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植物人
大屏幕上的坦白视频结束，随后播出的视频，是陈书杰予洛向晚同居的内容。
一些比较辣眼睛的画面做了剪辑处理，洛向晚的脸上也打了马赛克，能看得出来，这两人同居不是一两天。
熟悉洛向晚的人很快认出她来。
洛向晚又惊又怕，发觉所有的伴娘都在远离自己，她心慌慌地离开典礼现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元锦微微偏头瞄了眼她的背影，伸手拉了下冯志兰的手臂，小声跟她说，“跟门口的保镖说不用拦着她。”
楚鸣山砸了不少钱，在所有的互联网平台上直播婚礼。自己给洛向晚的脸打了马赛克，网友认不出她的样子，公司的人肯定知道。
她也是受害者，陈书杰做的事情都没和她商量过，知晓车祸真相不去报警源于对陈书杰的恐惧，没什么好指责的。
趋利避害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
冯志兰回头看了眼出口处，轻声点头，“好，我这就跟保镖说。”
女儿不想追究小三，他们也不好勉强，但最多也就是让她离开。
洛向晚跑出婚礼典礼现场，靠着墙粗粗喘息片刻，扭头去给伴娘准备的贵宾室，换回自己平时的衣服。
她不能就这么走了。知道陈书杰蓄意杀害楚思怡而不去报警，她有错，但她更怕自己也会被害死。
楚思怡出事后警察找过陈书杰，警方都没能查到他的作案的证据，自己表示不信也说得通。可她真的不是同谋，她不是，这件事必须要澄清。
洛向晚对着镜子缓了缓呼吸，拿出自己的化妆包，找到口红和腮红把脸涂花，把头发放下来，想了想又跑出去跟酒店的服务生，买了一件他们的工作服忙乱套上。
典礼现场已经一片混乱，陈书杰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辱骂楚思怡。
洛向晚摸到主持人身边，拿走他手里的麦克风，哑着嗓音大声开口，“我有话说。”
现场安静下来，大屏幕上的视频还在继续，音量适时调小。
“我是被小三，楚思怡出事当天我才知道陈书杰是已婚的身份，我有证据。”洛向晚哭着举起自己的手机，将准备好的证据，投屏到大屏幕上，“知道被小三以后，我当即提出分手，然而他不同意还威胁我。”
大屏幕上出现两人的聊天内容，楚思怡出事当天，洛向晚确实向陈书杰提出分手的要求，但是被拒绝。
随后陈书杰多次威胁她，不准再提分手。
聊天记录投屏之后，是陈书杰和小四小五在网上撩骚，线下见面开房的时间、地点及合影。女方的身份信息同样打了马赛克，然而眼尖的网友还是根据打码不全的头像，找到了小四小五。
“这一年多来我一直担惊受怕。楚思怡出事后，警方找我核实陈书杰是否有过意图伤害她的行为，我当时并不知道车祸是陈书杰一手策划。”洛向晚痛哭出声，“我会向警方坦白我知道的一切，并向税务局实名举报陈书杰偷税漏税，我不是故意要当小三。”
现场的嘉宾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反转，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直播间的观众从一连串的震惊中回过神，激情开骂。
【艹！杀人犯在网上演绎深情，竟然骗了大众一年多，警方干什么吃的！】
【骂警察之前先看清楚，事故发生之后警方就调查了陈书杰，没查出来应该是有其他的原因。今天事情闹这么大，警方不可能会包庇他。】
【幸好新娘醒了过来，这才是真正的奇迹！】
【现在就很后悔，竟然被渣男的日记骗到，还给他打赏。】
【太恶心了！故意杀人未遂，竟然还有脸在网上为自己营造深情人设，请原地枪毙，谢谢！】
【艹！这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骗了大众一年多，要不是受害者清醒过来，凶手不仅名利双收，还有可能会侵吞受害者父母的家产。】
【请原地枪毙，谢谢！如此胆大妄为挑衅法律底线的杀人凶手，必须严惩！】
【不敢想，如果受害者没有苏醒过来，会不会出现第二位或者是第三位受害者。】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在视频发布之后暴涨到五千多万，弹幕上全是要求严惩凶手的内容。
楚思怡和王姨他们，此时也在店里通过电视，观看婚礼直播。
“不愧是冥王出手，这家伙不仅要坐牢，赚来的钱也要赔精光。”陈大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起身去跟鬼差买了一瓶橙子汁，折回去递给楚思怡，“这是忘川的橙子汁，庆祝一下。”
楚思怡又哭又笑地接过橙汁，哑声道谢，“谢谢陈叔。”
“他利用你风光了将近两年，大概从来没想过，会败的这么彻底。”李哥也忍不感慨，“你也是运气好，多的是人受伤后醒不过来，也进不了忘川。”
“别人的家属也没天天写作文，吹嘘自己。”王姨说完，余光看到买关东煮的女生从车上下来，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有点舍不得你，等冥王回来咱可真就是阴阳两隔了。”陈大叔再次叹气，“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醒来，若是你遇到个年纪跟你差不多，左边脖子上有小指头大小烫伤疤痕的姑娘，麻烦你帮我问问她是不是特别爱吃番石榴。”
“我如果遇到了，一定帮你问。”楚思怡含泪点头。
李哥想了想，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进过忘川的灵魂，不会保留任何记忆，这是规定。他在忘川待了快10年，见过跟她一样的好几个生魂，有的执念消解后为了不拖累家人，选择死透。
有的选择活下来，他却从未收到他们烧过来的茅台。
用餐区安静下去，离别的情绪悄然弥漫。
婚礼现场此时也陷入寂静。
陈书杰心知自己再无爬起来的可能，猛地推开控制自己的保镖，扭头朝洛向晚扑过去。“贱人！你竟然敢出卖我！”
楚思怡竟然醒了过来，还故意给设局，早知道接她会婚房时就想办法弄死她！
他努力经营的形象彻底崩塌，说不定还会被警察抓起来，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拦住他！”现场尖叫声四起，宾客慌作一团。
