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条人鱼
◎几十个吻◎
苏小酒还真的没有看出来。
她只以为寂欢是因为痛苦而浑身颤抖, 药汁更是苦的苏小酒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一直到将整碗药喂完，苏小酒抬手去擦寂欢唇边水渍的时候，才注意到了他不同寻常的凌乱呼吸和屋外人满脸震撼的表情。
“黄柳姑姑, 为什么不给我看……”圆圆被黄柳蒙着眼睛, 正在强行将小姑娘带到别的房间去。
温寒止也十分尴尬的转过了身，曲起指尖摸了下面颊, 而谢刃，已经不见踪影了。
苏小酒：“……”
糟糕, 先前她太紧张寂欢的伤势，没有关门, 被看见了。
不过只是喂药而已, 并不是什么别的，苏小酒迅速调整好了心情，不曾想一转头，却对上了寂欢被吻到失神的眸子。
他漆黑长睫上沾满了水珠, 原先苍白的脸颊绯红一片，双唇也从不正常的紫色变成了沾满了水光的粉色。
他醒了。
感知到寂欢掌心不正常的潮湿热度, 苏小酒刹时之间红了脸。
——仔细想想, 这次喂药的确有些不太对劲，之前每一次都很顺利, 可这一次，她舌尖卷着药液的时候，明显触碰到了有些温软的阻力。
尽管那点儿阻力很快就消失了, 但回过神来的苏小酒也反应了过来, 那应该是寂欢的舌尖……
气氛一下变得异常的尴尬和暧昧, 苏小酒内心是崩溃的, 但她还是强行镇定了下来, 从玉瓶里拿出了一枚丹药凑到了他唇边：“……寂欢，你醒了。”
看见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可怜在听到自己的话后抖了下长睫，然后乖巧的张开了嘴，略显猩红的舌尖舔过她指尖，将那枚丹药含在了口中，苏小酒的脸更红了。
寂欢这样，总让她感觉自己刚刚光明正大的喂药行为是在欺负人。
目睹了这一幕的温寒止：“……”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温寒止深刻的为自己打算留下来的行为感到后悔，正转身欲要离开，却被苏小酒像救命稻草一样喊住了。
“师兄，你不是说要帮我徒儿看看的么？”
温寒止：“……”
看着二师兄不情不愿的挪了进来，苏小酒趁机松开了寂欢的手，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运转功法用灵力压下脸上的热度。
她没再握着自己的手，寂欢也终于从先前“苏小酒毫不避讳的在旁人面前同龙进行夫妻亲密行为”的冲击中恢复了一些理智。
月露丹也是苦涩的丹药，和她先前渡入他口中的药液混合在一起，更是苦的惊人，可寂欢一想到先前那七个亲密的吻，却是连半分苦意也尝不出来了。
他是那样的欢喜和得意，幻想着先前他昏迷时可能与她存在的那几十个吻，甚至难得大度，没有介意温寒止靠近他三米范围内。
温寒止倒是没有用灵力探查寂欢的情况，只走到一边看了看苏小酒放在桌上的寂欢的鳞片，而后拧起了眉：“师妹，他是不是离水很久了？”
苏小酒已经压下了心底那些奇异的感觉，闻言点了点头：“对。”
从她穿过来到现在，有十多天了，寂欢一直都没有碰过水。
“是有什么问题吗？”
温寒止略显调侃的对苏小酒笑了下，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我看这鳞片状态，寂欢应当才刚刚幻化出双腿吧？”
这下苏小酒倒是有些惊讶了：“师兄怎么知道？”
因为他终于蜕下了幼崽人鱼的鳞，开始朝某种能力成熟的成年人鱼发育了，按照他对人鱼的了解，也许很快就要进入欢热期了。
当然，瞧师妹什么都不懂的眼神，这种事不好明着说。
温寒止思忖了片刻，将欢热期换了个名词，用委婉的语言提示：“师妹，你知道什么是合修期吗？”
苏小酒：“？”
合修期？
苏小酒试探着问：“是很适合修炼的期间么？”
温寒止：“……”
他很奇怪苏小酒这么多年都是怎么修炼的，虽说他们几个师兄弟平日都很洁身自好，但毕竟入了合欢宗，对很多知识都是有所了解的，每次突破时也会采购一些阴丹，对合欢宗内部流传的一些暗语都很熟悉。
温寒止是真的没料到苏小酒不明白这些，他也有些难为情，“……师妹，你知道什么是标记结吗？”
苏小酒：“…………”
她也不是傻子，虽然不明白合修期和标记结具体是什么意思，但隐约感觉到好像不是什么很普通的东西，特别是温寒止话音落下后，苏小酒明显感觉到寂欢的呼吸乱了片刻。
她顿了顿，干脆直接岔开了这个话题：“师兄，这和寂欢的伤势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吗？”
温寒止：“……”
饶是以他素日来不动如山的沉稳性格，也实在是不好开口。
温寒止欲言又止，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眼已经半撑着身体依靠在了床上的寂欢，眉眼之间带上了些无奈：“师妹，你当真要我在这儿说？”
苏小酒见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一瞬间明悟了什么，顿时摇了摇头。
