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听到特拉弗斯要找自己的时候，忒修斯完全没想到会跟狄安娜有关。
这次不是那个总闯祸的弟弟，也不是于近一年半以前在蓝色的火焰里灰飞烟灭的未婚妻，而是自己的半个青梅竹马，狄安娜。
“忒修斯，我需要你去看一场演出。一个星期后，俄罗斯芭蕾舞团1会来伦敦演出，狄安娜·纪莲·穆迪是他们的客座首席2。她的唯一一场演出就是第一场，《睡美人》，但她不是那个睡美人，她是那个紫什么……”
“紫丁香仙子3。sir，我知道这个麻瓜童话和芭蕾，但是我没搞明白。”
忒修斯知道《睡美人》，他甚至看过。1899年他十岁，还是贪玩的年纪，趁着爸爸妈妈不注意，把总是乖得令人惊讶的纽特丢在家里让家养小精灵照顾，和杰奥姆还有狄安娜偷溜去麻瓜世界玩。他们那天窜进了一个剧院，那正在上演《睡美人》，这就是他们看过的第一部芭蕾舞剧。他和杰奥姆只是好奇这种从没在巫师世界见过的东西，而他们俩后来才知道那一天对狄安娜来说是多么意义重大。
特拉弗斯坐在办公桌前抬了下眼皮，然后右手移开一点，对着忒修斯身后的墙壁和门施了个消音咒，压低了嗓音：“听着，忒修斯，接下来的话跟格林德沃有关，但只能有你跟我知道。”
噢，对了，格林德沃。无论特拉弗斯找他是跟谁有关，都八九不离十牵涉到格林德沃。
忒修斯没说话，只是挑起眉毛等待下文。
“拉雪兹神父公墓一役之前……bytheway,i’mreallysorryabouther,youknowwhatiamtalkingabout在那一役之前我去找过狄安娜，因为有传言称格林德沃想要号召一些麻瓜加入他的队伍，而狄安娜这十年来都在跟麻瓜们打交道。”
特拉弗斯看见忒修斯在听到“拉雪兹神父公墓”这个词时短暂地眼睛失焦，停顿了一会儿没再说话。
忒修斯倒是抬起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说明自己没事，“说实话，狄安娜擅长跟任何人打交道。”
法律执行司司长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所以她查到了什么？”
“确有其事。并且，格林德沃的其中一个心腹负责联络这些麻瓜们，但她还没查到是谁。不过这些麻瓜们每周都会有一次碰头，好巧不巧，他们的聚集地点就是巴黎歌剧院。”
“狄安娜所属的剧院。”
“对，狄安娜所属的剧院。既然碰头地点在巴黎歌剧院4，那我想这些人之中不乏会有她的粉丝，毕竟我听说她是巴黎歌剧院的首席芭蕾舞演员之一，法国最受欢迎的芭蕾伶娜，法国麻瓜们叫她什么来着……”
“法兰西最美的天鹅。”忒修斯叹了口气，接了他的话。
“对，所以我决定让她当这个卧底，搞清楚那个联络麻瓜的黑巫师到底是谁，解决他，再给这些麻瓜们来一记‘一忘皆空’。而她的联络人，我想你很适合，毕竟你和穆迪兄妹从小一起长大。”
忒修斯听完，在自己的上司面前皱起了眉。
他已经近十年没有跟狄安娜有过什么正式、深入的交流了，从1918年战争结束之后她离开英国开始。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给她写信，但回信送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大多数时候她都直接在给莉塔或者杰奥姆的回信中问候了他），只有在圣诞节的时候会有礼物寄过来，他也就很少再写了。
在1922年以前，狄安娜圣诞节的时候还会回国，但每次还等不及斯卡曼德一家去拜访，她就又赶着回去排练了。1922年她升了首席，每年圣诞节假期都排满了演出，他也就更少有机会见到她了。当然，这些事情他都是听杰奥姆或者是莉塔说的。
这倒不是他皱眉的原因，毕竟他能理解一个首席的忙碌（同样作为首席，尽管是不同领域的），更何况不喜欢给他回信的还有他弟弟，他自认为弟弟跟哥哥的关系应该比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关系来得亲密。他皱眉是因为当卧底这个事儿，让一个芭蕾伶娜去黑巫师那里当卧底，这事儿他可真是不敢苟同。
是的，虽然忒修斯自己也说过“这个时局下任何人都得选边站”，但狄安娜，作为一个已经离开巫师世界十年的人，这是不是有点太铤而走险了？更何况，在她那个时候决定辞去傲罗职位、去麻瓜世界开始她的芭蕾之路的时候，大多数巫师，包括特拉弗斯都认为她疯了，对她给予了相当不堪的评价。
而且……
“sir，她已经十年没有出手了，我认为还是应该派傲罗办公室里的其他傲罗去做这件事。”
