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大都会2.0
你做梦了。
梦境是现实的延续，于是你梦到你是一片飘无所依的落叶，你是一座漂泊在海中的孤岛，你在空荡荡的世界里漂浮又坠落，梦与现实的分界在无数个瞬间变得靠近又模糊。
你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知道这是你在做梦。
于是你想要醒来，你挣扎，你尖叫，你将自己的身体茫然地撕碎，于是无数的叶脉坠入海中，你的意识又变成了孤岛，可孤岛的存在是那么的庞大又坚固，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一片树叶撕裂无数，却无法让一座漂泊在海中的岛屿瓦解土崩。
于是疼痛与毁灭也成为了无用的东西。
于是你孤独地在海中漂浮，漂泊，漂了好久好久，你试过以[梦中入睡]的形式去消磨感知范围内的千篇一律，但是，当你“醒来”——“醒来”——“醒来”了一次又一次后，眼前的景色却始终如一。
刻板，空荡，始终如一。
……这个梦中的世界真是太讨厌了。
梦中的你烦躁又难过地想。
这个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梦中的你虔诚地向这个世界发出哭泣着的祈祷。
——于是你醒了。
叫醒你的人是你的彩虹小马。
“……艾丽娅？艾丽娅……醒一醒，艾丽娅，我们到了。”
…到了？
你浑浑噩噩地掀开眼皮，有些茫然地发现已经来到了你家附近。
“——这是你家东边的那个十字路口，”背着你的彩虹小马放轻了声音，“距离你家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了，我就在这里放你下来吗？”
放你下来……
仍有些迷糊的神智让你不舍地圈住他温暖的脖颈，你亲密地将脸贴在他的颈间，反复地蹭了又蹭。
他……
…………他僵住了。
你的彩虹小马委婉地劝你：“艾丽娅，痒……”
你含含糊糊地呜呜哼哼：“可是你不是不怕痒吗…？下午……就下午，你背着我跑去餐厅的时候，我们才刚刚验证过……”
只是找个借口的康娜娜：“…………”
见你已经清醒到了足以表述逻辑的地步，他便毫不留情地将你放了下来。
你的双脚触地，晕晕乎乎地在徐徐吹过的寒风中站了一会，然后才发现你的身上还披着一件棕色的外套，大到足以没过你的膝盖以下。
你：“………”
你迟钝地低低脑袋……
……然后抬起头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康纳·肯特赤/裸在外的小臂线条。
你：“……………”
！你醒了！
你赶紧把外套脱了下来！
“康纳！”
你把外套推给他，眼神变得超不赞同！
“现在是十一月！十一月！——已经十一月底了！！你——你太不爱惜自己了！要是生病了该怎么办？！”
超级小子并不推脱地接过外套，在你的唠叨下慢慢穿上，他一边在想你这样凶神恶煞（？）的口吻听起来真不错，又不免有些思维发散，如果他真的生病………呃，他会生病吗？
“……康纳！”你注意到了他的走神，“你有没有在听啦！”
“有的有的。”穿好外套的超级小子伸出手，熟练地压了压你的红发——哦，他已经称得上是熟练了。
他一边揉着你的红发一边问你：“现在怎么样？稍微睡了一会后还难受吗？”
难受…？
……啊，对，之前的你又头痛了。
………你单手托腮陷入沉思。
站在冷风中的超级小子看着你沉思。
半晌。
你抬起头，严肃地盯着他。
“康纳。”
“嗯？”
“我觉得你不对劲！”
他：“…？？”
你无比认真地想，在遇到康纳之前，你从来没有如此亲密地碰触到一个人过——你对他人的情绪感知仅限于在这个人的情绪波动极为激烈时，可是对于康纳呢？在他的面前，你近乎可以把自己称为是模糊读心！并且，还是以康娜娜为分界点，过去，你的头痛绝对没有这么频繁！或许两三年才会痛上一次…？
但是现在呢？
啧！你和彩虹小马才认识了区区三十六个小时整而已！你都难受呜呜过几次了！
——总结一下，他不对劲。
被认为是不对劲的彩虹小马：“…………”
他拍了拍你的脑袋，反过来指责你：“好了，艾丽娅，说完最后一件事，你该回家睡觉了，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说——我觉得你不对劲。”
你：？
面对你的不敢置信，他有理有据：“咖啡厅，餐厅，才四个小时吧？你头痛了几次了？你之前还说过这是‘老毛病’？你有去医院做过检查吗？”
你：“…………”
当然没有！
而且，那个时候的你也说谎了，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老毛病，老毛病的说辞只是为了显得你对此很熟练、以让康纳安心……
于是你努力地表达出你的不心虚。
……但是清晰地听到你的心跳声在瞬间加速的超级小子、认识到你绝对是在心虚。
康纳：“………”
他闭了闭眼：“你需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不……”
“艾丽娅，你这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我没……”
“我会担心。”
“！！”
“你的同桌朋友也会担心。”
“！！！”
“你去不去。”
