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死牢里格外湿冷，青石砖上还露着青苔，血腥的气味和铁锈的气味融合在一起。狱卒和牢头懒散的坐在大门口，廖淳已经打点好了一切。&1t;/p>

        因为董卓身死，所以天牢里那些被囚禁的人几乎全部被释放，而蔡邕属于董卓死后被打入天牢的第一个犯人。因为无所事事所以牢头和狱卒奚落着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被打入天牢的文人，“董卓老贼死有余辜，这个迂腐的文士还替董卓号丧，这下王司徒可要威了。”&1t;/p>

        “什么王司徒，是王尚书事，你小子说错话小心你也和里面的那位一样…”牢头恐吓道。&1t;/p>

        蔡邕木讷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他不是朝中的官员，也不是自己的亲属，自己因为董卓入狱，朝中同僚是不敢去看望自己的，这个文士此时面色蜡黄的坐在湿漉漉的稻草上。&1t;/p>

        “你是王允派来要我命的吗？”蔡邕说道。&1t;/p>

        廖淳不答，蔡邕接着说“他王允诛杀董卓，虽应天意，但是居功自傲，连我黥刖足继而来完成《汉史》的要求都不答应，因果报应，他也离身死不远了…”&1t;/p>

        廖淳看着这个男人絮叨般的咒骂，然后又把自己比作司马迁，觉得他实在有些轻佻自傲，他凑到近前，对蔡邕小声说道“是渭阳君让我来的…”&1t;/p>

        蔡邕连忙瞪大眼睛“什么？白儿她还活着…几日前我还以为她被董卓的仇家暗害了…幸好苍天有眼…”他连忙祈祷跪拜，“那她现在怎么样了？”&1t;/p>

        廖淳无言，他不想告诉这个迂腐的人真相，因为以他这种把礼义廉耻挂在嘴边的人，知道堂堂的渭阳君委身嫁给山匪，他一定会气疯的。&1t;/p>

        见廖淳不说话，蔡邕索性放开了“小兄弟，我都属于将死之人了，有什么话我不能接受的，你但说无妨。”廖淳叹了一口气，只好把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他，廖淳说得很仔细，生怕错过一个细节，同时廖淳也在观察蔡邕脸上不断抽搐和变化的表情，他似乎想到了等他把话说完，这个老头子会拂袖大骂，然而廖淳话毕，他只是低头沉思。&1t;/p>

        “也好…也好…这世道，什么帝王将相，什么草民山匪，都是一个样子…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蔡邕的反应出乎了廖淳的意料。&1t;/p>

        “蔡大人还有什么心愿吗？在下尽力为尊下完成…”廖淳诚恳的说。&1t;/p>

        “小兄弟你能来看我也算蔡某幸事，想我蔡邕鼎盛之时，哪天不是门庭若市，结果如今只有你这个萍水相逢的人来看我，蔡某一介书生，并无多少家资，唯有《汉史》算个遗憾…”说到这蔡邕沉默。他突然盯着廖淳看，“敢问小兄弟你贵庚？”&1t;/p>

        廖淳被问得一头雾水“在下今年二十二岁…”“二十二岁…好…好…”蔡邕自言自语，这时他连忙冲门外的牢头喊道“快给我拿纸币来！快给我拿纸笔来！”&1t;/p>

        “老东西，聒噪个什么？怎么想在这写你那《汉史》？哈哈哈…”狱卒大笑道，“好了好了，给他拿来便是，说不定他是想写遗书呢…”牢头说道。&1t;/p>

        不一会，笔墨拿来，蔡邕奋笔疾书，写完蔡邕将纸折好，交给廖淳，“小女昭姬（蔡琰，原字昭姬，晋时避司马昭名讳，改为文姬）尚在敝乡陈留圉县，还望小兄弟将书信转交给小女，告诫小女千万不要报仇…在下先行谢过了…”说着蔡邕深作一揖。&1t;/p>

        这时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蔡邕抬眼看去“送我上路的人来啦，好啊，好啊…”&1t;/p>

        “不相干的人赶快滚出去…”牢头喊道，“蔡大人，在下就告辞了，在下一定将书信给蔡小姐送到…”&1t;/p>

        “小兄弟保重，大恩大德，老夫来世结草衔环再做报答…”&1t;/p>

        廖淳走出牢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蔡邕的大笑，和对王允最后的咒骂…&1t;/p>