特拉弗斯果断地摇了摇头。“忒修斯，做卧底，没有傲罗比她合适，包括你。”
“这次跟让纽特去抓克雷登斯不一样，您明白，狄安娜这十年来都没有在巫师世界里有过多地停留……”
“iknowher,theseus她是我的学生，十几年前是我一步一步让她成为了合格的傲罗，更何况，她是穆迪家族的女儿，我们都知道她的能力。”
忒修斯没说话。
“正是因为她和魔法部脱离联系这么多年，才让她更适合充当这个角色。而且她精通大脑封闭术，擅长伪装和跟踪，我知道你心里明白她是此刻最恰当的卧底人选，忒修斯，我知道你在担心的是什么。但是，”特拉弗斯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如果老穆迪夫妇还在世，这个事情我相信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忒修斯垂下了眼睛，盯着左手袖口那颗几年前莉塔送给他的袖扣，右手伸进口袋里捏住了魔杖，沉思起来。
许久之后，他直视着法律执行司司长的眼睛，就像无数次他接受任务的时候一样。
“她同意了吗，狄安娜？”
“嗯哼，我已经告诉了她那天有魔法部的联络人会跟她碰头。”
也是，她不可能不同意，“狄安娜像纽特一样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帮忙请求”，这是莉塔的原话。
“但为什么不让杰奥姆来当她的联络人，他们是兄妹，关系肯定比我亲密。”
特拉弗斯扬起了眉毛，站起来示意忒修斯可以离开了，“这就跟我们都不希望你来接手你弟弟的事是一个道理，忒修斯，杰奥姆跟你一样对自己的的兄弟姐妹有些……溺爱。”
他知道特拉弗斯的最后那句话一定是一个玩笑。
忒修斯撇了撇嘴，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西服，确定三件套的服帖，然后点了点头准备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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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魔法部的傲罗指挥部由很多开放的小隔间组成，每个傲罗一个，每个隔间外的墙上会有一个刻着办公室主人名字和头衔的牌子。但忒修斯的办公室不一样，作为傲罗办公室主任，他有幸享有了比其他傲罗大那么一点的办公室，带上能用各种咒语上锁的房门，他能拥有完完全全的私人空间，属于他的那块牌子就挂在他办公室的门上。
晚上下班时间，杰奥姆敲了敲那扇门。每回等待好友开门的时候，他都喜欢盯着门上那块牌子看：
theseusphobosscamander，傲罗办公室主任，首席傲罗
麻瓜战争以前，这个办公室属于他和狄安娜的父亲，门前的牌子上写着的名字是“oody”（马赛尔·路易斯·穆迪）。
没过多久门就打开了，忒修斯拎过挂在衣架上的长风衣，然后迅速地关上了房门，离开前没忘记再给门施上好几个咒语。今天罕见地没有听到首席傲罗说自己要加班，尤其是在莉塔去世之后。
他还是以往大多数时候那样的神情严肃，所以杰奥姆试探地开了口：“今天特拉弗斯找你干什么？”
忒修斯利索地穿上了那件风衣，跟杰奥姆一起走进了电梯里。“说新一年的傲罗集训，你知道，今年六月就又会有一批新的傲罗了。地下八层，谢谢。”
电梯开始下行，杰奥姆看了一眼身旁的傲罗，又重新看向前方。“明天来我们家吃饭吗？达西写信告诉我她的任务完成得挺顺利，明天大概就能回来了。阿拉斯托应该也很想你。”
阿拉斯托，听到这个名字忒修斯似有若无地笑了笑。作为这个孩子的教父，阿拉斯托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所以他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一边说着好，一边掏出了马甲口袋里的怀表看了看。
“呃，其实……达西信里还说这次任务里她认识了一个《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人长得漂亮，还特别能干，性格也好。她明天想把她邀请来一起吃饭，或许你们俩可以……嗯，认识一下。毕竟……”
