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襄阳路南，通向江陵。道路平坦毫无遮掩，依旧有落在后面的民众焦头烂额的向南边奔去，廖化混在其中，他一直认为黄承彦一家和董白必定是跟着这群落难的百姓和刘备一起奔赴江陵。而他根本想不到黄承彦他们早就被其女婿诸葛亮送至连曹操都想不到的三江口，而廖化却走在一条完全相反的方向，而正是在这条完全相反的路上廖化再次遇见了那个女人…&1t;/p>
战火烤的土地枯焦，刘备的行程度非常缓慢，虽然他刻意派兵殿后护送百姓，但是总有百姓掉队，或毙命于道路上，或被曹军俘获。廖化跟着一群老弱病残的百姓，他是这群百姓中唯一的壮年，别人不会对他产生怀疑，而廖化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刘备的士兵，廖化的长剑早已在颠沛流离中遗失，他手里现在是一把普通的朴刀。人群中一个农妇模样的人牵着一个六七岁左右大的孩子，那农妇骨瘦如柴，一路上咳嗽不断，显然是在逃亡的途中伤了心肺。那孩儿看着农妇的模样对母亲说“娘，你累了，让儿子背你吧。”那母亲看着他挤出一丝微笑，“不行，你还太小…”&1t;/p>
“爹爹临死前说过，我现在就是大人了，我要好好照顾娘…”众人看孩子如此懂事无不动容。那妇人听得孩子提及亡夫不免有些伤感。那孩子见状连忙说“等儿子长大了，定要娶上三四个媳妇，让她们一起孝顺娘。”众人闻之皆哈哈大笑，难得的逃亡的路上又多了一丝欢快，那农妇却显得很窘迫，难为情的拍了孩子额头一下说“小小年纪，说这种话，也不怕羞…”廖化见其乖巧打趣说道“大嫂勿羞，这孩子眉清目秀，来日必是艳福不浅啊。”农妇拉过孩子傻傻的点着头说“那就托这位兄弟吉言了…”那孩子盯了廖化一阵，慢慢上前“叔叔抱我…”那妇人连忙嗔怪“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廖化看这孩子可爱连忙对妇人说无妨，那妇人略表歉意之后再次咳嗽起来，“大嫂，你…“廖化问道。&1t;/p>
“没事，没事…”那妇人连连摆手，众人继续赶路，廖化抱着孩子，看着他脖子上挂着小小的铜锁，上面刻着小小的字，想必是这孩子的名字。由于追兵不断，落在后面的人群刻意避开荆襄古道，从崎岖的石路前行，廖化抬眼望见不远处的山峦，他问人群中的一位老者，老者说那叫荆山，山的西面是漳河。“傍晚我们躲在山里。”廖化对众人建议，而那些早已疲惫不堪的百姓也默认了这个建议，而那个妇人却没有熬到那个傍晚，和许多逃难的人一样，死在了路旁，临死的时候她从怀里掏出一条已经脏的不像样子的布片，对廖化说“俺不识字…但是俺知道上面的东西…肯定和他有关…”话还未说完她就咽气了。而那个孩子看着咽气的母亲却没有嚎啕大哭，众人皆垂泪，廖化走到孩子面前对他说“孩子你若难受就哭出来吧，憋坏了不好…”那孩子摇了摇头小声说“娘告诉我，不能哭，否则坏人听见了…会追上…”廖化把那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那孩子这才小声的抽泣起来。&1t;/p>
漳河此时早已到了枯水期，整个荆山后面在夜空下显得格外静谧，累了一天的逃难百姓全部累得呼呼大睡，而那孩子也躺在廖化身边裹着薄薄的衣物，廖化慢慢展开那妇人临死前给自己的布条，廖化在展开时心中就突然一凛，虽然早已看不见本色的布料但是他依旧确认这个东西出自自己的身上，当布条展开已成黑色的血迹让廖化确认了这个孩子的身世。这个时候马蹄大作，一队人马从荆山后面飞驰而下，众百姓皆被惊醒。廖化将孩子抱在怀中手持钢刀护在胸前。那队人马在夜幕下起初看不清身影，但是廖化感觉这队人估计不是曹操的军队，而为的手持的兵刃却让廖化瞳孔紧缩了一下，而那人骑着高头大马慢慢走近廖化的时候，两人皆是惊愕了一下，只是对方只是短暂的失态但是瞬间恢复了冷峻的神色，那人正是江夏一役之后分别的青梅。&1t;/p>
还未等二人开口，其余百姓皆跪下说道“大王，饶命，我等都是苦命的百姓…”青梅看着廖化怀中的孩子冷冷的说道“没想到你和那贱人生的贱种都这般大了？那贱人呢？不会是又和哪个山匪跑了然后把贱种丢给你了吧？”廖化没想到青梅变得如此刻薄，而对董白依旧怀恨在心。&1t;/p>
