉长了不少,从温热到阴凉,从虚虚一遮到完全覆盖两人的身形。

        我感叹于柳儿对外面的认知几近空白,大概是那句“不能出门”罢,或许真的是与世隔绝也说不定。

        红杏楼后面离屋子有些距离,我远远望到一个楼里见过的姑娘,正踏着小路走向这儿。

        柳儿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整理衣袖起身,我也跟着站起来。

        “姜公子?”姑娘挪着轻快的步子到我跟前,“姜公子。”

        我示意她继续说。

        “来了个小丫头,说是你们姜府有急事,水桃姑娘让我来喊你。”

        急事?我无端地猜想,应和着往后门去。

        “诶等等!”

        那姑娘生生将我拦下,一脸歉笑,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疑惑:“不是说有急事吗。”

        “是有,但……”她捏着我袖子往屋子后面领,“我们也有急事。”

        说这里像某家的后院并,不是指屋子处于红杏楼后头,也不是从后面进来就是后院。算不上花草丛生,但柳树的姿态确实赏心悦目。

        绕道后面远远地看就能见着围墙外更多的树木,连枝带叶探头探脑。如此环境,便是如同宅门样子,尤其是这堵围墙。

        柳儿便是住这儿而不在楼里,十分稀奇。

        我就算配合地跟着走,还是要讨个说法:“你们有何急事?又与我何干。”

        姑娘顺手端走马扎,“需要公子从正门进我们红杏楼。”

        前言后语并不能让我理清楚之间的关联,而对方在墙边左右徘徊,找到一个角度放下马扎。

        “看着那棵树没?”她指向一棵探进来的歪脖子树。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我点了点头。

        对方躬身行礼,示意我。

        “公子,请。”

        ……

        我:“什么?”

        她抬头瞄了我一眼,手往马扎上比划,“公子,请。”

        “你该不会……”我望着那棵歪脖子树,“该不会是让我翻出去吧?”

        “正是。”

        “翻出去再从正门进你们红杏楼?”

        “正是,公子请……”

        “停停停。”

        我连忙打断,惊讶又更是不敢相信,“你们红杏楼的待客之道,可真是特别。”

        姑娘则是对我娇羞一笑,我直道是消受不起。

        其实仔细看这一片地方,唯有马扎落脚处显出几道明显的痕迹,与小板凳的四脚贴得八九不离十。甚至周遭的杂草也都焉焉地耷拉在墙角,似为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路般。

        而那位姑娘,已经开始撸袖子了。

        “姜……公子,需要帮忙吗?”柳儿也一幅早已习惯的模样,帮忙收拾裙摆之余关切地看着我。

        这是常事吗,这居然是常事吗?

        我突然恨起那些小画本,为什么没从左右脚哪只先踏进章台的门槛开始画。

        谁知道竟会发生这等事。

        “罢了……”

        当是我好说话,任由你们摆布。

        舒展手脚,我踩上马扎却还有些不够,只好跳起来勾住墙头。但一个整日卧床养伤的人怎么都不会很灵活,多亏了那棵歪脖子树坚固的粗树枝,要攀上有些艰难,柳儿在下面托了我一把。顺着树枝再使劲挪挪,终是平安落地。

        遥记以前每次偷摸着出府,都是姜辞随身带绳子捞我。反正被发现后还是我挨打,只要这小子完好无损,无论如何都能把我顺出去。

        这么想来,我岂不是十几年来第一次攀墙爬树?

        可悲啊。

        那姑娘倒是手脚利落,两三下就从墙头完美落地。可怜我比她高一个头也做不到,怎么想都是爹总把我打伤的原因吧。

        这外头自然不像墙内,一看就没有被打理呵护过。其实不过是个小林子,如何郁郁葱葱都是春天的功劳,树荫下杂草丛生,细瞧也能发现几朵花。

        我听到,柳儿在墙的那一侧收板凳的声音。

        “公子,”身旁的姑娘再次欠身,“随奴家来。”

        小路不算绕,窜进某个弄堂往外走几步,就能看到熙攘的人群,宽阔的街道。

        紧接着就是“红杏楼”三个大字刻在牌匾上,我再一次从迎客姑娘们挥手绢的细胳膊中艰难地踏进屋内。

        不用特意寻找,莹秀就待在水桃身边,水桃的存在又十分显眼。

        “叙公子带到了。”领路的姑娘办完事,水桃正好就把旁边正应付着的客人塞给她,一并上楼。

        莹秀见着我,连忙字赶着字地抱怨:“大少爷怎也来这地方?你们再不回去老爷可就得拿我撒气了。”