警察在这时及时出手将陈书杰控制住，现场铐上手铐。
陈书杰被警察带走后，元锦在楚思怡爸妈的推动下，坐着轮椅从容上台。
受邀前来参加婚礼的嘉宾被接二连三的变故，震的晕头转向。和陈书杰一块去酒吧狂欢的几个本地大v，趁着现场混乱，猫着腰偷偷离开。
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互联网账户上发布的视频，然而谁都想不起来视频拍摄当晚，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邪门，继续留在现场，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元锦坐在轮椅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台下的所有嘉宾，以及陈书杰的父母，淡淡出声，“很抱歉，让诸位看了一场闹剧。躺在床上的500多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醒过来，亲手指证这个虚伪的伪君子，杀人凶手。”
现场再度陷入寂静。
她自己控制轮椅往前滑出去一段距离，依旧有些粗哑的嗓音，清晰传遍典礼现场，“深情是假的，期待我清醒过来也是假的，他在网络上给自己塑造的深情人设，没有一样不是假的。”
“今天这场婚礼，准确的说应该是我的离婚庆典，喜宴的费用已经付清，祝大家吃好喝好，我想要说的就这么多。”元锦笑了下，回头看着楚思怡的父母。
底下无人吱声，提前离场的也不多。
受邀过来的媒体记者，没想到这场婚礼会出现如此劲爆的内容，做直播之余，还在疯狂地拿着手机发送文字信息。
蓄意杀人的凶手，将自己包装成深爱妻子的深情丈夫，并且利用变成植物人的妻子，吸了一大群的粉丝，疯狂带货赚钱。如果妻子一直没有醒来，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楚鸣山拥着妻子的肩膀，缓步上前，从婚礼主持人手中接过麦克风，从容开口，“有关陈书杰的犯罪线索，我们已经全部提交给警方，他是否犯罪警方查实之后会有公告，诸位去留随意。”
喜宴的费用陈书杰在酒店的要求下，提前支付。
现在还没开席，所有的菜都已备好在后厨。若是无人留下用餐，这些菜稍后会打包好，送到工厂给工人们加餐。
一家三口离开典礼现场往外走，陈书杰的父母和一种亲戚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愣愣目送他们离开。
回到车上，陈书杰的所有互联网平台账号全部炸号，各个平台都在讨论这场婚礼。
他之前签下的带货品牌发布公告，已取消合作，表示下次挑选合作者会更加慎重。
霖市税务局也发布公告，表示已收到实名举报，正在核实当中。
陈书杰的网红光环彻底褪去，故意杀人查实，还要面临十年以上或者更久的刑期，楚思怡的执念彻底消散。
元锦感受到这姑娘传来的澎湃情绪，靠着座椅靠背，轻声跟冯志兰说，“妈，我有些累了。”
“那你睡一会，我让阿姨准备了午饭，到家就能吃。”冯志兰握着她的手，眼眶湿润，“没事了，警察已经将他带走调查，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元锦含笑点头。
闭上眼假装睡过去，她离开楚思怡的身体返回便利店，把哭成傻子的楚思怡带去办公室。
“阿姐。”楚思怡的情绪还没平复过来，嗓音又粗又哑。
陈书杰被警察带走时，她便抑制不住的痛哭出声，把这一年多的委屈和自责，通通发泄出来。
如果不是被招魂铃捕捉到，她可能会在病床上沉睡几十年，直到器官衰竭并最终死去。
“我现在送你回去。”元锦抹去她灵魂上的忘川标记，笑道，“醒来后你不会记得和忘川有关的一切，好好活着。”
她灵魂上的怨气已经彻底散去。
离婚官司的起诉状已提交，起诉洛向晚追讨夫妻共同财产的起诉状，也已准备好。她醒来只需好好做康复训练，过几个月就差不多能下地行走。
大多数植物人醒来后，想要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很难，她的情况也不是特别好。
“我需要支付报酬吗？”楚思怡再次抹泪，“可不可以让我和王姨道别。”
“不用，你的报酬陈书杰已经付了。”元锦解释一句，让王姨他们都进来。
楚思怡扑进王姨怀里哭了一会，瘪着嘴巴跟大家说再见。
几分钟后，她在自己的身体里醒来，看到身边的爸妈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怎么哭了。”冯志兰焦急拿出手帕帮她擦眼泪，“事情已经过去了。”
“妈，我想出去走走，去透透气。”楚思怡埋头到她怀里，哽咽出声，“我想去寿城。”
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梦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毫无印象，记忆似乎也缺了一块。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去寿城，总觉得哪里有自己挂念的人。
“好，过几天等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妈妈陪你去。”冯志兰轻拍她后背，心疼不已。
这一年多，她确实吃了很多苦，出去散散心也好。
楚思怡闷闷应了声，胸口堆满了自责和委屈、思念的情绪，眼泪流的更凶。
另一头，元锦撤回自己留在楚思怡身体里的一丝法力，拉开椅子坐下，“王翠花，该你了。”
王姨一下子紧张起来，“好。”
陈大叔和李哥特别羡慕地看着王姨，又想知道她执念到底是什么，谁都不肯离开。
元锦拿出预约单看了一会，眉头不自觉皱起，“你的执念我没法完成。”
她见过最离谱的执念，是希望能在一年内搞出光刻机，对方为了能够预约成功，在特别灵魂安置处门外守了她半年。
没想到王姨的执念更离谱，竟然希望鬼差，能帮她女儿考上全国最好的两所大学，随便哪一所都行。
这是能随便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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