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脸火辣辣的

一姐开始回忆当年自己上学的时候……

        “我站在了那扇门前。这是刚刚上午下课后，这次可不是来领表扬的，而是挨批评的……

        午饭时间，但是整个教学楼还是一片寂静，只听见楼外那些永不知疲倦的知了，在那里一声高，一声低地鸣叫着。我紧张忐忑的敲了敲门。“请进。”里面传出一个低低沉沉的声音，虽严肃但不乏礼貌。我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再也简单不过的办公室，屋子里有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后面有一个很高搁满书的书架，两把面对面的椅子。桌上有茶壶、水杯、红墨水瓶以及钢笔。靠窗户的那把椅子上坐着一位男老师，白衬衫、藏青色长裤、黑皮鞋黑袜子、衣着简单，整洁而死板。这就是吴老师。总之在这会儿，吴老师在我眼里怎么都“不好看”毕竟自己是来挨批评的……错误呢是早晨第二节课犯的，领批评是被吴老师特意安排在了上午所有课结束之后。

        在这个绝对没有任何生机的地方我低着头双脚并拢站立，不知道接下来将面临怎样的批评和惩罚。原因是：延伸阅读课，吴老师带领大家了解作家张爱玲。“张爱玲，女，1920年9月30日—1995年9月1日左右，原名张煐，笔名梁京，出生于上海市静安区，祖籍河北丰润，毕业于圣约翰大学，中国现代作家。7岁开始写小说，12岁开始在校刊和杂志上发表作品。1942年，因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大学停办，未能毕业。随后与好友炎樱返回上海，报考上海圣约翰大学，却因“国文不及格”而未被录取。于是，开始为《泰晤士报》和《20世纪》等英文杂志撰稿。有《张爱玲全集》行世。代表作《倾城之恋》《金锁记》《半生缘》等。1995年9月1日左右在美国洛杉矶去世，终年75岁。哪位同学喜欢张爱玲的那篇作品可以说出来一起分享”吴老师简单说道。

        “老师，张爱玲的《年轻的时候》”

        “潘汝良读书，有个坏脾气，手里握着铅笔，不肯闲着，老是在书头上画小人。他对于图画并没有研究过，也不甚感兴趣，可是铅笔一着纸，一弯一弯的，不由自主就勾出一个人脸的侧影，永远是那一个脸，而且永远是向左。从小画习惯了，熟极而流，闭着眼能画，左手也能画，唯一的区别是，右手画的圆溜些，左手画的比较生涩，……”

        “老师，《留情》”有位女同学好似挑衅道。

        “他们家十一月底就生了火。小小的一个火盆，雪白的灰里窝着红炭。炭起初是树木，后来死了，现在，身子里通过红隐隐的火又活过来，然而，活着，就快成灰了。他第一个生命是青绿色的，第二个是暗红的，火盆有炭气，丢了一只红枣到里面，红枣燃烧起来发出腊八粥的甜香……”

        “吴老师，《郁金香》”还有同学不甘心吴老师能背出来这么多。

        “金香很吃力地把两扇沉重的老式拉门双手推到墙里面去。门这边是客厅。墙上挂着些中国山水画，都给配了镜框子，那红木框子沉甸甸的压在轻描淡写的画面上，很不相称，如同薄纱旗袍上滚了极阔的黑边。那时候女太太们刚兴着用一种油漆描花，上面洒一层闪光的小珠子，也成为一种兰闺韵事。……”

        此时，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所有的人都把惊讶的目光投向了讲台，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讲台上那位老师，他微昂着头，倒背着手，一句接一句，背诵着这篇动人的文章，他居然是在背诵而且是那样清楚，那样有声有色，他那有感染力的声音中有诗、有画、有情、有境，像朦胧的梦幻，像飘渺的歌声似乎把同学们都带到了张爱玲女神微妙的内心世界……同学们都被陶醉了，而此时的吴老师似乎也沉浸在自己创造的柔美意境之中。他那严肃而阴沉的脸变得柔和起来，这使他看起来有了一丝人的气息。就在这时，我瞬间感觉到头晕眼花：这该死的低血糖如此的不解人意。必须吃点东西来缓解这无情的情况。也是，自己早餐忘记吃了，为了考进这所学校没有人能知道我们有多么的努力！多么地废寝忘食！我便伸手摸进书包里找到一节熟玉米，用书竖立在前面挡着脸，自己则像个小老鼠一般在书后面啃玉米。吴老师和大家似乎并没有发现，于是我啃的也就很专心。在我啃完最后一口，抬头准备专心看书的时候，我发现吴老师眼睛盯着我，但是并没有那么可怕。我瞬间感觉从头皮到脖根的发烫……快下课时，吴老师点名让我上午放学去办公室。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一姐喝了一口水，雪儿帮她接过手里的饭盒放在身边垃圾袋里。

        “吴老师示意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我也没怎么担心，走过去坐下了。也许仗着我语文学的很好，并且是语文科代表。接下来我赶紧道歉表示自己不应该上课吃东西。吴老师说：你感觉怎么样？我知道你有低血糖的症状。”当时我特别感动，你们知道吗？我这个低血糖病史除了我闺蜜和我爸妈之外没有人知道的。“老师您怎么知道？”“之前看你作文里面写的。”吴老师轻描淡写的说道。然后转身在书架上拿出一个保温盒，推到我眼前。“教师食堂的，你吃吧，吃完帮我去门卫那把我的君子兰搬回来”我正要推辞，吴老师就出门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办公室。看看时间，学生餐厅饭点儿也过了，我揭开饭盒里面是米饭、很新鲜的绿菜、让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以及两枚窝在青菜上的鸡蛋。我当时挺感动的，感动的不是饭菜，而是在这种封闭式明挣暗抢的学校里还有人记得我低血糖，有人帮我打饭，做错事了还被袒护……然后我也就没有多想，便大快朵颐了。

        吃完饭我便飞速跑到门卫处，询问吴老师的君子兰。门卫大叔用手指了指围栏边上那盆。“长得还不错”我便小心翼翼的抱着吴老师交代的“珍宝”去吴老师办公室。到了之后发现吴老师回来了，并且他收拾好了饭盒和筷子。“谢谢你，请帮我放在窗台吧。”我不好意思的回应“我应该做的。”然后在我转身要出门的时候吴老师喊住我：“这个带到教室去吧，以后最好随身带几颗！”语气不容置疑。我接过来一看是写着英文字的一盒糖果。我们学校附近肯定是买不到的。“不用客气，你是我的课代表，以后麻烦你的事情还多着呢！”我也不知道怎么推辞了，心想这以后多帮吴老师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努力当好课代表。

        后来我就看吴老师“顺眼”多了……”

        旁边老林接话了：“呦！一姐啊，你这吴老师当年在你们心理那么不顺眼儿啊？”

        一姐腾得一下感觉脸火辣辣的，不知道为何。

        “一一姐啊！那然后呢？那个时候……你俩后来就没发生点啥？”小萍很八卦的问道……此时真的是一人问题，两人内心暗潮涌动。当然了大家只知道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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