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拳者之心
“妈的，该死的破笔！”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凡空又一次用低沉的声音嚎叫出来；而他的身边，四处散落着断裂的笔支。
十分艰难地操纵着自己僵硬的左手指，凡空又一次用力地甩掉了手中的断笔。
说起来，这样的练习，也持续了三个小时之久吧。坐在地上低着头，凡空用食指和中指夹出裤袋里的粉色手表，斜着眼球看着表上的时间。
就在凡空重新审视现在的自己后不久，他来到一处废弃的工地里找到了一根金属撬棍，并且用它砸开了一处文具店的铁锁；在成功地侵入那家空无一人的文具店后，凡空立刻翻出了里面的白纸和笔，试图重新挥动自己在进入大学后，只有考试的时候才会去使用的笔支。
而在信心满满地抓起笔，准备在白纸上写下一个“我”字的时候，他才发现，此时此刻他是多么地崇拜，以前那个字虽然写得难看，但好歹也能让人认得出来的自己。
在歪歪扭扭地划下地一撇的时候，他就气愤地将笔尖压到地上，想都没想就把那支不幸落入他手中的无辜的黑色晨光墨水笔给折断了。
妈的，这支笔一定是水货。当时凡空是这样想着的，同时气愤地甩掉了手中的半截断笔。
第二次，凡空又是同样的想法，把紧紧抓在手中的派克钢笔给折成了两段。
于是在三个小时后，凡空的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类型和牌子的铅笔、钢笔、毛笔、墨水笔一大堆的笔支残骸，连同那些倒得满地都是的墨水和被划得不成样子的纸张；如果这家店的店老板还活着的话，那么这点商品的损失足以让他心痛个十天半个月的。
然而身为局外人的凡空，却毫不怜惜这些经过一道道工序才生产出来的人类商品；在他最后一次试图用手指在白纸上写下“SOS”未果后，他毅然地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装满笔支文具的玻璃柜。
“妈的，老子居然连个英文字母都写不出来，真他妈没用！”看着摆在地上那个连到转弯处甩出去的无辜的“S”，凡空气愤得一把抓起那张白纸放在嘴里用力地撕咬着。
“这只手真没用，吃掉算了！”被自己无法如意操控的左手折磨得耐性全无的凡空，嚎叫着把自己的左手伸到自己粘满了唾液的嘴边，似乎真的打算把自己现在还能够使用的唯一一只手给咬掉，但考虑再三之后，他还是把自己全部的愤怒倾泻在文具店里的一张椅子上。
写不出字，别人就不知道我还是个人类，怎么办呢。在用自己的左手将那张椅子砸成一堆碎片之后，凡空似乎又变得情绪低落起来。
唉，自己真他妈没用。凡空沮丧地踩了脚那只被他踢翻的玻璃柜，抓起扔在地上的撬棍准备离开这家文具店，出去寻找其他更为适用能够证明他是人类的方法。
然而，就在他前脚刚踏出那家文具店的时候，一个红色的物体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在转过身，激动地观察着那个东西的时候，凡空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从前的那个自己，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在他死去的身体里迅速地流蹿着。
“凡空……凡空……我是凡空。”在发出轻微的嚎叫的同时，他如果着了魔似地一步步地朝着那个红色的物体走去，而他的脑海里，却奇怪地升腾出一幅幅十分令他感动的画面。
那还是大二上个学期的事情，由于凡空在平时的体育课上表现出众，而被他的体育老师推举出来，代表他们的学校去参加全省的大学生拳击比赛。
而在那场比赛之前，凡空旷了将近一个月的主修课，在班级辅导员的威逼以及体育老师的包庇下，顶着巨大的压力，怀抱着万分的感激，硬是在拳击馆里窝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整天与他为伍的，就是体育老师的严格训练，以及那一个个在他猛烈的拳锋下，被打得变形的沙袋。
正是靠着那一个月的魔鬼式的训练，才让凡空有机会顺利地打入了最终的决赛，并且在决赛的过程中，顶着两只被对方打肿的眼睛，硬是靠着自己顽强的毅力，坚持到他用最后一个摆拳KO掉那个与他势均力敌的哥们。
而在成为那次拳击赛的冠军之后，凡空一时成为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以及校园里女生青睐的对象；也就是那时，凡空得以从自己父母的手中拿到购置电脑和到外租房的钱，并将自己旷课的优良传统延续到丧尸危机爆发的第一个晚上。
虽然在事后凡空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将学校里排名前十的美女一一骗入宾馆，但是每当他放假回家，看到自己放在房间里供着的冠军奖杯时，总会有种自己是成功人士的感觉。
可以说，在三年的大学生活里，他的第一兴趣是电脑游戏，第二兴趣就是业余拳击；而对于泡妞这件男人必修的功课，只能被他排到排行榜上的第三位。
“兄弟，我总算找到你了……”虽然是在发出“呃……呃……”的嚎叫声，但从凡空低沉的声调里，却莫名其妙地透露出一股激动的情绪。
走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那只被覆盖着一层薄灰的红色沙袋，轻轻地用自己表皮溃烂的脸摩擦着那只沙袋，一股想要流泪的冲动自他的心中升腾而起。