“ohjerome……don’t”忒修斯瞬间收起了笑容，抬起手来制止了他，“pleasedon’tdothat”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地下八层，小精灵恭恭敬敬地打开了门有请他们出去，忒修斯稍微点头致谢，走了出去。杰奥姆愣了一愣，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在小精灵的注视下快速地跟上了首席傲罗的脚步。
“eon,theseus你就当是多认识个人，这没什么不好的。我是说……”忒修斯还是在一直往前走，丝毫没有停下来等待杰奥姆跟上的意思，这让杰奥姆感到有些懊恼。他气急败坏地拉住了好友的风衣下摆，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是说你不能永远对着怀表里的那张照片自责下去。”
忒修斯僵住了。
谢天谢地。杰奥姆想。他终于停下来了。
他走上前去想拍拍那个人的肩膀，忒修斯却自己转过了身。
“thinkaboutit,”棕色头发的巫师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因为身高上些许的差距，杰奥姆甚至觉得忒修斯正在俯视着自己，“想想那天在公墓里，狄安娜或者达西也在那里，她们身处险境而你却没有救她们。只是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杰奥姆。”
“忒修斯……”
“我以我与你相识的这39年打赌，即使你是一个格兰芬多，你也没有勇气想象这样的场景。”
杰奥姆转了转自己那双颇有自己法国血统代表性的蜜糖色眼睛，看见面前这个男人眼里隐忍的悲伤，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是闭了嘴。
其实那样的场景不难想象，忒修斯心里想。因为那天晚上在拉雪兹神父公寓，他看见了狄安娜。
盘起来的黑色长发，很有法兰西特点的五官，带着一顶精致的深蓝色帽子，想来是为了避免被魔法部的人认出来。但忒修斯凭借首席傲罗的超强洞察力和对狄安娜超过二十五年的熟悉，还是认出了她。特拉弗斯说得对，当她还是个傲罗的时候，她极其擅长伪装和跟踪，但她真的不是个隐藏的好料子。
那个时候，杰奥姆作为唯一一个在押送格林德沃前往英国的任务中幸存的傲罗，重伤初愈，他的妻子达西也正因怀孕处于休假期，忒修斯就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何况，那个时候他也有更占用他注意力的事情。
今天他知道狄安娜出现在那里想必也是因为特拉弗斯的卧底提议了。
忒修斯看着杰奥姆垂下来的眼睛，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拍拍好友的肩膀继续往壁炉的方向走去。
那个来自穆迪家的傲罗知道不能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也知道自己刚刚深深地刺穿了首席傲罗的心，便快步跟了上去，想着该如何转移话题。
但忒修斯绝对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他想。要是狄安娜知道他让忒修斯一直这么下去，一定会杀了他的。
“话说你今天的外套我怎么没见过，新的？”
首席傲罗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走向那一排壁炉边，舀起一点飞路粉，“你妹妹给我的圣诞节礼物，burberry，那个英国的麻瓜品牌，好像很受麻瓜皇室的喜爱。”
“什么？！她给你送了burberry？！为什么她只给我送了hermès方巾？！”
壁炉里的火焰已经变绿了，忒修斯再一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准备迈出脚步。“我真不明白这有什么不一样，杰奥姆。据我所知hermès也是个麻瓜品牌，不过就是英国和法国的区别而已。”
“她是那个牌子的代言人，她家里有用不完的hermès方巾！”
话音刚落，忒修斯说出了自己家的地址，在开始自己的回家之旅之前，给壁炉前的朋友留下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那我真的很遗憾。明天见，杰奥姆，告诉阿拉斯托我也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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