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老子又不怕疼
为期一周的节目录制结束，相关词条挂满了热搜，网友们议论着徐呈星那场又二又感动的告白、艾悠那场合理又古怪的“陷害”、以及孟连清和保镖之间暧昧的气氛，在网上吵得天翻地覆。
艾悠倒是又回归了平静的生活……个屁。
和简亭舟的对赌倒是赢了，但随着五个利润点而来的是无数电话和文件，艾悠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恨不得时间倒流，重来一次她绝对乖乖在医院躺尸，不再搞那劳什子的景区合作。
更要命的是随着时间推移，艾悠发现好像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很难在期限内完成大哥规定的“二百五十万利润”。
时间还有最后三天，然而艾悠把合作带来的利润算了一遍又一遍，始终差那么三十万。
“三十万，三十万……”
艾悠做梦都念叨着这个数字，可惜睡神听不见她的祈祷，就算听见了多半也只会表示超出业务范围爱莫能助。
最后一天时，艾悠顶着两个黢黑的眼圈，垂头丧气地敲响了大哥办公室的门。
徐呈矜从文件中抬头，看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轻轻动了下眉毛：“失败了？”
艾悠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累死累活折腾了半个月，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搁谁也会觉得了无生趣不如躺平。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艾悠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盯着大哥桌上的黑色笔记本发呆。
——那是大哥的《异事笔记》。
艾悠还记得笔记最后的内容是“我好像发现了世界的真相”，和一串不知所云的字母“abceg”。
自己最初和大哥订下“二百五之约”，就是为了那串字母的秘密。
艾悠叹了口气，蔫蔫地说了一句“那我先出去了”，就要离开办公室。
徐呈矜却忽然出声：“等等。”
艾悠回头，用疑问的眼神看向他。
“时间还没到，你就认输了？”徐呈矜屈指轻敲了下笔记本的外壳，“不打算看看刚才收到的是什么消息吗？”
艾悠“哦”了一声，也并不觉得一条破消息能填上三十万的窟窿。
随手点开信息瞅了一眼。
艾悠疑心自己想钱想疯了，已经出现了幻觉。
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艾悠把消息重新打开了一遍。
嗯……还真不是三十万，而是整整三百万的转款。
艾悠的手开始抖：“大哥，你就算想帮我赢，也不用这么夸张吧？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多打了个零？”
徐呈矜却否认道：“不是我。”
下一条信息紧随而至，这下不用大哥解释艾悠也知道了。
打钱的还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人。
信息主人的备注是“梁哥”。
但艾悠知道不是他。
【赏你的，不是什么干净的钱，你不会连这点东西都处理不好吧？】
梁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是那个已经离开的人提前交代过的事情吧？
自己曾经和简亭舟在梁融的病床前提起这“二百五十万”。
当时他嗤之以鼻，毫不关心，好像对自己参与救了他和梁善没有半点感激。
却又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了gi公司，给梁融铺平道路，又抽出三百万帮自己完成赌约。
还真是那个嘴硬的家伙会干出来的事情。
用那副高高在上的欠揍嘴脸、颐指气使的可恶态度，做着最周全的安排。
艾悠叹了口气回过神来，就见大哥已经低下头去批阅文件，只是那个黑色的笔记本被推到办公桌对面，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拿得到。
本子上还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了清峻有力的一行字：老宅书房，d架f层，13
df是那串字符中缺少的字母。
13是大哥的生日。
艾悠走出办公室带上门，然后捏着笔记本和纸条直奔徐家老宅。
大哥的书房里第四个书架，从上往下第六层，从左向右数第13本书。
艾悠抽出来，发现是一个套了书皮的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果然是跟在《异事笔记》之后的内容。
开头第一行字就让艾悠屏住了呼吸。
“这个世界好像并不真实。”
艾悠慢慢吐出一口气，没有立即向后翻，而是把这一页摊开放在桌子上，又打开黑色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左右对比，果然这两份笔记在书写时间上并不连续。
人一生中的笔迹总是不停变化，尤其在少年走向成熟的过程中，阅历的沉淀总会渗透在字里行间。
所以文字往往是记录“发展”最好的载体。
艾悠最初看到的黑色笔记本，大约是徐呈矜在二十岁之前写下的内容。
而这一册书架上的笔记，和大哥现在的字迹已经相差无几。
大哥如今年近三十。
所以从察觉端倪到确定世界的虚假，大哥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吗？
