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八堂主给的地址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曲缺却是记得这地方，就在齐府的隔壁，这很难不让人乱想，这其中有没有关系。
秦云崖希望他远离齐府，甚至还把他送到盟主府去避难，到最后他还是要来。
若是后退，确实可以置身事外。
但曲缺会自己瞧不起自己，明知道有一个人处于危险之中，而自己也拥有去救下对方的能力，却因为不想沾惹是非，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贪生怕死，而不去救她，那他和软蛋有什么区别。
况且他和林霁可以抽身而去，那么宋惟襄呢？
这件事情就是由他来负责，他不可能和他们那样撂挑子不干，所以他会置身危险之中，曲缺是不可能在知道之后，还放任着他不管。
但林霁不一样，他是真的和这件事情无关，并且也对这件事兴趣不大，之所以和他们一起，还是因为曲缺的缘故。
所以曲缺看了林霁一眼，而这家伙像是意识到什么，原地跳脚：“你们可别想抛下我。”
曲缺轻叹：“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去了只会自找麻烦。”
林霁道：“既然和我无关，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不如和我一起留下来。”
曲缺摇了摇头，正想要说什么，只听见宋惟襄“嗯”了一声：“他说得没错，你和他一起留下来。”
“这本来就是盟主府负责的事情。”他眸色淡漠极了，似乎是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但曲缺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晚了，在我知道的那一刻，我就没有想过让你独自一人去冒险，你就选吧！是让我跟着你一起去，还是我偷偷一人去？”
宋惟襄看了他半响，吐出两个字：“无赖。”
曲缺得到这样的评价，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我无赖，那我也赏你三个字。”
他盯着宋惟襄，一个字一个字蹦出：“老顽固。”
宋惟襄脸上冷淡的表情僵了一下，清冷矜贵的少年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得到一个这么不像话的评价，而且还是自己心上人送的。
林霁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哈哈哈！阿缺，你说的还真是贴切。”
曲缺没有理他，而是对宋惟襄道：“我也不想和争辩太多，总之救人要急，就不要在这里磨蹭了。”
宋惟襄恢复常态后，默许了他的加入，但是类似于跟着来凑热闹的林霁，就被他们两个联手赶走了。
离开前，林霁道：“…难道你们就不担心我会偷偷跟过去？”
曲缺淡定道：“我会和你爹和你哥告状。”
林霁抓狂：“你就只会这招？”
曲缺轻描淡写：“有用就行。”
林霁有些想晕。
在他不甘心走后，曲缺和宋惟襄就朝着地址赶过去。
路上，曲缺道：“若真是刀狂客，我们俩个根本就打不过，但只是为了要救人，到时候我们一个去吸引他的注意力，一个人去救叶夫人。”
宋惟襄正要说自己去吸引注意力时，曲缺却道：“我去吸引他，你去救叶夫人。”
“不行，我去。”宋惟襄神情极为不赞同。
但曲缺对他是越来越不客气了，现在直接白了他一眼，道：“你和我待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察觉到我身边是有人保护着，就算再作死也不会丢掉小命。”
宋惟襄还是不情愿，在他看来和先天级别的高手为敌，风险太大，哪怕保护曲缺的人出手及时，但只要想想，就能让他呼吸一窒，心脏紧缩，就好像世间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
但他痛苦的根源满脸写着不以为然，看得他实在忍不住，伸手狠狠拧了一把对方的脸。
曲缺差点没从屋顶上摔下去，他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前面那个略显僵硬的少年。
这家伙，逼急了不仅会咬人的脸，还会掐人的脸。
他是和脸过不去了，还是嫉妒他英俊得过分。
齐府是云城豪族，那么住在他们隔壁的人家自然非富即贵，只是曲缺稍稍打听，才得知这里竟然在很多年前就被齐府买下，然后送给了表亲居住。
而齐府的表亲，曲缺第一反应就是先天高手境界的孙姨娘，关于这个人，他担心会遇上，就说给了宋惟襄听。
宋惟襄的江湖常识比他深厚，不一会儿，就想起这孙姨娘的身份：“胧月仙子孙君夷。”
“还是个有身份的？”曲缺本来以为孙君夷是个隐世高手，但一听还有名号，就知道她曾经在江湖上混过，而且时间还不短。