        …&1t;/p>

        “蔡大人我见过了…”廖淳在城郊的石屋，对等候在那里的杜远和董白说。&1t;/p>

        “蔡伯父现在怎么样了？”董白关切的问。&1t;/p>

        廖淳默默地低下了头，董白顿时流出了眼泪，“蔡伯父是因为我家而死的，白儿对不起你…”&1t;/p>

        杜远也面色肃然，但是还是揽着董白的肩“好啦，白妹，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离开长安回山寨过那逍遥的日子去…兄弟，你说呢…”&1t;/p>

        “大哥，你和嫂嫂先回山寨吧，我还…我还不能回去…”&1t;/p>

        “这是为何？”&1t;/p>

        “我答应蔡大人，要去陈留圉县，把书信交给他的女儿，所以你和嫂嫂先回山寨，待兄弟送完书信，再回山寨…”&1t;/p>

        “是这样啊…那大哥和你一道去…”杜远说道，&1t;/p>

        “大哥还是先回山寨，切勿多言…”廖淳回绝了杜远。&1t;/p>

        长安官道的十字路口，杜远带着董白和廖淳惜别“兄弟此去陈留定要保重，我在山寨和白妹等着兄弟归来…”于是向南而去。&1t;/p>

        廖淳向东前往陈留，廖淳等人是幸运的，在离开长安不久之后，董卓逃往西凉的部将李傕郭汜联合长安城内的李蒙王方，击退了吕布，吕布逃窜山东之地，而用计除掉董卓的王允则被李郭二人杀掉，全家老幼皆被屠戮，正应了蔡邕的那句“因果报应”，而长安再次陷入了洛阳的惨剧，西凉马腾韩遂勤王，李郭二人焚毁长安宫阙，劫走献帝宫妃逃窜，而本已降服的西羌和南匈奴也在此时蠢蠢欲动…&1t;/p>

        廖淳一路向东，沿途听着中原的人讲着董卓身死之后山东生的事，青州黄巾之乱再起，济北相鲍信被杀，兖州曹操起兵镇压，而孔伷之后新任的豫州刺史孙坚则因攻打江夏被围身亡，黄河之北诸侯相互厮杀，现在看来，除了西川和荆襄之地，整个华夏都陷入了剧烈的动荡。&1t;/p>

        行了月余，廖淳路过了洛阳，断壁残垣，一片凄凉，他想着杜远此时也应该回到了山寨，而他受蔡邕临终之托，还在一路向西。再行数月，陈留城也在眼前。&1t;/p>

        青州黄巾之乱刚过，陈留并未受到太多损害，黄巾军犹如百足之虫，主力尽破而余部却辗转各地，廖淳进入陈留，看着恢复生机的田园，他感到许久未有的安心，他来到圉县，询问到了蔡琰的去处，对方奇怪的盯着廖淳看了一阵，指着一个方向，廖淳拜谢前往。&1t;/p>

        三五里，廖淳看见一座别院，而门口站着一小队士兵，一匹良驹由一个卫兵牵着，其马浑身透黑，像是西域的马。廖淳不明就里，准备上前叩门，结果被士兵拦住“哪里来的乡巴佬，不知道这是曹州牧的队伍。”&1t;/p>

        由于一路疲惫，廖淳也有很大火气，“我管你是曹州牧还是什么董州牧，我有事要找蔡小姐。”说着就要往门里闯，“好你个乡巴佬，活着不耐烦了！”这时一个年长的老兵上前，“这位兄弟，我家大人的确在里面和蔡小姐相谈，还望你上那边稍等一下。”廖淳剜了那个出口不逊的士兵一眼，坐到那边的大树底下。不一会儿，一个年纪约四十岁的白面男子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从里面谈笑而出，由于离着较远，廖淳看不见二人的模样。&1t;/p>

        “昭姬小妹，我这就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你。”&1t;/p>

        “孟德兄说笑了，我一个寡居妇人，岂奢望你这个破贼英雄光临寒舍，再说您府上二位夫人岂不要妒恨小妹了吗？”&1t;/p>

        那人微笑，见那女子对那匹宝马颇为注意，他牵过马对女子说“这马唤作‘绝影’，是西域大宛国的宝马；我还有一匹宝马，叫做‘爪黄飞电’，和这批浑黑宝马相反，是匹白马，改日我送给小妹…”&1t;/p>

        “小妹只爱诗书文辞，宝马还是孟德兄留在身边吧…”&1t;/p>

        这时一骑快马到来，马上士卒翻身下马，“曹大人，袁术收集黑山军余部正向兖州开进。”那男人暗暗咬牙，“昭姬小妹，愚兄军务在身，由此别过。”于是上马领着士兵离去。&1t;/p>

        见男人走远，廖淳走到女子身边，女子正欲进院，廖淳问道“您可是蔡大人之女…”（未完待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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