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4.客卿&铸剑师
秦国军营内，士兵们正在持戈操练。
校场瞬间飞舞着沙尘，怒吼声，马儿的嘶鸣声不绝于耳。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杀气，每一个秦人都做好了上阵杀敌的准备。
不得不说，就凭着这股子狠劲儿……秦国东出并非妄想。
最近，废太子嬴驷的回归让整个秦国都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沉闷之中。
前不久，国君才身染重病……现在又忽然召回了被流放的废太子。
朝野上下，军营内都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秦国即将有大事要发生的迹象。
果然，嬴驷回归不久后，国君便宣布恢复他的太子身份。
作为太子的朋友……刚刚入秦的苏秦和魏纾二人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尤其是苏秦，他被国君封为客卿……如同当年的卫鞅一般。
自从卫鞅从客卿做到了商君以后，客卿这个身份就成了大家默认的被国君看好，准备大力栽培的象征。
于是，苏秦平日里除了上朝，就是接待前来拜访的宾客。
这让他完全无法抽出时间去拜见商君……向对方请教变法之道。
比起他的忙碌，另一个人则显得无人问津。
秦国的将士们只知道军营旁的铸造坊里来了一个新的铸剑师……这本是一件常事。
经常有来自外国或本国的铸剑师进入那里……他们铸造出来的成品经过考校之后，方能决定去留。
秦国的武器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太大的进步了……他们的兵刃时长会因为过度使用而损毁。
不过这一次，大家都对这位新来的铸剑师非常感兴趣。
因为以前的铸剑师都是男的，而新来的这位不但是太子的朋友，而且还是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血气方刚的二郎们如何不被这位姑娘吸引？
可国君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前往铸造坊去骚扰这位姑娘，违者军法从事。
“叮叮叮……”铸造坊内的炉火烧得正旺，魏纾用锤子敲打着被炉火烤得通红的剑胚。
她自从来到秦国之后，就开始铸剑……欧冶子传授给她的那些技术，她都牢记于心。
为了留在秦国，陪伴苏秦，她决心要让自己变得有用起来。
国君嬴渠梁观看士兵操练之时，若有所思地看了铸造坊的方向一眼。
他心里清楚那是太子嬴驷的心上人……可那偏偏是魏国人。
就在他想要派人监视对方的时候，那个女孩却主动提出要铸剑。
听到这个请求，就连嬴渠梁也不禁好奇，对方到底能够铸造出怎样的剑。
操练结束之后，国君带着子岸将军一同前往铸造坊。
周围的铸造师们看到国君，正想行礼出声，被国君用眼神制止。
两人悄然无声地进入到了里面，此时一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姑娘正背对着他们，敲打着炉子上的剑胚。
嬴渠梁看着摆放在一旁的剑……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子岸将军。
后者顿时明白了自家国君的意思，将自己的佩剑拔出，用两把剑相互对砍。
两把剑的剑身触碰到彼此的一瞬间，子岸将军的剑瞬间被砍断。
见到这一幕，两人的眼神之中都多了一分惊讶和喜悦。
他们惊的是这位姑娘居然有如此高超的铸造技法，他们喜的是如果这样的剑能够让每个秦国士兵人手一把，他们秦军的战斗力将得到质的飞跃。
这时，魏纾已经又铸造好了一把剑。
她转过身来，看到了两人。
“魏纾参见国君。”她低下身子行礼道。
“姑娘大才……若是能够将此铸造之法传授给其他的铸剑师，让所有人一起为秦国铸剑……假以时日，我秦国军队的力量必将得到数倍增强。”嬴渠梁一脸激动地说道，“嬴渠梁在此为秦国将士们谢过姑娘。”
说完，他转过头对周围的侍从说道：“以后魏纾姑娘无论有任何吩咐，你们都要招办。”
“嗨！”侍从们说道。
“不知魏纾姑娘师承何处？”嬴渠梁一脸好奇地问道。
魏纾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位看不清容貌的老人的话：“若是有机会离开这地方，千万不要说是我欧冶子的徒弟……老夫丢不起那个人。”
“家师有过吩咐……对外不可说出他的名号。”魏纾回答道。
听到这话，嬴渠梁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也曾对卫鞅问过同样的话。
而对方的回答正好也是如此……在他心里对魏纾的怀疑淡了几分。
他有一种感觉……对方绝不会对秦国不利。
待嬴渠梁将第一批长剑验收然后分发给部分将士们之后，一群秦国本地的铸剑师们就来到了魏纾的面前。
他们有老有少，各个都身怀技艺。
在见识过魏纾所铸造的宝剑之后，他们纷纷赞叹不已。
“君上让我将技艺传授给你们……我只会说一次……能领悟多少……要看你们的悟性。”魏纾面无表情地说道。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铸造坊内，铸剑师们开始热火朝天的打造自己的宝剑。
待到他们的作品完成之后，就是决定去留的日子。
那一天，魏纾一个接一个地拿起众人所铸造的宝剑。
检验这些宝剑是否合格的标准，就是用她所铸造的剑和这把宝剑对砍。
随着一把接一把宝剑的碎裂，铸造师们纷纷脸色惨白……他们辛苦了这么多时日的作品……竟然被如此糟贱。
一些心高气傲之徒，甚至转身便走……就此离开秦国。
最后，只剩下一把宝剑……它的主人是一个年轻人。
大家伙都等着看他脸上的绝望……毕竟这么多技艺高超的铸剑师都无法成功通过考验，此人不过是一个学徒而已……怎么可能做到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呢？
可事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这一次，当双剑交锋的时候，那年轻人所铸造的宝剑竟然只是有了一处裂痕……并未崩裂。
魏纾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赞赏，笑着问道：“你是何人？”
“铸剑师学徒白起。”年轻人回答道。
“你可以留下……继续和我学习铸剑技法。”魏纾说道。
“弟子拜见师父。”白起躬身行礼道。