        我揉乱她精心梳理的发辫,“等老五下来,估计他还没玩够。”

        话音未落,姜辞便一脸深沉地出现在楼梯口。

        那神情,左右像是晚上熬夜,第二天却被强行收被子早起的人似的。回程的路上也依旧魂不守舍,得亏我抓着他胳膊,不然就被马蹄撵着了。

        我在街上扣住姜辞肩膀使劲摇晃,“臭小子才多大就沉迷温香软玉了?不像话。”

        一边喊着快醒醒,对方也一边清醒过来。

        “大哥好意思说我,”他道,“水桃怎给你领到屋外去了?莫不是老鸨偷藏了个仙子,让你捡着便宜。”

        ……

        我若是和姜辞说“我们只是纯聊天”,就他这脑瓜子,铁定不会信。

        “净胡说,哪来什么仙子。”我后知后觉,好像是有共通。

        “确实干净,比门口的看着顺眼多。”

        这步子离姜府越近,街上看着越热闹。我们小辈从出生在这儿长大,家里头从上到下跟街坊也亲切。我趁人都去看热闹了,小跑着买走心心念念很久的糕点,在平常可是要排起长龙队。

        当然,想搭关系的也不少,总之围观者是一圈又一圈,绕着那些个门口停放的马车。

        我们想等车上的人先进,那小厮拎着一箱箱的东西往里递,看着着实重得很。

        眼见要花费不少时间,姜辞和莹秀跟在后头。礼让之外,我直接没顾“客人”走进去。

        自己家门干等着不能入,世上还有更荒唐的事?

        莹秀却突然低下头。

        姜辞抬起的手臂,举也不是放也不是,“大哥……”

        目光未及,温婉的柔声钻进耳朵,我猛然朝声源看去。

        “叙儿。”

        /

        仪态端庄优雅的女子,缓步从里走近。

        她故作愠怒:“怎不去看老爷,贪玩去了?不像话。”

        一字一句单品皆是责备,但语气却是哄小孩儿的。

        我勉强回应:“这不是陪老五吗?”末了晃了晃手里的点心,“母亲,桂花糕。”

        对方眉开眼笑,“亏你能买到,真难得。”

        原先等在门外的姜辞和莹秀,待到母亲嘱咐完会客,提着点心离开时他们才跑进来。

        姜辞叹气,“大哥果然是已经有经验了,阮夫人竟没气。”

        我只作冷眼,不去回头看母亲离开的身影。莹秀也欲言又止,还是什么都不敢说,一溜烟儿去干活了。

        生辰在早些时候就该万事俱备,我卧床时没知晓的消息,姜辞告诉我可能是有重要的人做客,全家上下都得聚着。

        掐算时辰,再不去见父亲就该被骂不孝子。我惯于这种称呼,只是姜辞这小子不拎不行,加上方才心情似乎不大好,只能生拉硬拽。

        问安一如既往,父亲敷衍,我们敷衍,都只是走个过场,不成想今儿的话却比往常多了一句。

        椅子上笑逐颜开的神情变得虚假,父亲象征性地点点头。

        “父亲今天有个客人,叙儿愿不愿来陪同,大家可都在啊,”话语中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他添道,“叙儿是长子,莫要再将长见识的机会拒之门外了。”

        我很想呛一句:你长子今儿刚见识完章台。

        但所谓重要的客人,我确实有些好奇。除了前几年走掉的舅舅外,我想不出父亲能有什么地位如此重要,还会来他生辰宴做客的人了,竟能让其如此重视。

        怕惹上麻烦,应与不应,我其实没有选择。

        “叙儿明白。”

        接着便没有话要交代给姜辞,说完那几句后,他主动开门,一同出去。

        姜辞……不喜见父亲,小时候长辈的心思便不在他和追燕身上,身为家中老五老六,分不到多余的爱。

        我看着他,恐和这个家变成陌生人。

        互不相识的血亲,这样就没人会照顾他们兄妹俩。

        我怕……保不住他,不能如此,决不能如此。

        /

        “少臭着个脸。”