笔记本在手里轻飘飘的，艾悠心里却有种沉甸甸的感触。
带着复杂的感受翻开下一页：
“今天我终于确认了那个猜想，在此之前我无数次推断都以失败告终。”
“以前我始终想不通，我明明以全a成绩毕业于全球顶尖院校，多次进行实践活动也都是最优秀的导游，为什么毕业之后却没有任何景区聘请，以至于只能回家继承公司？而且还在陌生的金融领域所向披靡。”
“今天我查清了，当年爸没有插手，所以暗中另外有人在阻拦我的理想，把我驱赶到‘它’早已铺设好的路线。”
“我将这股神秘的力量命名为‘障’。”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障’，把它打碎，然后成为世界顶尖的导游。”
再往后就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只是贴了大量的照片和手抄笔记。
有晚霞如火小镇如画的阿马尔菲海岸、底层多彩毗邻爱琴海的圣托里尼岛、极光绚烂的约库萨尔洛恩冰川泻湖……
还掺杂着徐氏集团牵头进行的一些科研活动，约莫是大哥为了找到“障”而做出的努力。
艾悠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刚才的深沉好像都喂了狗。
怪不得当时在节目组做导游时大哥如鱼得水，满脸服务人员的标准微笑，还和自己说什么“毕竟是专业”。
合着大哥您学的专业居然是旅游管理？！
怀疑世界的真相，居然是因为当不上顶尖导游？
你一个矜贵脱俗，连头发丝都铺满了贵气的世家子弟、徐氏集团说一不二的掌权者，最大的梦想居然是戴着小红帽，满世界用微笑服务游客，告诉他们某某海岸和冰盖的名字、还有哪家免税店的东西最有价值么？
艾悠闭了闭眼，只觉得世界如此荒谬。
假如自己是一张照片或者一幅画，现在应该已经被人从头顶撕到脚底，裂成两片了吧。
虽然无语，艾悠还是一页页翻了过去。
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才猛地停下。
“徐家资助了一批小孩，年纪最大的叫白楚楚，今天来公司上班，做我的秘书。”
“她的履历确实优秀，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了人事部的面试，工作能力也算不错，我很欣慰资助的钱没有白花。”
“但我以前见过她一面，好像和现在不太一样。”
……
“她好像在刻意接近我，但是很奇怪，她的眼里既没有欲望也没有喜欢。”
“她很奇怪，还有点特别。”
“她带我骑共享单车，去吃路边的小摊和火锅。吃火锅的时候还碰到了逃课的妹妹，和那个疑似妹妹心上人的简家少爷。”
“听说她带着妹妹一起见义勇为，救了一个十九岁的小孩。”
“听说她和小孩在一起了，但还是会带我吃串。”
……
“她给我的咖啡里下了那种药，她到底想要什么呢？我问她去不去酒店，她居然把我抱起来了……有点丢脸。”
“我给了她选择，她也选择了我。”
“但我看见她眼里有种舍生取义的悲壮，有点好笑，但我还是更喜欢她吃了毒蘑菇，以为自己是一罐可乐，被我抱去医院时一路吐泡泡的样子。所以我们什么都没做。”
“在医院里看见那个小孩了，他很喜欢小白，小白也很喜欢他……但她自己还没有察觉到。”
“妹妹好像知道我喜欢小白，总是给我念一些霸总和小白花的小说。”
“情节很尴尬，但是好像又很有道理。”
“我的人生好像一直被什么东西操纵着，平淡无奇又索然无味，只有她和世界不太一样，就像妹妹的小说那样，我也是因为‘不一样’这种理由，注意到小白的。”
“不止小白和世界格格不入，还有不是妹妹的妹妹，还有那个梁融。”
“只不过原来的白楚楚和妹妹可能永远都不在了，那个奇怪的梁融却很快就离开了。”
“我收到了他的邮件。”
“原来一切是这样啊。”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行字迹崭新，大约就是在不久前写下的。
艾悠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当即拨了大哥的电话，在对面接通的一瞬间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融哥到底给你发什么了？”
对面传来徐呈矜平淡的声音：“他让我离白楚楚远一点，否则只会变得一无所有，因为她会走，无论谁都找不到。”
艾悠：“没了？”
徐呈矜“嗯”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又抬头看向面前恰好来送文件的白楚楚：“还有事？”
白楚楚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默默退了出去。
轻微的关门声后，徐呈矜没有继续批阅文件，而是十指交叉走神了片刻，点开了那封今早收到的定时邮件。
里面的内容确实如他所说，只有那一句不知是威胁还是提醒的话。
可自己明知道那个人已经离开，却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回了一句：“那你呢？”
徐呈矜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第二封邮件。
来自梁融的账号说：
“老子又不怕疼。”
徐呈矜不知道是那个人神通广大，早就猜到自己的反应所以准备了自动回复，还是那个人始终没有离开。
又或者……从始至终，那个小狗一样的少年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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