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们也是弱小
“这个送你。”
快出篱笆门时，翟岩停住脚步，将藏在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哇，是小青蛙，呱呱呱！”戚黎黎欣喜叫道。
“它会动的。”翟岩蹲到地上，拨弄了一阵，用木块雕削拼接而成的小青蛙蹦蹦跳跳地往前，动作有些僵硬和迟缓，但也足够神奇了。
戚黎黎很惊讶，舅舅从城里给她带来许多小玩意，但像这样会自己动的，头一次见！
戚黎黎玩着小青蛙都忘记出门了，直到李小禾等不住，又上来找她，戚黎黎才意犹未尽地收起小青蛙。
早上滑雪，各家孩子都玩得浑身脏兮兮，回家被爹娘骂后，不敢再滑了。大家来到柿子树下，堆雪人的堆雪人，玩游戏的玩游戏。
附近有几人偷偷地往柿子树这张望，他们是之前被戚黎黎教训跑的大孩子。
李墩、于小谷、王小山三人都在，现在再加一个早上刚被气跑的张大壮。
“她抢了我们的人，还抢了我们的柿子树！”李墩黑着脸说道。
他今年十岁了，照理满十岁的男孩，要么跟着爹娘干活，要么就去县里的私塾读书。
但是李墩在家中是老小，上头哥哥姐姐多，轮不到他干活，他又念不进书，于是十岁了还在外头瞎玩。
在戚黎黎被放出来前，他是乡里的孩子王，不过他只带男孩玩，成天领着男孩们欺负女孩。
“柿子树就算了，她跟我们抢那条河怎么办？”王小山很担心。
相比起柿子，王小山更喜欢吃鱼。
再过几日，等小河冻住，就可以砸冰钓鱼，那时钓上来的鱼可肥可鲜了，还有到了夏天，小河里的虾也特别好吃。
“可恶！”李墩脸更加黑。
“她除了抢我们东西，她还跟那个野种玩！为了野种来打我！”张大壮对此耿耿于怀。
大一些的孩子会记仇了，至于五六岁的小孩，谁给糖吃跟谁走，也不介意什么野种、瘟神的。
于小谷吸了吸鼻子，憨憨道：“她天天喊不能欺负弱小，可还来欺负我们，抢我们东西。”
这话李墩听着感觉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反应不过来。
“小河不能被抢走，之前是我大意了，否则她才不是我的对手！”李墩沉着脸，不甘心地说道：“现在问题是不能打她，否则我早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了！”
“嗯，我奶也说不能欺负她。”
“嗯，我娘说不能得罪她。”
“嗯，我爹也……”
另外三人纷纷附和。
“不能打她，但是得给她一点教训，否则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你们有什么想法！”李墩重重扯了下弹弓上的牛皮筋，要不是不能打她，他早在弹弓上装石头，砸得她吱哇乱叫。
三个臭皮匠都顶得过一个诸葛亮，何况他们有四人。
很快王小山提议：“抓条蛇吓吓她！”
王小山曾经被蛇吓过，当时蛇钻进他家屋舍，他和他娘都吓得浑身发抖，还好后来蛇自己溜走了。
“好主意！”李墩赞赏道：“我们可以将蛇丢在她回去的路上，或者干脆丢柿子树下！”
“对，吓死她！”张大壮激动道。
于小谷鼻涕流下来，用袖子擦擦，“去哪里找蛇呢？谁去找呢？”
李墩和张大壮同时看向王小山。
王小山脸发白，连连摆手，“我不敢，我不敢，我怕蛇。”
自从被吓了一次，他现在看到井绳都怕。
李墩皱眉，“蛇不好搞，算了，再想想别的！”
四人又陷入沉思。
很快张大壮想出个主意：“把她引到山上，让她掉到猎户挖的陷阱里怎么样！”
他常听爹说，哪个哪个乡的猎户，挖的陷阱逮到了野猪，然后请他爹去杀猪什么的。
