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这一早上，不止刚跟杨玉近距离长时间接触的钱多多紧张，杨玉坐在钱多多开的车上，也有些紧张。
好容易到了剧组落脚的影视城酒店，杨玉微微松口气。
——王导推荐的这部戏，拍摄地点也是在省城近郊的影视城，近便得很。
不过以前安妮从家里开车到这，四十分钟就差不多了，这回钱多多开车，却用了一个多小时。
跟着剧组工作人员办了入住后，杨玉去楼上化妆间定妆拍照，钱多多则被她派出去：
“你帮我再回趟家，我好像忘带睡衣了。”
钱多多忙应了，风风火火拎包就要走。
杨玉看她着急的样子，忙嘱咐她：“慢慢来没事，又不着急用。”
“好，好！”
这进组的头两个星期，钱多多就这样被杨玉打发着来来回回开车。
一开始钱多多还以为杨玉忘性大，想着以后整理行李得她来接手，省得这样一趟趟跑。
后面两天略回过神来，钱多多心里就恼火起来，想着这小姑娘名气不大，毛病却大，没事找事，要遛着她一趟趟地跑，缺德。
亏她当初还觉得杨玉杨阿婆这一家子挺心好，是容易相处的。
不过想归想，她倒也没有偷懒，自怜了一番自己刚出社会就遭遇险恶小老板之后，还是任劳任怨地一趟趟跑着。
就当是老板自掏油费给她练车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两个星期后，钱多多开车来回的时间已经很好地稳定在了四十分钟左右，杨玉这才停了使唤她开车的举动，让她留在片场给自己打下手。
“现在开车上路不紧张了吧？”
吃饭闲聊，正埋头吃饭的钱多多没好气地点点头：“嗯。”
杨玉看出她的不忿，笑：“怎么了，还生气呢！”
钱多多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杨玉将手机点开给她看自己记录的时间：“安妮姐用时四十分，你现在跟她差不多啦。”
说着，又朝钱多多一笑，逗她一句，安抚她情绪：“再坐你车，我也不用紧张啦。”
钱多多：“……”
钱多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真是老板自掏油费给她练车。
关键还特意找了别的借口，以照顾她的自尊。
钱多多鼻子都酸了，肉眼可见眼眶蓄泪：“……你怎么，怎么这样……”
杨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忙道歉：“啊，对不起，我该实话跟你说的，就是怕你会觉得不好意思，才……”
“我还那样误会你，”钱多多又羞又愧又感动，接过杨玉递来的纸巾，抽噎了下，“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玩你吧？”杨玉笑。
“没事没事，”她安抚地拍拍钱多多的肩，又故意叹气诉苦，“其实吧，让你去拿来的那些东西很多都用不上，还把我房间都占满了，咳，要不，你再帮我跑几趟，给送回去吧？”
“你这真是自讨苦吃！”钱多多被她哄好了，闻言嗔怪一句，负责道，“那我等会儿就去收拾。”
“哎，那敢情好。”
杨玉笑看她一眼，觉得这钱多多姑娘的性情，真是和她的打扮一模一样。
明明是个爱哭爱笑情绪化的妹妹头，却偏要套上严肃的办公套装，哪怕觉得委屈了，也要把事情做好，以显出自己的专业能干来。
让旁人看着总觉得可爱得很。
如此，在最初的磨合之后，杨玉和钱多多彼此相处越来越自在。
钱多多也越来越会管杨玉的事。
这天刚拍完一场淋雨戏，杨玉穿着淋湿的戏服，本想先去导演那边看一下镜头效果，反正现在天气暖和也不冷，且用不了几分钟，却被钱多多拦住了。
她绷着一张脸，拿浴袍兜头裹住杨玉，一定要让杨玉先去换衣服：“我已经给你打好热水了，快去！”
杨玉：“……行吧行吧。”
换好衣服出来，杨玉一边任化妆师给她补妆，一边听导演助理给她讲接下来要拍的镜头。
这部戏的男主角正当红，工作太多分身乏术，在剧组的时间很有限，因此剧组的拍摄安排都是围绕他的时间来排，每天的日程常常变动。
下面的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对此颇有怨言。
但扮演男主角的演员周启很会做人，每次来了问好去了告辞，礼貌摆得足足的。
又常常请客点心奶茶，甚至有剧组工作人员还能收到他送的生日礼物和红包，实在让人嘴短手软。
再者，周启正当红，常常会有粉丝来探班，带来好吃好喝的给剧组工作人员改善伙食。
如此综合下来，怨言也就收敛成了无足轻重的小抱怨。
眼下戏份临时变动，周启的助理已先给杨玉送来了礼物：“抱歉抱歉，给杨老师添麻烦了。”
看，人家这样一口一个老师，可是恭敬得很。
杨玉对此只是笑笑，礼貌道一声客气，让钱多多帮忙接了礼物。
这段时间拍的都是外景，本来在雨戏之后，杨玉只需再拍两场文戏即可下班休息，现在临时变动，把原本安排在后面的马戏提了上来，就不知道要拍到什么时候了。