你：“…………”
你解释：“所以我才说是你不对劲……说、说不定是我们之间有什么奇特的磁场！在遇到你之前，我上一次的头痛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具体是在什么时候我有些记不清楚，总之，肯定是过去了很久，不然我不会记不住！而你呢？康纳！你要反思自己！在遇到你的三十六个小时里，我就头痛过两次了！这一定是你的不对劲！”
你伸出两根笔直的手指，觉得你真是极有道理！
但是他只是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其表情介于“嘲讽”与“哦你继续”之间——地看着你。
你：“…………”
你的气焰渐渐低靡。
他换了个站姿，看着你低落下去的红毛脑袋，想了想问你：“如果是钱的问题……”
你打断他：“——是钱的问题，所以就先不要说了。”
于是你们之间就瞬间冷场了。
你：“…………”
……你呆住了。
其、其实你也没想到你的态度会这么强硬——你怎么能凶你的彩虹小马呢qaq！一定是你还有些迷迷糊糊没睡醒qaq！——在冷场的下一秒，你就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后悔中的你：“………”
你忧虑又真诚地仰望着他：“康纳，我的意思是……”
“——算了，”他打断了你，“这些事情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你：“…………”
你慌了。
他——他他他竟然赶你走了！他他他是不是生气了！
你犹豫，你挣扎，你悔过，你一步向前，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袖口：“康纳，你生气了吗……”
？
他顿时头顶问号：“？生气？不，我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是我的口气不对吗？…………我没有别的意思，明天是周二，你还要上学，而且你说你的妈妈……我觉得送你到这里就可以了。”
有着超级视力的超级小子：不，当然不可以，看到你回家睡下才算是可以。
但是你放心了，扑面而来的情绪只有那些[不再沸腾的那般剧烈的愤怒]与[淡淡的疑惑]——是的，他的确没有生气。
……也是啦，今天确实已经很晚了。
于是你开心地对他大声道别：“那好吧，康纳，明天再联系！提早祝你今夜好梦！——还有，回家后，给我报一声平安好吗？”
他对你点点头，然后催促你快点走。
于是你一步三回头，一边小跑，一边对他大力挥手。
他站在原地，站在十字路口的路灯下，半直不直的右臂配合着你，你每对他挥一下，他便对你回一下，无论你回头几次，你始终能看到他站在那里，直到你走入了下一个拐角，康纳·肯特的身影才彻底地消失在你的视线里。
……诶，他真好。
在再也看不到康纳后，你那磨磨蹭蹭的脚步才变得轻快起来，你在嘴边哼起了愉快的歌谣，边跑边跳地回到了家……
家。
如你所料，家中漆黑一片。
这个点还没人的话，妈妈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哦…？
这么想着，你迅速地冲了个战斗澡，完全不脏的外衣可以再穿几次，内衣被你勤快地洗干净晾了起来。
然后然后……
你走回卧室，开始给杰森写今日的信。
今天有什么好说的呢？
首先是惯例的——
最好的同桌还是你、我很想你；
今天和康纳去了咖啡厅、他抢着付款超级过分；
娜娜的大长腿跑的超超超级快！杰森你将来能不能长得比他高呢？——加油哦我相信你可以……
…
……
你提笔落字的速度很快，因为给杰森的每一封信都不需要思考与斟酌——过分的修辞是毫无必要的，你只是想将你的生活与你想对他说的话分享给他。
所以——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啦，总体而言还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那么，晚安，杰，今天又是想你的一天，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为了不给格雷森他们徒添麻烦，我答应了他，会把询问你消息的频率安排在五天左右。】
【五天一次……】
【啊，这真是好漫长啊。】
【——11月20日书】
【——爱你的艾蕾】
你吹吹已经干涸的信纸，欣赏着你清秀的字迹，你将信认认真真地对折叠好，放入了右手边的抽屉里。
然后……
你从书包里又抽出了一张纸，这是一份意愿书，来自于你的老师。
忽略那些大同小异的全凭自愿、建议携带物品、安全事项等内容，最关键的问题只有一个：周五的fieldtripday，你是否愿意参加呢。
fieldtripday啊……
你看了看附在最后的流程介绍。
……哇——
你微微睁大了眼，这次的fieldtripday，竟然是要去往另一个城市吗？
你——
a：在[参加]栏后打上对号。
b：在[不参加]栏后打上对号。
（若需提示，作话最下→提示里也说了一下杰森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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