“这个狠！”李墩赞赏地拍拍张大壮肩膀，“我觉得可以。”
“对，真遇到危险，也跟我们没关系！”王小山也同意。
于小谷愣愣地看着三人，“那谁将她引到山上呢？”
李墩和王小山同时看向张大壮。
张大壮疯狂摇头，“我不行的，那个山好高，我爬不动的，而且我怕碰见野猪，墩哥，还是你引吧，你有弹弓，不怕野猪。”
李墩：“……”
他想抽张大壮一耳刮子。
“要不我们与她和解吧，让她不要抢我们的河。”于小谷慢吞吞，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李墩喊道。
“那我们再等等看，说不定她不跟我们抢小河呢。”于小谷又慢吞吞说道。
“哼，不行，你们回去后都给我继续想法子，多想几个，然后我们再合计一个最好的，一定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李墩远远看见戚黎黎爬上柿子树，将长在高枝上，平常摘不到的，又大又红的柿子摘了丢下来。
树底下男孩女孩都在鼓掌惊呼。
原本被围着，享受崇拜目光的人应该是他，现在都被戚黎黎抢了！
过了小雪节气，天一日比一日冷。
那场大雪后，又下了两场雪。
乡道已经封了，不过杨氏写给大哥的信，在下雪的前一日便已送出，只是现在回信送不进来了而已。
杨怿江也没有按原计划返回陪都。
虽然官道有人扫雪，不会像乡道那样封路，但是他决定留在京城，亲自跟一跟官家的漆屏风契单。若是漆屏风能让少府监和馆主满意，以后不愁没有合作机会，雅致坊的前景也将不可估量。
云屏乡道口附近的小河开始结冰，冰层慢慢积厚，李墩四人也得到确切消息，戚黎黎他们已在准备去小河冰钓。
四人很生气，不过他们也终于合计出了一个对付戚黎黎的办法。
……
“娘，我钓鱼回来，你要多吃一些呀！”戚黎黎在写字。
被杨氏严厉管束后，她也明白不完成任务是绝对没得出去玩的，如此为了多玩一会儿，为了不让小伙伴久等，她养成了写字背书不再拖拉的习惯。
“就在乡里玩不好吗，怎么想到去冰钓？河上多危险。”杨氏摸了摸戚黎黎脑袋，检查她默写的字。
“不危险的，乡里年年都有小伙伴去！说钓上来的鱼可肥了。”
其实现在跟在戚黎黎身后的孩童，都没有冰钓过，尤其女孩子，原先她们靠近小河，就会被李墩等男孩驱赶，越没钓过越馋，所在早在前几天她们就缠着戚黎黎说要去。
“净胡闹。”杨氏见闺女一脸期待的样子，也舍不得阻拦，准备一会闺女出门了，除了秋穗外，再多叫两人陪着。
戚黎黎开始写第三页字时，翟岩带了本书过来。
之前杨氏见完翟秋娘，除了将东头的几块地给翟秋娘免费耕种外，还给了足够母子二人过冬的粮食，毕竟有地也得等春日才耕，现在翟家母子，都还在饿肚子。
翟秋娘没什么可报答的，但又不愿无端受人恩惠，尤其对方不夹杂任何私心，丝毫不要求她付出或回报，这种无私的善意令她感动却也不安。
翟秋娘手中唯一值点钱的，只有药材，她挑出一些年份久远的、相对稀罕的，送来杨家。
杨氏哪里会在意这些，原本不肯收，可想到翟秋娘因为自觉亏欠而内心不安，便收下了，打算等来年开春，院里的人去县城采买时，再送去药铺。
她对药材没多少兴趣，但戚黎黎却有。戚黎黎在里面看到了大虫子，就是有两只钳子，尾巴翘翘的那种，于是她问翟岩这是什么虫，有没有毒？翟岩一知半解，未免说错，便回去问娘。
翟秋娘以为戚黎黎对药材有兴趣，除了解答外，还让翟岩将她父亲留下的《本草集》一并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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