导演助理给杨玉说了戏，就回导演棚了，马师随即把马牵了上来。
杨玉上前给自己的坐骑喂了块麦芽糖，八卦般跟马师打听：“周老师拍马戏用替身吗？”
马师笑了笑，意味不明：“不用，周老师很敬业。”
“哦？那看来周老师骑术精湛。”杨玉道。
毕竟这是部武打戏，周启作为男主，有不少马上打戏，要是不用马替，那肯定得身手好。
马师又笑了笑，和她卖关子：“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接下来拍的马戏倒不是高难度的马上打戏，只是一场短短的追逐戏，不过需要过河，跟平地走马比起来稍微要注意点。
杨玉骑着马，在河滩上来回走了走，让马儿熟悉一下等下要小跑过的地界。
然后她就看到了被马师牵着马带过来的周启。
打扮得很是利索潇洒，很有江湖大侠风范，但看他坐在马上的僵硬姿态，就知道他不会骑马。
光平地走走就要让人牵着了，等下小跑追逐过河，又该怎么弄？
杨玉想起马师刚才说的那句’周老师很敬业，不用马替’。
总感觉这一天的工作会有点累呢。
杨玉单独骑马的镜头很快就拍好，周启则在马师的带领下，一遍遍地骑着马跟遍布卵石的河滩死磕。
等杨玉好好休息了一阵，周启单独的骑马镜头也总算拍好。
接下来就是两人同框，一前一后涉水过河的追逐镜头。
开拍前，着急时间消耗的导演找周启谈了谈话，表示为了安全起见，不如让马师给他当替身。
敬业的周启当然拒绝了，表示一定要自己来。
导演在周启面前莫名弱势，最终也拗不过他，只能干巴巴称赞一句“周老师敬业”。
杨玉遥遥见到导演棚那边的事态，又跟马师要来两块麦芽糖，喂给自己的马儿。
马师也给周启的马喂了两口点心，有点不舍得地牵给周启。
杨玉按导演的指示策马走到镜头里，后面周启也端坐马上准备好。
待导演一声“开始”，杨玉便轻轻磕一下马腹，驱马下到浅水河里，伴着朵朵溅起的水花，顺畅地过了河——
好吧，没有过河。
走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导演喊停了。
因为周启策马动作太慢，两人很快就无法同框，根本拍不了追逐戏。
其实通过拍刚才单人的镜头，周启已经算能够在卵石上行马了，毕竟能被选来拍戏的马都是熟练且温顺的。
只是现在要下水，跟刚刚的信马由缰相比，难度自然是加大了的。
而且，因为是追逐戏，就要求前后两人差不多速度，不然就像第一遍那样完全无法同框，这对周启来说，需要注意的点就多了很多。
不过他坚持不要马替，要亲身上阵，导演又由着他，包括杨玉在内的剧组工作人员就也只能一遍遍地陪他磨合。
如此一直拍了半个多小时，这么一个简单镜头还是下不来，整个剧组都笼罩着一股焦躁的气氛。
在最新的一次拍摄中，周启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怎的，一下从马上摔了下来，整个人落入水里。
大家顿时一拥而上，捞人的捞人，牵马的牵马，拥着周启上了岸，拍摄暂时中断。
杨玉当时策马站在河岸那头，也瞧不清到底事态如何。
等她从那边驱马回来，就听见周启助理心焦担忧的喊声：
“启哥，您就别这么严格要求自己了，都已经受伤了，还怎么拍呢，您就用一下马替吧！”
旁边人也七嘴八舌地劝：“是啊，周老师！”
“身体要紧，身体要紧！”
杨玉还没从马上下来，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到众人围拱的中间，周启虚弱地笑笑，抱歉地朝周围拱手：“是我拖累大家了。”
周围人自然摆手客气。
这样客气两番，周启就按医嘱，在助理的陪同下，暂时回酒店休息去了。
剩下的马戏当然就由替身来。
杨玉与作为替身的马师相视一笑，各自都松了口气。
一个为她的工作时间，一个为他的马。
两人翻身上马，一前一后策马进入镜头，马儿乖巧地踩着水花，很快过了这一场算不上有难度的追逐戏。
接下来跟着的一系列更具难度的马上打斗戏和威压戏，分外珍惜时间的导演都借着替身一股脑儿拍完了。
等杨玉和替身把这一天的拍摄任务完成，钱多多送杨玉回酒店卸妆拆头发。
进门时正好听到化妆间里的化妆师在八卦：
“周老师真是好敬业啊！”
“是啊，为了拍好马戏，居然累得脱力从马摔下来！”
杨玉坐在那里听了两句，就看到钱多多给她晃了晃手机页面。
“嗯？”
“上热搜了！还好几个，‘周启落马’‘周启敬业’”
杨玉：“……”
到这时，她才明白先前马师那一句‘周老师敬业’到底蕴含着怎样的信息量。
她赶忙去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默默松一口气：
还好，接下来需要和周启同框的戏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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