这个时候，身为人类的实感有一次蔓延在凡空的全身，细细地品位着自己内心的温柔，凡空的心中又一次溢满了活下去的自信。
“我要坚强，我要活下去，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如同在跟自己至亲的兄弟倾诉着自己心底的决心，凡空将那只红色的沙袋紧紧地抱成了一团。
在平时训练行走速度的同时，也不忘偶尔费力地用左手做几个单手俯卧撑的凡空，这时也开始为自己的眼光长远而感到自大起来。
正是因为平时那份量虽小，却坚持不懈的每天几个单手俯卧撑的训练量，足以让凡空有足够的精准度和力量在第一拳时，就能打中沙袋，并把沙袋的表面打凹。
虽然由于自己全身的触觉神经死亡，而导致凡空不能有效地感觉到拳头上的冲力，但通过眼睛的观察以及与那位落难“兄弟”无形的交流，凡空也猜测得出自己的一拳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轻易地打倒一个小孩，应该不成问题吧。凡空如此乐观地想着，速度稍显笨拙的第二拳又一次落到了他刚才击打沙袋的位置。
由于没有倦意，也丝毫察觉不成自己肌肉的疲惫程度，凡空就这样坚持不懈地一拳一拳地打在那只红色的沙袋下，直至夜幕的降临，直至太阳的升起。
渐渐地，在不知不觉中，凡空左手的拳劲越来越刚烈，拳速也越来越快；就如同死去的身体重新复苏了一般，仅仅是从速度上看来，现在的凡空，跟以前的他没有任何的区别。当然，要是从力道和爆发力上来看，现在的凡空，根本就如同小孩一般在杂耍。
就在凡空的左手不断得到强化的同时，他却越来越不满意自己右手的发展趋势，回想起在拳场上全盛时期的自己，从来都是用右手打出最致命的一击的摆拳；而如今，看着自己右手的伤口处呈现出一堆烂肉的样子，凡空对于自己当时砍下右手的冲动而悔恨不已。
然而悔恨终于是悔恨，如今就算是身体失去了知觉的情况下，保留在凡空大脑里面的理智也绝不允许他，使用那只断骨和肌肉裸露在外的右手击打表面粗糙的沙袋。
唉，如果两只手都健全的话，说不定再练一段时间就可以去参加世界拳王争霸赛了。在对自己失去的右手表示遗憾的同时，凡空又一个左手直拳打在了里面塞满棉花的沙袋。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吧。在迅速地打完最后一拳之后，凡空没看手表就仿佛感知到了现在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每天都保持在同一时间进食的缘故，即使是从来都不会感到饥饿的丧尸化后的凡空，也渐渐的培养出了一种习惯，或者说是一种时间意识。
费力地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那块极具纪念意义的手表，凡空瞄了瞄手表上的时针和分针，果然和他所预感的一样，此刻的时间离自己平时进食的时间只有几分钟的误差。
暂时告别了那个被打得表面上布满凹陷的红色沙袋，凡空拖着那根跟他一起侵入这家文具店的撬棍，朝着自己的据点走去。
在经过了一段可以说是比较漫长的时间，凡空彻底地离开了自己原来玩乐和生活的那所大学以及那所大学的辐射带；不过他现在所处在的地区，依旧是这个城市的市区。
离开了那个令凡空自己怀伤的地方后，他的丧尸生活也渐渐地变得成熟起来，不仅是在一开始就摸清整个地区的建筑和路况，而且还把那里的一家三星级酒店当成了自己的据点。
平时的食物来源已经从以前靠着运气和嗅觉的“守猎”式，变现在了现在稳定的“储藏”式了；当然，在一开始只从酒店的厨房里获得大量肉类的他，现在也开始学会了在外出锻炼的过程中，留意那些出售肉类的店铺，以及因为某种原因而死亡的动物，并将起收集起来带回他的据点。
也正因为酒店里面储存有大量储备水的缘故，凡空才得以在每次进食之前，用那些储备水洗去肉类上的青霉和蛆虫，让他的大脑产生出自己在吃健康食品的假象。
当然，在有了据点以后，凡空外出锻炼的范围也渐渐地缩小了很多，倒不是因为他害怕迷路，而是因为他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走得太远，而在回去的途中又运气太差碰不到食物，最终可能会导致自己“饿死”街头的悲剧。
在这个荒城里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凡空也清楚地认识到，那些因为缺乏能量而无力支撑身体，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丧尸也不在少数。
所以他觉得，在自己成功地找到下一个拥有更多食物储量的地方之前，这个据点暂时还是不能舍弃的。
不过这个被他称为据点的地方，唯一令他感到悲哀的是，对他来说如此重要森严的地方，竟然无时无刻不乏闯入其中的其它丧尸。
本着和平共处的原则，在保证自己的食物不受到侵犯的情况下，凡空白了一眼那些毫无意识地在他的据点里行走着的家伙，然后来到厨房里，拿出他藏在消毒柜里的两只全鸡，连骨带肉地嚼碎了就往喉咙里咽。
今天的他，虽然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饥饿感，不过他却感到食欲大增一般，恨不得一口就吞下那两只拔光了毛的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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