她已经够丢人的了，绝对不能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了。
“师兄，估计这些消息很多，要不你回头直接传讯玉里发给我吧。”
苏小酒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听的温寒止很是无语，“好，不过现在寂欢正处于实力进步的高速期，只是他又受伤了，不适合每顿都吃辟谷丹，最好摄入一些新鲜的肉食，我这里有一份食谱你拿着。”
“另外，每隔三天都需要让他浸泡在水中，一般人鱼离开了水虽然不会危及生命，但体质会更弱一些。”
温寒止一口气说了许多，最后从储物袋中掏出了几本厚厚的书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轻拂衣袖，扬长而去。
砰。
还不忘关上了门。
苏小酒：“……”
她动了动手指，悄悄看了眼依靠在床边的寂欢，后者毫不避讳的抬着眉眼，已经不再失神的眸子黑沉如水，像是已经能够看见她了。
“……寂欢。”苏小酒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先前的行为，可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她只是刚念出了他的名字，那人就对她的声音有所回应。
“师尊。”
低沉冷冽的声音回荡在耳侧，还带着些未曾痊愈的破碎和嘶哑，像从深渊里传来的回响，同他苍白脆弱的模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苏小酒有些恍惚。
她怔了片刻没有说话，寂欢已经低垂下了眼睛，黑长的鬓发垂落，神情寂寥：“……小酒嫌弃……我声音难听？”
苏小酒瞬间回神，“没有，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很喜欢。”
她按照之前夸圆圆和兔兔猫一般夸完寂欢，瞧见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和突然又涨回了20的感化值，才注意到自己刚刚言语上的过失。
什么叫她很喜欢！
结合她刚刚把人吻醒的举动，这下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脸颊上的热度再次浮现，苏小酒在心底叹了口气，还是解释了一下她先前的行为是在喂药，而后就看见寂欢刚刚上扬的唇角一点点掉到了近乎委屈的弧度，长睫上的水珠也越凝越多，很快粘成了一片，大有掉眼泪的趋势。
苏小酒：“……”
她不知道现在的男主按照书中的描写已经黑化到了什么程度，但苏小酒总觉得，寂欢可能还停留在思想单纯的时候。
苏小酒不希望美人鱼公主因为这些天她对他的那一些好，就陷入了必须要对她以身相许这样的误区。
而且，寂欢太不自信了。
可能是因为先前被抛弃的不幸经历，他几乎否定了他存在的价值，也太在意她对他的看法了。
她只是解释了一下她先前只是在喂药，或许听在寂欢的耳朵里，就是他因为刚刚没有表现好而被她嫌弃了。
他很敏感，这一点从先前的数次相处中苏小酒就有所察觉：
中了毒就直接跳下山崖也好，遇到了魔物却不通知她也好，全都是担心她会因为他很麻烦而不喜欢他。
苏小酒不得不承认，这样被在意的感觉非常好，可她知道这样是不公平的。
她见不得寂欢这样，她会心软，也会心疼。
她不知道他未来还会遇到多少坎坷，也不知道她能陪他多久，可是苏小酒希望至少在她陪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他不用活的这么小心翼翼。
苏小酒想了想，很快有了决断。
她走到床边，坐在和寂欢身前，和他靠的很近。
苏小酒听见他瞬间凌乱起来的呼吸，又下定了几分决心。
她脸色泛起了异样的潮红，指尖溢出了一滴精血，没有任何迟疑的立下了天道誓言：
“寂欢，你不用担心会因为容貌和声音被我不喜，为师说过会对你负责就绝对不会中途放弃，除非……我死。”
看见淡金色的誓约纹路缠上了寂欢枯瘦的指尖，看着上涨到了30点的感化值，苏小酒弯了弯唇角，终于放下了尴尬：“你知道我不是真的合欢宗中人，你我名义上虽是师徒，但你可以安心，我不会因为这层身份强迫你必须和我在一起，我希望你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
苏小酒的声音很轻，说了很多话。
可她到后来说什么，寂欢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用力握紧了那根被缠上了誓言的手指，神识贪婪的凝视着她开合的双唇，“看见”苏小酒抬手替他擦掉那些从眼眶里一颗颗落下的泪珠。
可他的心底，却不是苏小酒以为的释然和解脱，而是一片越陷越深的泥沼。
龙知道她很好。
他是知道她很好的。
可是他没有想过，她那么好，那么那么好。
好到，听着她希望他按照心意生活的话语时，他心底鼓胀着的，全都是不择手段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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