“青梅…”廖化轻声说了一声，青梅垂下眼睑，昔日的情谊还是让这个女人心中为之一软，但是她还是用刀点指“把那个贱种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那孩子不知为何这个骑在马上的女匪会如此针对自己，吓得一个劲抱着廖化。&1t;/p>
“青梅…他不是我和白儿的孩子…他是…”廖化解释道。&1t;/p>
“你少和我提那个贱女人！”青梅突然大喝一声。惹得所有百姓面面相觑，青梅和廖化对视，一别几年青梅依旧身在草莽，可见她忍受了多少常人不可忍耐的东西。&1t;/p>
“这…这位大王…”一个农妇壮着胆子对青梅说，“锁儿她娘和我是同乡…昨日她就死在了路上…”青梅看了看那个人，觉得那人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心中怒气稍减。她不看廖化，挥刀对众百姓说“老娘今天心情好，没兴趣要你们这些人的狗命，把东西放下，逃命去吧。”&1t;/p>
众百姓为难，因为那些东西是他们仅剩的家当，如若丢下他们根本走不到江陵就会饿死在路边。“青梅，他们都这样了你怎么没点仁慈之心？”廖化诘问。&1t;/p>
“仁慈？”青梅感觉颇为好笑的看着廖化，身后的匪众也都哈哈大笑，“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叫做贼不走空，难道你让我们这些人白来一趟吗？”&1t;/p>
廖化感到无比悲凉，那不是曾经心怀悲悯的青梅，诸多的磨难早已让她随着这个动荡的世道变得冷血而麻木。而就在这时一阵马蹄从身后传来，廖化自然知道这是曹军的人马，身后的百姓全部噤若寒蝉。待人马到至，青梅指着那群人“你们是干什么的？懂不懂规矩？”&1t;/p>
为一手持三尖两刃刀的将校刚要怒，身后的副将小声说了些什么，将校笑着说“原来是荆山的青梅大王，久仰久仰。”青梅哼了一声“还算你小子有见识，我知道你们在追刘备，但是他不在这，这就是一群老百姓，我想曹操也不会稀罕那些破烂吧，所以你们赶紧滚吧。”&1t;/p>
那人脸上神色不变，骑着马上双手作揖深深的躬了下来，突然他右手一抬，一个暗器从手里飞出，正中青梅前胸，青梅应声落马，匪众大骇，这时那将校一挥兵刃身后人马立刻向前，匪众与曹军立刻厮杀起来，众百姓吓得四下逃窜，漳河旁立刻成为了绞杀的战场。&1t;/p>
片刻后，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了河边，百姓匪众或逃或死，而那将校巡视一圈之后并没有现青梅的尸体，“算了，将军，我们还是向南吧，区区一个女匪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一个士兵说道，“哼，中了我的毒镖她还能活得了？走，去长坂坡！”说完带兵离开。&1t;/p>
树林里，廖化将青梅放平，虽然身中毒镖但是青梅依旧强忍着保持清醒，廖化在刚才趁乱带着那个孩子和她泅水逃到了岸边。“你走！我不用你管我！”青梅尽管受伤，但是还是脾气不减。廖化一声不吭，只是不紧不慢的解开了青梅身上的衣服，那伤口流出黑色的血，显然毒已入体。&1t;/p>
“你…你再碰我我就杀了你！”青梅躺在地上大叫，并且一边挣扎不让廖化继续。廖化突然抬手打了青梅一记耳光“你要是想死的快些就再叫大声些！”青梅挨了一耳光不再说话，虽然二人并不是没有赤诚相见过，只是多年的隔离让二人多了太多生疏，很快青梅就裸露在廖化面前，廖化拿着一块干净的布拿到青梅嘴边，“咬着它。”青梅闭着眼睛把头一扭，廖化只好说“那你忍着点…”于是用匕剜向伤口里面的毒镖。青梅立刻头上青筋暴凸，汗珠立刻布满额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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