宋惟襄道：“她出身名门，深受家族的厚望，在二十年前，曾是大雍第一位女状元。”
“这么厉害！”曲缺非常地震惊。
大雍虽然因为政治原因，女子的地位不断提升，甚至能够和男子持平，但是固有观念依旧存在。
比如一个家族，在要选择继承人时，排在第一的还是男性继承人，甚至在聪明能干的女性继承人和愚笨才疏的男性继承人之间，还是会选择让男性继承人成为家主。
当然这个家族最后的结局，就算不会灭亡，也会走向落败。不仅是因为重男轻女，还包括不知道变通，固步自封。
由此可见女子虽然也会受到继承人的教育，但根本就不会受到多少重视。
所以二十年前的女状元，才显得格外的惹眼，这其中所包含的东西太多。
“只是她若是女状元，那么陛下应该会给她授官，好做一个女子的典范，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样。”曲缺很不解。
像这样才高的女子，别说是给人当妾室，就算是一家主母，也会觉得委屈。
“斩俗缘。”宋惟襄说出这三个字，眉眼带着一丝冷意。
虽然曲缺江湖常识不多，但还是听说过斩俗缘，缘于师父们生怕他一时兴起，跑去闯荡江湖，就给他说江湖的险恶。
其中斩俗缘，被拉出来大说特说，重点说明江湖是个深潭，杀人可不管人多人少。
前朝的武林门派，在收徒这一项中，不仅会收自己送上门的，还会自己去找适合修炼自己功法的徒弟，毕竟靠他自己送上门来，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于是在选定了徒弟后，为了让他专心练功，也为了让他将对家庭的归属感转变成对门派的忠心，便设计或者是亲手灭人家的满门，然后带走他们。
年龄小，免去了解释的麻烦，年龄大的话，就只能言语糊弄，再找一个替死鬼。
这就是斩俗缘。
弊处很多，遭到的反噬也不少。
到了今朝，便很少有门派会用这招，但也不是没有。
“姹花派看中孙君夷一身纯阴之体，非常适合修炼她们门派的天阴神功，哪怕她年龄大了，仍然不肯放过她，便设计让她家破人亡，功名被削，锒铛入狱，吃尽苦头后，再以神明之姿对她伸出援手，可谓是伪善得让人想吐。”说这话的不是宋惟襄，而是完全没有口德的林霁。
他不知道又从哪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三人。
这三人，自然是曲缺认识的羽惊鸿、溟骄、水千泷。
“……你们四个怎么在这的？”曲缺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四个人还能混在一起。
羽惊鸿瞥他一眼，不说话。曲缺莫名觉得他不高兴。
溟骄温和道：“是盟主他们让我们来助你们。”
一旁的水千泷轻叹道：“师兄，莫要为他们遮掩。”
明艳绝伦的少女一抚莹白的额头，有些苦恼道：“分明是他们嫌我们几个无所事事，随意把我们打发过来做些事。”
最后是林霁总结：“你不要我来，那我就去找盟主，这下子你管不了我了吧！”
曲缺瞧着这把鸡毛当令箭得意洋洋的少年，气极反笑：“你还真是聪明，上赶着来当白工。”
白工一二三：“……”
林霁不服气道：“你不也是一样。”
曲缺有声无气道：“我想救人。”
林霁理直气壮道：“我也想救人。”还朝曲缺一笑：“还想保护你。”
曲缺：“……”
多么让人感动的话，但为什么他一点也感动不起来。
他瞪了一眼宋惟襄，这家伙故意科普关于孙君夷的事，拖延时间，等着林霁带着人来。
“你们俩个还真是心有灵犀。”他阴阳怪气地说完话后，没有和这两人说话，转而和溟骄他们商量对策。
而“心有灵犀”的两个人，相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厌恶。
而曲缺也在心里嘟囔着，林盟主既然派人来，为什么不派个先天高手，不是他嫌弃羽惊鸿他们，只是刀狂客可是个先天境界顶峰的高手，他们过去无疑送菜。
他要是能使唤得动保护他的人，早就带着人三进三出，打得什么刀狂客，什么泷月仙子，纷纷败退，还在这里想着什么计划abc。
最后还是沿袭曲缺他们最初那个简单粗暴的办法，引开敌方，然后救人。
只是这个宅院虽然比不上隔壁的齐府，但也算不上小，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敌人。
所以大家的想法是，先去里面找人，然后看情况再定。
曲缺这是第二次非法闯入民宅了，此时心情比上一次入齐府时更加紧张。
大概是因为知道这里面有先天高手，又或许和他一起行动的人，在他看来没有秦云崖可靠。
说起秦云崖，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被他惦记的青年此时精疲力竭，躲在一处暗道里，眼睛依旧明亮，但任谁遇到此时的他，也会看出他不过是强弩之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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