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在家养伤的时间过得很快，他的伤也没有严重到不得动弹的地步，多是皮肉伤，看着唬人罢了，于是很快重返学校，回学校的当晚，他收拾了自己的毛巾和换洗衣服，准备到男生宿舍楼的公共浴室里洗澡。
整幢公寓楼虽然每层都有厕所，却只有一个洗澡室，就在最低的一楼，因为水压不足水流断断续续备受男生们的唾骂，但它的价格不贵，只需要买澡票，每张三块钱，学生一个月顶多十来张澡票就可以维持生活。
下晚自习后是学生们洗漱的高峰，浴室人挤人，有时一个隔间的水龙头甚至得两个人共洗，柏言受不了和人一块洗澡，他算着距离洗澡室还剩半小时关门，打了个时间差。
雾气朦胧的浴室内，他踩着一双白色夹脚拖鞋，冒着迎面扑来的水汽和雾珠，走到最里面的一个隔间，轻薄的衣服就挂在门边的钩子上。
哗哗的流水声遮盖住了外面人的吵闹，直到柏言一边洗头一边听隔壁有人道：“……哥，你昨天看那片儿了吗？”
“没啊，好看吗？”
“太劲爆了，那女人皮肤特白，我魂都要飞了。”
“没见过世面，我一脚给你踹下来，快借我点沐浴露。”
“这里，就是见底了……兑点水还能洗。”
“……你用吧，我找隔壁借借。”
话音刚落下，柏言这个隔间的防水帘子就被人掀了开来。
“好兄弟，借点沐浴露用……一用？”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封闭的浴室隔间被无限放大。
厚重的水流冲刷在柏言沾满泡沫的头顶上，他背对着门，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说什么，门口的韩云靖就看傻了。
乳白色瓷砖被水流冲刷得光可鉴人，而在其中站立的人同样肌理白皙，身材流畅高挑，背脊的骨骼脉络优美得仿佛大理石的凿刻，而东一块西一块的淤青则是增添了几分人间气息。
水流如丝绸般缠绕过柏言的肩头，从腰窝铺开，最后陷落于下，被系着的毛巾完全阻挡。
“你有什么事吗？”柏言隐隐感觉到面前似乎被人挡住了门口的光亮，等他用毛巾擦干眼睛上的水，就见某个出乎意料的不速之客嬉皮笑脸地冲他道：“学霸，好巧！借我个沐浴露用一用呗！”
韩云靖这张脸虽然不磕碜，甚至还挺帅吧，浓眉厉眼，但要多讨嫌有多讨嫌。
柏言没想到会是他，果断皱眉道：“不借。”
韩云靖没动，人像是完全呆住了，目光追随着打湿他发梢的水流，直到它们颗颗砸落在地砖上。
柏言被他古怪的眼神搞得汗毛倒竖，“你干什么？出去！”
不知怎么的，韩云靖的耳朵在柔和的浴室灯光照射下竟然有些泛红，他把毛巾挂于手臂，磕磕巴巴说不出什么就跑了。
隔壁间的男生见韩云靖形色诡异，赶忙问道：“靖哥，沐浴露借来了吗？”
韩云靖挺拔的好身段此刻绷得极紧，他浑身都不舒坦道：“借个毛，一个大男人用什么沐浴露，我生来自带体香好吧，你慢慢洗……我……我先走了……”
韩云靖走得急，脚下一个打滑险些劈叉，于是当即大喊道：“啊！我瞎了！我已经不清白了！”
男生：“？？？”
这都什么和什么？
柏言冷冷骂道：“神经病。”
第二天，柏言回到班上发现的第一件怪事，就是前几日他和田文源打架的谣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高二（1）班的柏言是校长的儿子！而且与扛把子韩云靖不合！”
“听说两人已经约过茬架，柏言差点被打坏了！”
“什么？！柏言是校长的私生子？柏言被打到吐血？”
“可不止呢！”
柏言：“……”
同班同学不少人听说了这件事，有说他是校长小儿子的，也有说韩云靖放话要治他毛病的……谁都冷眼瞧着，却又在八卦的兴奋中鸡血沸腾，如同为枯燥的学习生活注入一针活力。
百年难遇的神仙打架，多难得的好戏啊，可惜好看归好看，并没有人想卷入其中，就连金涛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二百五都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和柏言走得太近，原先下课时他总喜欢追着柏言问关于许茜茜等女生的八卦，现在却连体育课都不愿和柏言组队练习篮球攻防了，势利眼得厉害，但也能够理解，谁让柏言惹了学校的老大呢。