看到这一幕的其他铸剑师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只能气呼呼地离开了。
而白起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师父，他不知道对方将会教他什么。
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要和师父一起学习铸剑之法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人。
“主人。”魏纾躬身说道。
“魏纾姑娘……以后你不要叫我主人……唤我名字便好。”来人一脸温和地说道。
“苏秦……这些日子过得可好？”魏纾一脸关切地问道。
“过些日子，我将去拜见商君……向他请教变法之道。”苏秦说道。
“难道你想成为第二个商君？”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待声音的主人走进来之后，里面的所有人都躬身行礼道：“参见太子。”
“我只是想让燕国变得强大起来……不用受外敌之辱。”苏秦说道。
“你口中的外敌是指谁？是说的秦国吗？”赢驷面色不善地问道。
“苏秦说的是齐国。”苏秦面不改色地说道。
“齐国？难道你认为齐国将会攻打燕国？”赢驷不解地问道，“你为何会这么想？”
“在下只是依照形势判断……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苏秦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将会离开秦国？”赢驷有些忧虑地说道，“难道你就不能留在这里，辅佐我吗？”
苏秦双眼放空，凝视着北边的方向，一脸动情地说道：“人世无常，人情冷暖……奔忙一生，碌碌无为……然无奈悲苦之一生，若能遇见斗沙片刻之美好，也足矣。“
“你的意思是……燕国有你的心上人？为了她，你一定要回到燕国？”赢驷脸色复杂地说道。
“太子也是性情中人……必然能够理解苏秦这么做的理由……苏秦身为秦国客卿……当为秦国出谋划策……只愿能够借此机会，跟随商君学习变法……以备将来壮大燕国。”苏秦说道。
“若是将来燕国强大起来……先生是否会选择和秦国为敌？”赢驷问道。
“关于这一点……请太子放心……无论将来燕国如何强大……它的敌人由始至终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齐国。”苏秦一脸坚决地说道，“苏秦此生的心愿……就是要保护那人平安度过一生……让她和自己的丈夫孩子幸福的生活下去。”
“你所爱的那个人……竟然是个有夫之妇？”赢驷一脸复杂地说道。
“对于苏秦而言……那人是在下的恩人……苏秦之所以要这么做……只是想报恩而已。”苏秦解释道。
“先生当真舍得？”赢驷一脸不理解地说道，“让心爱之人投入他人怀抱？”
苏秦摇头苦笑道：“苏秦所求不多……只愿她能安好便足矣。”
赢驷看了一眼一旁的魏纾……还好对方的脸上在两人对话的过程中，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先生……我会说服商君……让他见你一面。”赢驷说道。
“如此……苏秦便谢过太子。”苏秦拱手说道。
说完，苏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铸造坊……他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看看魏纾过得怎样。
现在看来，她已经不需要自己的帮忙……凭着自己的手艺，也可以在秦国立足。
一旁的白起看着赢驷和魏纾……他觉得自己或许不该继续留在这里，便紧随苏秦离开了。
当整个铸造坊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赢驷终于有机会对她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了。
就在他准备拉住对方的手的时候，魏纾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纾儿……”他有些错愕地看着对方。
而魏纾却捂住了胸口，久违的心跳加速和伴随而来的心痛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你怎么了？”赢驷一脸焦急地问道。
“不要……不要这么叫我……”魏纾在听到“纾儿”二字的时候，一种强烈的悔恨和哀伤席卷心房，让她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极其难受的状态之中。
“好好好……我以后都不这么叫你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赢驷不解地问道。
“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了？曾经有个男人……也曾经这么叫过我……”魏纾心痛如绞地说道。
“所以……你还爱着他？”赢驷脸色难看地说道，“那个人是不是苏秦？”
此时，魏纾地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身穿华丽长袍，头戴王冠，嘴唇上留着胡子的男人。
她摇头说道：“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这样也好……若是让我知道那个让你如此难受的男人是谁……我非砍了他不可！”赢驷怒不可遏地说道。
“抱歉……赢驷……现在的我……还不能接受你的心意。”魏纾一脸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赢驷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你是我赢驷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女人……无论如何……我都要得到你的心。”
魏纾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抱住了他……在那宽厚的怀抱之中，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若是能够一直陷在这怀抱中……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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