        我摁住他的头骂,一句“四姨娘最不喜欢看你丧着脸”卡在喉咙口,又默默咽下去。

        而姜辞微不可查地顿住一瞬,继续回屋,怀里还捧着一大堆香蕉。

        无事可做,无事可想,姜府的公子小姐们问安后各自在屋里待着,尤其是我,无所事事。就这么等到晚些时候,姜安敲响我的房门。

        天还大亮的时候已经招待过一批客人,当时我和姜辞才刚从红杏楼回来。

        宾客纷纷吃饱喝足,贺礼大小不一轻重不等,老爷眉开眼笑地畅谈,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让人看着就觉得累。

        我倒是只瞧了一眼,甚至不如发呆来得有意思。

        再怎么热闹,散场后都是乱象残局,碗不是碗,筷也不是筷。

        “大少爷,”姜安在我应声后,从门缝漏脸,“老爷吩咐了,我带您去。”

        生怕我跑了似的。

        白日里办了一场,这天色暗了还有一场,专见那贵客。妻妾子女聚齐,该是件大事,无论指那贵客还是余下未知。我散漫地踏进不相关之地,餐桌上摆着规规矩矩的食物,没有想象中丰盛。

        “父亲。”

        他抬起慈祥的笑颜,冲我招手。放眼在坐,只有姜辞、姜追燕和小七未到,母亲乃至董夫人都已到场。

        位置只剩三个,父亲眯眼向我示意身边的位置,我在动作前瞥见他另一侧坐着的人——约莫就是“贵客”了。

        那人也毫不掩饰地打量我,我识趣地向对方行了一礼再落座。

        “哈哈哈。”

        显然父亲见到那人有些赞许,拍了拍我的后背,“老大,姜叙。”

        接着便和我低语,头都没回,目不转睛。

        “……太师司徒。”

        我心下一惊。此人哪怕随着先帝的离去而卸职,依旧为名师,其子在今时被育为户部尚书,实在是个不容忽视的人。

        司徒年老眼力衰退,笑呵呵地说:“好小子,脊梁挺,眉眼也俊。”

        我也作矜持笑状,感受到身边熟悉的眼神。

        来源自然是父亲,老爷,家主,我在他的棍棒之下早已熟知其心路与想法,十几年下来早就无需开口,如肚里蛔虫。

        他让我,不要暴露。

        于是我也不吱声,那老爷子也就认不出来是个女儿家。

        至此,姜辞才匆匆赶来,身后则是追燕紧紧跟着。

        “父亲,”追燕小心翼翼不被绊倒,“孩儿这是来晚了?”

        “不晚,过来坐下吧。”

        二人填满仅剩的座椅,餐桌上才勉强圆满。四位夫人六个孩子,司徒认真环视一圈,捋着长须和父亲会心地笑着。

        包括我阴晴不定的母亲,正端庄温婉地垂目。

        姜辞照旧一言不发,我在桌子下踢了踢他,暗暗指向董夫人:小七不抱过来?

        董夫人本名董昔,是父亲娶的第五房,年前生了个健全漂亮的女娃娃。

        小孩儿和姜辞待着时总乐颠颠的,他与府里长辈的关系也因此才有所缓合……

        起码少有私下的阴阳怪气了。

        姜辞这才从木纳中醒过来,手指点在桌面上,口型拟道:这儿,乱。

        我也不知为何乱,但是家主与这太师……前太子太师,气氛的确古怪。饭桌之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祥和,被提到的就聊两句,所幸父亲避过了有关我的话题,努力营造出家庭和睦。左等右等,却没见任何人吃下多少饭菜,想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疑心司徒,直到这会儿闲聊天我才听出一点苗头——魏夫人,父亲娶的第三个夫人竟与其是远房!

        此事我从未听说,或许魏连枝入姜府时我太年幼……即使是往后也不待见我,每次被碰上面都像欠她什么似的,眼珠子斜着,怕是得从脸上飞出去。哪来的功夫去了解她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

        亲戚也仅仅远房,我仍然想不通司徒大驾光临有何来意。

        桌上白绿的素食被三三两两挑出几口。全程都是他们三人在天南海北地聊,剩下的人包括我,都如同事先商量好般全程无话。这种默契死板而严肃,在寻常人家根本见不着,它独属于高官贵族。

        没有人敢参进去。

        仿佛只是为了让司徒看一眼大家,这用于掩饰的饭桌顺理成章地在谈话结尾撤走——连人也都散开。

        父亲挥手唤来姜安领人收拾,对着在坐各位说:“我与太师有话,你们散了吧。”

        不允打扰,开始和结束都显得尤其荒唐,摸不透用意。也就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夫人公子,还有两位小姐打照面。

        刚一合上门,魏夫人便唤着老四离场,没和任何人说话……

        除了熟练地在离开前对我翻白眼,一个让我感到嘲讽的特殊对待。老四也顺应着目光看向我,神情无奈地离去。

        是习惯也是放弃,我没有理睬,而走近姜辞:“小七睡着?”

