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云城外有一座山，名唤凤岐山，传说有凤凰在此栖息过，由此而得名。
但稍微聪明一点的都知道，那不过是谣言，否则大雍的首都不会是容城，而是云城了。
但现在凤岐山的山脚下，成了武林大会海选的现场。
前些日子，盟主府早就派人来此修筑了十几个擂台，为的就是加快海选的进程，但也因此每个擂台处严重缺乏了人手。
然后不得不，那些本可以养精蕴锐到终赛的门派弟子们，被盟主和师长一一丢到了可敬可亲的宋令主手里分配。
其中就包括了一些刺头，碍于师命，他们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就是第四令主慕容珍，也随时在凤岐山待命，一有比武受伤的人，就会被送到她面前医治。
曲缺原本钻了空子，不必跟着去晒太阳的，但“关爱师弟”羽少侠，硬是拉着他去，对外宣称这是自己的师弟。
以狄少侠为首的门派弟子：“……”虽然他们只生了一双眼睛，但是并没有瞎，好吗？
但是羽惊鸿依旧我行我素，半分没有在乎别人是什么感想。
不过众人倒是接受得挺快，虽然羽惊鸿没有解释，难道就不允许人家师父临时收徒，或者是突然发现人家曲公子，是天剑阁失散多年长老的弟子。
往年的武林大会，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些奇葩事，大家都很淡定了，或者说他们更信奉的是用实力来说话，谁的实力强，谁的说话权就重。
此时的太阳不算热，天色尚且早，但大会海选的气氛热火朝天，到处都有高声呼喊和叫好声。
曲缺只往擂台上看了一会儿，就把双方的各处破绽看出了好几个，便觉得索然无味，还不如回去睡大觉去。
“师兄，这么没意思的比试，谁要留下来看，你替我打掩护，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解手去了。”水千泷说罢，就一溜烟地跑了，留下溟骄一脸无奈地摇头。
曲缺看了看他，正要移开视线，就忽然听他道：“曲公子。”
曲缺闻言看向他，只见这温雅端方的少年脸上出现难得一次的纠结，最后叹了一声道：“你要不要也悄悄溜走，我替你看着。”
听着这句话，曲缺心里复杂极了，但面上还是谢过他，然后拒绝了。
虽然很想跑，但是无论是表面上的师兄羽惊鸿，还是宋惟襄，都顶着日光待在这里，他又怎么好意思独自一人溜走呢？那也太不讲义气了。
曲缺咬了一口宋惟襄刚才路过送来的点心，见溟骄复杂的看着他，以为是不满他吃独食，就善解人意地问：“溟少侠，你也想吃吗？”说就把手里的油纸包递过去。
溟骄见这孩子吃得这么满足，自己又不是什么馋嘴的人，自然不会想要，但是这孩子眼巴巴地把东西递了过来，他还真不好拒绝，便道了谢，从其中选了一块，并不多要。
曲缺看出他的客气，也不强求他和林霁那家伙一样连拿带抓，吃着自己手里的，还要看着他手上的。
大约过了一刻钟，羽惊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瞥了一眼溟骄后，对曲缺道：“随我来。”
说完就走，没有半分要等他的意思。
曲缺和溟骄说了一声后，就追了上去。
“羽师兄，等等我。”
溟骄在他身后听了这句话，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但到底很快就掩饰住这点异常，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擂台上。
羽惊鸿并非是闲得没事去找曲缺的，而是他发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看不出门派传承，但已经凝练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意。
他叫曲缺过来，为的就是让他看看同龄人的剑意是怎么样的，而且依据他的判断，这人的实力绝对能够占据十个名额中的一个。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厉害的，但是让曲缺来到看看，到底能提高他的眼界，让他此试时有个心理准备。
但他的一副心思终将白费，因为曲缺盯着擂台上打斗的人，皱着眉道：“这位女侠，确实很厉害。”
女侠？
羽惊鸿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在撒谎，眯着眼睛看向台上可能是女扮男装的人，不过一瞬便已经释然，无论是男是女，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只看中实力。
而曲缺继续看了看，又道：“她的剑意有几分道妙，但剑法和羽师兄你相比天差地别。”他笑着去看羽惊鸿，眼睛明亮如星：“我能打赢她。”
声音十分笃定，但是羽惊鸿除了最开始时，眼眸一动，随后就如华生发现了盲点一样，问他：“如何发现的？”
曲缺不愧是善于脑补的人，一下子就知道他在问自己如何发现人家是个女孩子，便道：“男人的第五感。”
羽惊鸿这次是干脆看也不看他了，转身就走，作风十分地冷酷无情。
曲缺抓了抓脑袋，有些纳闷道：“可就是这样啊！离得这么远，当然是凭着感觉判断啊！”
不过他想到曾经秦云崖也是凭着感觉，判断出齐府公子是假的，从而让他怀疑其靠谱性，所以羽惊鸿只是拂袖而去，非常地正常。