柏言没有觉得难过，只是不太理解，韩云靖名声这么响亮的？
女班长王璐见到柏言体育课分组时独自一人，手臂还有些疼痛伸展不开后，皱起秀气的眉头，噔噔噔跑去找体育老师打报告，“老师，柏言他生病了，不能做剧烈运动。”
柏言微怔，王璐好脾气地冲他笑了笑，“是林老师交代的。”
于是柏言得到了体育老师的许可，在同学们都背着大太阳绕圈跑步的同时，躲进了一旁清凉的树阴下，九月的云川市不改炎热，云层淡薄，衬得远处的峰峦起伏深翠，攀爬学校的高墙的藤曼植物吸饱水分，总是呈现出斗志昂扬的姿态。
柏言黑色的t恤前襟有些湿透，胸口沁出薄薄一层汗，百无聊赖之际，干脆拿出英语单词卡来复习，根据艾宾浩斯遗忘曲线，对于细碎的、难以记忆的知识点，可以采取有一定间隔时间的复习方式，重复加深印象。
如果是繁多的英语单词，则发音、拼写和形象记忆多管齐下，将单词的学习分为输入和输出两个部分，当你能够将记忆后的单词进行恰当的写作这类输出性1活动时，就说明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
单词三日不读口生，树叶摩挲的沙沙声下，轻轻应和着柏言清透纯正的嗓音，但就在快要下课时，他身边忽然来了一个人。
“给你原味的？”韩云靖将一杯奶茶往柏言身边一放，大大咧咧靠坐在栏杆边上，一头手指都抓不起来的短发间隙滴着汗水，他胡乱撸了一把，给另一杯冰的饮料插上吸管，喉咙咕嘟咕嘟，眨眼就灌下了大一半，“嗝！爽啊！”
柏言手边的原味冰奶茶杯壁上还滚落着凉凉的水珠，他有些吃惊这个中二病的阴魂不散，“怎么又是你？”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韩云靖震惊了，他指向操场对面，是高三（9）班的学生，刚好是同一节体育课，自由活动，男生们都在打球，“我为了给你买一杯冰奶茶，跑得汗流浃背，你的态度令我痛心啊！”
柏言：“……”
刚才韩云靖一蹦一跳地拎着奶茶过来，已经引起不少高二（1）班不少学生的关注，他们班级的运动领域被入侵，差点吓坏了，还以为两人就要当场冲突呢！
可谁知，韩云靖竟然哥俩好地与柏言说话了，热情又体贴地送来冰凉的饮料解渴！
传言都是假的！
柏言没碰他的奶茶，“我不要。”
韩云靖唉了一声，无奈地搓手假哭道：“你这气性也太大了，我这都给你道歉好几天了呜呜。”
“你是在向我道歉？”柏言一向冷漠的脸上甚至流露出不敢置信、你是不是在逗我的神情，“你道歉的诚意是体育老师教的？”
韩云靖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地西子捧心道：“那什么，好兄弟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地道，你帮我打了那么久的游戏我还……呜呜我简直刷新了野王的素质下限……要不请你喝一个月的奶茶当作赔礼怎么样？”
呵，说白了还是有事相求，柏言明白了韩云靖死缠烂打的原委，又恢复冷漠道：“你自己留着慢慢喝吧。”
下课铃声响起，他拍拍屁股要走，韩云靖追在他身后，还不忘带上那杯被嫌弃的奶茶，“学霸，学霸！留步！你来我战队，我给你双份工资！工资！给钱！芒尼芒尼！”
柏言眼皮都不抬，脚下速度更快了，“不缺钱。”
韩云靖穷追不舍，“给你做副队。”
“不感兴趣。”
韩云靖绞尽脑汁，说什么柏言都不同意，他只得一脸郁闷地望着柏言消失在学霸楼的楼梯间，自己咕咚咕咚再干了另外一杯奶茶，嘀咕道：“长得倒是比女人还漂亮，但怎么这么油盐不进？连本大爷的雄伟英姿都不能够令你心悦臣服吗？”
一旁路过的同学：“？？？”
韩云靖打定主意要把柏言招到自己的战队里来，他已经约好了赛程，就差一个能与他花式配合发挥出最大效用的辅助，如果发展顺利的话，他甚至想尝试王者荣耀官方举办的民间战队赛。
虽然之前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但他相信只要他够不要脸，柏言一定会被他满满的诚意所打动！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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