        尚未来得及点头,董夫人从另一边小跑着过来,双手拍了一下我们的背。“辛苦了阿辞,听说宝今儿一整天都没闹腾。”她的笑比屋里两人可真上不少。

        姜辞依旧不吭声,我代他打哈哈:“不劳事的。”

        对方从衣袖中反复地掏着什么,伸出手摊开在我们眼前——是两颗糖。

        “阿叙,你也拿着。”

        我道谢接过,姜辞也就能跟着作出反应。

        望着董昔走远,我询问道:“董夫人也不行?”

        姜辞摇了摇头,“怕,总觉得生疏。”

        我说:“董夫人算好的了,我可得照料你们,直到府里头没人敢动你们。”

        关系如此陌生,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也不怕生,出了姜府哪儿都能混熟是个什么事。”

        路上丫鬟小厮也多,我送他回自己屋,想着他会不会一踩进去,便恢复了那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有敢做的模样。

        浮夸而又繁多的装饰比往常更刺眼些,像是孤城里头唯一一个活着的人,独自挂上灯笼对联,不嫌麻烦地打开每家每户的门窗,放上鲜艳的花花草草,扮演着张灯结彩的热闹假象。

        “姐……”

        我正准备回去,“怎么了?”

        包裹在重重金纸下,姜辞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别把姜安那瞻前顾后的破习惯给学走了。”

        他摸上旁边的木桌,手指触到一把簪子,鼻息流出牙关紧咬,“姐,最近府里如果有一些关于追燕的闲言……务必帮我多听着。”

        “追燕”二字一出,我问:“老六?她怎么了?”

        在这之后没有任何回答,姜辞便这般沉默不语。

        忆起自那红杏楼回来后似乎就忧心忡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扰人事儿,在姜辞心里头缓缓搅动,搅得五味陈杂。

        零零碎碎似乎做了很多琐事,月亮覆盖住人影,覆盖住房屋,覆盖着瓦片的表面,覆盖了每一寸土壤。这床薄被子所给予柔软的安逸,目光所及之处最真实的无忧无虑。

        多年来姜府于我而言都是疲惫的,它不能让我的时光在心中变得有价值。

        我常常会去想,等姜辞和追燕平安顺遂地再长大些,我是否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

        那样一来我便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我继续维持生活,还有哪儿可以让我去。放眼望去是意料之内的全数未知,但如果真的可以做到,起码是完成了四姨娘临终前的嘱托。

        至于去哪里,都无所谓。

        “蜡烛……对,已经用完了来着。”我想起还有事要做,才能结束荒唐的一整天。

        貌似让莹秀帮忙先放她那儿来着,我踩着细石和影去取蜡烛,握着烛台底端小心翼翼回屋,以免叨扰熟睡的人。

        天色暗得出奇,要是追燕绝对不会出门,她怕极了传说里夜间出没的魑魅魍魉。

        耳朵里可能只有树叶相揉的沙沙声,以及一些若隐若现的谈论。

        “……上……,”那微不可闻的话从通明的窗纸浸出来,“……派……”

        我目光从地面提起,视见全貌——这是父亲的屋子。

        既知如此我更加放缓脚步,以求稳妥不出动静。果不其然,父亲恭敬而清晰地说:“如此,还望太师多照料才是。”

        像姜安和他说话时似的,低声下气。

        司徒的剪影在窗棂间捋着长胡须,“你也擦亮眼睛,是非曲直自己清楚。”

        “是是,您说的是。”

        “有几家看是有很大的意见,只是朝堂之上不好说罢了。”

        他冷呵着,“天子既然能坐上龙椅,又岂是聋的。

        “外面再乱,宁交人不交战,小公主该为江山安定做出点牺牲——更何况这算不上牺牲。”

        我意识到屋里似是在谈公事,谈大事,闭起双耳不闻,匆匆离开。

        今天的月亮,大概是“不关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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