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别离近

我没想到左蓝桥是要以镇北将军的身份前往雁关。

        “朝廷派去的镇北将军许远，走到半路，在景祯关口就已经被黄顾二人软禁了。”

        显然，这次黄子玉同顾硫琰已经昏了头，连皇帝派去守住通往狼庭要道的亲信将军都敢拦。可就算如此，左蓝桥怎么会参与到皇帝的安排中？

        江湖之首的剑阁阁主同朝廷扯上关系，总不是一件好事。

        左蓝桥同我面对面在停云楼高台上入座，高台外群山绵延，时不时有南归的北雁飞过，雁影渡江，冷月无声，透着难言的凄凉。

        我的身上盖着他银云纹的厚披风，清淡的药味在我周身散开，我看着他，心里已经缠满了不舍。

        我虽然心里急着要解雁关之危，可终究还是舍不得他去冒险。

        我阿爹阿娘在那里已经让我牵肠挂肚，如今左蓝桥也要去那里，那雁关像是要把我所珍视的一切都夺在手里才罢休。

        “守雁关，自然是以官身去比较合适。皇帝已等不及要收狼庭，此时借剑阁之力是他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左蓝桥是要借许远之事，以守狼庭要道为引子，深入雁关，彻底除了塞北之患。

        “我想…”

        我同你一起这句话生生被我卡在了喉咙里。陈海已经与我结仇，我若此时离开，陆府怕就真的要有危险了。

        “想同我去？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吗？可据我所知，许将军仅有一位新婚不久的夫人，可许夫人身怀六甲，未能随军，就算以思夫心切为名追了过来…，你要借她的身份，恐怕也得好好装扮一番。”

        左蓝桥收起了刚才严肃的不像话的表情，换了一脸坏笑。

        “况且，本该瓜熟蒂落时，你在雁关那种地方，到哪里抱个新生的孩子来？”

        我知道他这是在打趣我，好让我心安理得地留下来，我也知道自己非留下来不可，只是一脸嗔怒的盯着左蓝桥。

        “做不了许夫人，生气了？”

        他这招的确有用，看着他这张总是冷着的脸上少有的狡黠张狂，我的心里确实不再似方才那般压抑苦涩了。

        我长叹一口气，举起他递过来的热气腾腾的姜茶，没好气道：“鬼才生气。”

        “阿云，在我回来前，替我护好剑阁。”

        剑阁的运营之复杂，我根本没有多少概念，左蓝桥这样将剑阁交到我手上，我多少有些没底。

        “你放心，阁中繁杂诸事都有筝衣和景池料理，只是有些重要的决策，需要你费心了，若有事，传信于我。”

        许是想起了什么，他补充道：“筝衣是凝华刀主人，那日试锋会你见过，景池是你那楚师弟的父亲，长的同他很像的。这二人在剑阁多年，是可信之人，对他们你无需忧心。”

        我把半张脸埋在茶盏里，小声道：“我知道，左蓝桥…你早些回来，我若累了，可就不管你的剑阁了。”

        左蓝桥忽然探过身子来，我能感受到他冰凉的指尖略过我的下唇，那挂着的姜丝被他轻柔地抹去。

        他在我耳边道：“我若回来，阿云之前说的话可不能反悔。”

        我被他说的满脸通红，心道这家伙不正经起来还真是同他平日冷的吓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左蓝桥将手覆颇为自然地覆在了我的手上，他轻叹道：“阿云，你记住，无论如何，你务必要护好自己。”

        我点了点头，却没敢看左蓝桥的眼睛，只是走到他身前，将梅纹黄玉系到了他腰间。

        往常，我娘也是这样给我爹整理衣物，思及此处，我的脸腾的一红，只好把头一低再低。

        “你也是，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拄着剑的小丫头在等你。”

        “知道了。”

        左蓝桥乘着月色送我回了陆府，那个颀长清瘦的身影在我的窗前静坐了许久，最终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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