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大势已去

事实是，苏缈自己心里清楚，如果自己不主动离开，到邱君清抉择的那天，身为臣子的他也一定会放弃自己。她小时候被父母卖掉的记忆，经过两世也不曾忘却，与其等待被别人再次抛弃，还不如她自己主动点好。

        “那你打算好去哪里了吗？”赵陆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说，这三个人直接的纠葛他本不该参与进来，身为暗士，能做的也只有服从罢了。

        然而，苏缈被赵陆的话问住了，天下之大，从来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精神恍惚间，她竟想起了苏老太爷没死前对自己说的话。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兵器，是兵器选择她，不是她选择兵器。

        就如同这个天下一样，不是她想留在哪，就能留在哪的，从来都是被人选择的。

        “中烨，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么？”苏缈微微低下头，突然问道。她垂下的眼睛透着一丝寒意，铜镜里的美人目光微斜，平静的脸上让人猜不出什么情绪，可是苏缈越是这样，赵陆就越是畏惧。

        “有一段时间了。”只见赵陆愣住片刻，紧接着跪在了地上。她这话问的突然，可是短短几个字却直接挑明了一切，他卑微的身子和底下的头象征着自己对苏缈的臣服，从她问这话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女人其实从一开始就什么偶读知道。

        说完，只见苏缈迟迟未做回应，赵陆微微抬起头打量着这个女人。眼前人此刻正偏坐在铜镜前，绝美的侧脸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思，那波澜不惊的眼眸让人有些心寒。赵陆看着这般绝情的女子，不免替乐翎凡有些委屈。

        “当初之所以将你留下，是因为怕他再安排别的人在我身边，现在你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愿意走，你就走吧。”许久，苏缈淡淡的说道。

        赵陆听后猛地抬起头，只见这女人依旧是平淡如水，眼眸深不可测，亏了他二人还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原来竟是这女人故意留自己在身边的。

        赵陆见自己已经暴露，这才缓缓起身。微微扬起的下巴与之前跪在地上的人，判若两人。他锐利的视线在苏缈的脸上打量着，眼中渐露钦佩之意，对她的赏识也越发强烈，只是理智还强压着他对眼前人的欲望。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午夜梦回，可睡的安稳？”

        话音刚落，苏缈终于回过神来，微微扬起的下巴孤傲的看着他，“杀我？就凭你？”

        短短几个字将赵陆贬低到尘埃里去。却见眼前人缓缓起身向他走了过来，脸上平静如水让人揣摩不透她现在的心思，他这才明白，眼前的女人根本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从你教陈灵的功夫，我就知道你我师出同门，当初将你留下，是因为一开始我也没想到，他会留个男人在身边。”苏缈的话字字戳心，让原本心气孤傲的赵陆在她面前，显得越发卑微，如果此时乐翎凡听见她说的话，只怕挫败感更加愈盛。

        依着王府从前的规矩，没了她乐翎凡必定会为暗士选一个新的统领，修罗一心想要代替她，可是她根本没那个本事，那么新一代的嗜血人选，一定另有他人。

        她早该想到的才是，没了修罗和其他旧部，乐翎凡只能从头再选，要不是赵陆一直以来隐藏的身手，还有他交给陈灵的轻功，只怕她到现在对他也只是怀疑而已。她将人留在身边这么久，本是想将乐翎凡引出来，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如今却没有这个必要了。

        “现在的他，对北戌也好，右相也好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我的身边也不再需要你，你去找他吧，只是陈灵，要留在我身边。”苏缈一眼就看出了赵陆的心思，此时，眼前人的眼中满是惊恐，更多的却是对她的忌惮。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从别人的眼中看到的情绪，树欲静而风不止，时过境迁，看来她始终还是无法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既然她注定是要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那她宁可光明从未照到她身上。

        当赵陆出现在竹林时，乐翎凡正独自一人坐在门口，背靠竹门饮着酒，见赵陆独自前来十分诧异。二人明明说过以后不再见面，如今却找到这里来，再加上此时他脸上落寞的神情，乐翎凡便猜到了些什么。

        “瞧瞧，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是给谁看的？”说着，乐翎凡将手中的酒壶直接向来人扔了过去，赵陆接住后直接仰头而进，看着那玉露从他的嘴角划过，乐翎凡十分心疼。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饮酒的人，除了乐翎凡，再无他人。如果邵允知道自己的竹林如今被人霸着，满是酒气，只怕会后悔回到那高墙之中。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亏了你我还费尽心思的做戏。”赵陆将酒一饮而尽，随手又丢了回去，接着，十分颓废的坐在了这人的身边，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乐翎凡的不满。

        他早就怀疑过，赵陆是她故意留下的，今日之事也就不足为奇，倒是这酒来的极其不易，这竹林异常僻静，鲜少有人出没，再加上外面的阵法，平日里连只鸟都看不见。这酒还是陆枫冒着危险换来的，他倒好，喝就喝吧，浪费那么多。

        “那丫头精明的很，你们哪里是她的对手。”就在这时，一声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却见一年过半百之人，一身粗布麻衣，头发花白，目光迥异，看上去倒是精神的很，只是脸上那一道道狰狞的疤痕，让人有些生畏。

        每当提起苏缈的时候，陆枫言语中总是透着十足的自豪，他虽不知道苏缈是如何和中烨的人牵扯上的，但是现在的北戌，确实已经没有让他尽忠的理由了。当陆家平反的希望落空时，北戌的朝廷就已经不再是他尽忠的对象，唯一活下去的动力，也只是苏缈这陆家唯一的血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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