曲缺明白后，看完台上的比试，就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刚巧就撞见又一次路过的宋惟襄。
他只看一眼曲缺，就知道他刚才并不在这，像查岗似问：“你去哪儿？”说完又觉得语气太生硬了，担心会吓到他（你确定？），缓了缓语气道：“我很担心你。”
这话和语气让人莫名牙酸，至少围观的溟骄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像极了深夜的一盏明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自己的光和热。
曲缺倒是接受良好，因为宋惟襄好歹是他的男朋友，当然会在意他的行踪，更提他能够这么坦诚，而不是再扯出无辜的林盟主，这着实让他惊喜。
他上前捏了捏人家的手，笑得灵动而狡黠：“怎么？怕我和别人跑了？”
这向来脸皮极薄的少年，在这样的调戏下，红了耳朵，哪怕面上一副清冷端庄的神情，但是个人就能看出他的不自在。
曲缺见好就收，没有再说别的什么话来刺激他，只是告诉他羽惊鸿带他去参观别的擂台比试，但没有说那是个姑娘的事，无论怎么看出来人家是女扮男装的事，他家的醋坛子都得打翻。
为了人与人之间的和谐，适当地隐藏一部分事情，有利于家庭的整体氛围。
事实上也是如此，宋惟襄听完，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就缓缓松开，道：“这样也好。”
这个“好”在哪里，只能让曲缺自己去深深体会了。
两人不过是说了一小会儿话，就有人将宋惟襄请了过去，这倒是让曲缺产生了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难道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吗？他很不靠谱地想着。
“曲公子，你和…宋令主是什么关系？”溟骄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对于别人的隐私很是尊重的，但曲缺有些不一样，正好刚刚处于他的不分寸的地方。
曲缺不觉得震惊，他和宋惟襄表现得那么明显，是个人都会感到好奇，他也没有负担，直接道：“我和他有婚约，现在应该是恋人。”
说这话时，难免会有几分不好意思。
溟骄瞧着他的脸色，并没有勉强，反倒有几分羞涩，这才有几分放心，当下就笑着说：“恭喜。”
曲缺有些窘然谢过他的吉言后，两人就没有再说过话，除了曾经打过一架和一起去救叶夫人之外，他们就没有交集，当然就没有话题可以聊。
不过对曲缺是这样，而溟骄单纯是看出他的不自在，所以没有再去打扰他。
突然，人群哗啦啦地朝一个擂台那里奔了过去，顿时就显得其他地方空旷不已。
曲缺和溟骄互相看了一眼，并不打算跟过去看，因为人太多了，跟过去了，也挤不进去，就算挤进去了，呃！他们也不想挤。
不过倒是可以问一下别人，他们为什么会过去，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曲缺随便拉住一个过去凑热闹的人，但没有得到答案，对方也是看别人过去，才跟着过去的人。
他放开人家，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很快人群就散了，或者说是被盟主府的人强行驱散的。
他这才凑过去，正好就看在擂台上打的两个人，一个是熟人，也就是林霁，另一个却是个少女。
那少女白衣蓝裳，怎么说呢？是一个连头发丝都美得不可思议的绝世美人，丝毫不比萧石两位师父差，而且比起她们二人，多了少女的青涩和纯净。
曲缺只是看了几眼，就有一只手遮在他的眼前，那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不许看。”
曲缺在一瞬间觉得好笑，随后假意委屈道：“你遮了我的眼睛，但自己却在看，好不公平。”
那声音顿了顿，一如既往的清冷，带着几分委屈：“我没有看。”
“骗人，你捂住我的眼睛，我又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偷偷看。”曲缺哪怕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依旧耍赖。
那声音顿了顿道：“真没有看。”
但很快突如其来另外一道声音响起：“宋惟襄，放开阿缺！”
曲缺这才不和宋惟襄玩什么“看不看”的游戏，一把拉下他的手，就正好看见林霁从台上飞了下来。
他也不给林霁闹起来的机会，立马就问他：“你赢了？”
林霁一时表情有些错愕，但回神后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参加不了终赛了。”曲缺说道。
但林霁又摇了摇头，他还没有说话，一旁的人就解释道：“曲公子，林公子是素心派的代表弟子之一，不需要参加选拔，只是他和这位姑娘突然飞上这个擂台比试。”
之后的话不用说，曲缺也知道怎么回事，他对林霁投去不赞同的眼神。
林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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