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至天宫
从平野泽回来已是几日。元荠甚少见到白砚。紫茗看到带着伤痕回来的元荠，一脸责怪光羽。光羽一身委屈，大声说道：“你家神君在旁都没护住，我又有啥办法？”光羽觉得很后悔出了个馊主意，当初就不该拿元荠作饵，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淄鹏那魔兽还直接放话说要率妖兽魔众踏平仙界，天帝听到他的报告后，气晕了，连连责怪他办事不力。他上门来找白砚商量对策，人家直接闭门不见，也不知白砚抽了哪根疯。光羽受了紫茗几个白眼后，满肚郁闷地回自家殿想办法去了。
元荠拉着紫茗兴致勃勃地练起丹药来。以前神君练药，紫茗从不用参与，所以对炼药，紫茗是一知半解。两人对着《炼药记》研究了一遍又一遍。元荠拿着普通药材进行配置，然后放到药炉用仙力炼制，每炼到一半都炸翻了锅，弄得两人一身狼狈。紫茗忍受不住一身药罐炉味，对元荠说一声“珍重”跑开了。紫茗又经历了十几次失败，在第二十次时，药炉里没再传来爆炸声，药丸子成功炼制了。元荠小心翼翼地掏出在平野泽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弋草，捣碎成药液，再加上几种药材一起配置，放进药炉用仙力配置。她要炼制“水忆丸”，专门治疗记忆的药剂。一个时辰后，“水忆丸”成功炼制，总共十丸，她一颗颗地装入小药罐里。当初只带回一株弋草，这十颗药丸弥足之贵。“水忆丸”有两种，白色和黑色各5颗。白色可以让人选择性失掉记忆，黑色则帮助人找回记忆。
元荠高兴地拿着炼好的药丸到川澜殿找白砚。白砚正闭目养神。“神君。”元荠轻声唤道。
白砚张开眼，看着神采奕奕的元荠，问道：“何事？”
“神君，这几日我炼了几颗药丸，给你瞧瞧。”元荠将“水忆丸”递给白砚。
白砚闻了闻，弋草的药香味缠绕鼻端，赞许道:“难得你寻得弋草，更难得你炼制成功。好好收着，以后说不定大有用处。”
得到赞许的元荠，乐开了花。抬头又复看了白砚，见他眉头紧锁，不复平日的舒坦，小心地问道：“神君可是心情不悦？”
白砚愣了，“何故说此？”
“那日平野泽我虽吓晕了，但依稀记得那妖兽说的话，神君是将那厮的话放在心上了吗？”元荠不再拘谨，干脆问道。
“你觉得他说得可有理？”白砚没想到元荠心思如此细腻，小小女孩也能感受他人心境。
“万物生存皆有道理。置他处想自然是有理的。可神君不同，神君置众生为上，为的是众生，取大益轻小益，考虑的自然与他不同。所以，神君，不必太在意那厮的话。”元荠看着白砚，软声孺语，沾着微风，声声入耳。
元荠说这翻话，是从《天则》里看到的。《天则》写着众神仙都要置众生为上，取大益重于一切。可事实上事情落到自家身上，自然就不会这么想了。元荠万没想到数万年后，白砚为众生舍弃了自己。
“小鬼头，看来你读了很多书。”白砚难得嬉笑一声。
“明日，你且陪我一起去趟天宫。”光羽估计这会儿焦虑得团团转。
“好啊。”元荠听到可以去天宫，欢喜得手足蹈舞。
第二天，元荠在紫茗的隆重打扮下前往天宫。紫茗特意挑选了一条碧绿色的水罗群，额头上点了莲花妆，墨黑色的长发用墨绿色的丝带挽起，衬得元荠灵逸动人，跟白砚神君一起，果真是男俊女靓，羡煞众人。
元荠跟着白砚，穿过南天门，一路遇到无数仙人好奇的目光，手掌竟紧张出了些许汗。元荠低垂着头，好几次都直接要撞到白砚身上。白砚放慢脚步，元荠跟在他一步之后，听他柔声道：“没事的，不要紧张。”元荠听此，似注入了无数力量，昂起头，挺起胸，亦步亦趋走着。
天宫大殿上，一众仙人齐齐望着出现在殿门口的白砚神君和元荠。白砚踏入大殿，众仙人作揖，齐呼：“拜见白砚神君！”白砚落座后，向元荠点了点头。元荠明白，走到大殿中，对着天帝跪拜：“元荠拜见天帝！”又转向众仙君，“元荠拜见众仙君！”礼毕，元荠回到白砚身侧。众仙君顿时炸了锅，天轮仙君道：“这小女仙落落大方，灵气动人，果真是神君亲自教导的，前途不可估量！”话毕，众仙君纷纷称赞。
“元荠，你可有什么心愿？”天帝语一出，大殿鸦雀无声。天帝开口，准是想赏些许宝贝。
“谢天帝厚爱，元荠还没有什么心愿。”心愿自是有的，比如回荒原大泽，若回不了，就陪白砚神君千秋万载也是好的。但这些许心愿，元荠自不敢跟众人说的，尤其是在天帝面前。
天帝道是小女孩害羞，便说道：“且给你记下，他日你有什么心愿，再来与我说。”
“好。谢天帝！”元荠鞠了鞠躬。
天帝又仔细看了元荠两眼。这样的女孩，也不知以后会给白砚神君造成怎样的劫难？但有些事情，天意难违，纵是天帝，纵是神君，也不能改变。闲事聊完，天帝继续说道，“神君，据光羽说，淄鹏已魔化，还说要踏平仙界，神君有何良策？”
“淄鹏虽已魔化，但修为还未完全规整，短时间他是不敢贸然挑战仙界的。”白砚喝了口佳酿，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命各界处的仙兵们做好一切准备，一是善待良善的妖兽，只要他们不制造霍乱，允许他们三界生存。二是降服作恶的魔、妖兽，一旦发现，立即斩杀、收服。”
这种惩戒分明的对策，纵使淄鹏要集妖兽攻打仙界，也不是件易事。元荠看着白砚，深深明白，淄鹏当日的话，还是被白砚放在了心上。妖也好，魔也好，终归要分清善恶，区别对待。
白砚神君的一番话，给众仙吃了颗定心丸。天帝旋即发布命令：“墨羽、光羽听令！墨羽负责布置仙界的防御，一旦有魔兽侵犯，立即带兵抵御。光羽负责追索淄鹏的踪迹，有情况及时报告。雷布仙君负责作恶妖兽的抓捕降服。”
“墨羽/光羽/雷布遵命！”三人齐声领命！
正事聊完，仙君们又聊了聊其他的事。元荠觉得无聊，一人窜出来到殿外溜达。整个天宫巍峨壮观，十廊九迴，云雾缭绕，元荠走着走着，不知到了哪个庭院。元荠看着周围靓丽的景色着了迷。正端看着一株开满朱红色花朵的绿植，一个可爱的全身雪白的小狸狐跑到她怀里。元荠着实吓了一跳，小狸狐挤压着闪亮的眼睛，亲昵得蹭在她身上，元荠一推它，小狸狐委屈地眨了眼睛，元荠无法，抱起小狸狐，轻柔地抚摸着狸毛，小狸狐显得更柔顺了，闭着眼睛，发出“”一般的声音。
“哪家野丫头，胆敢抢走本公主的东西？”一声怒喝从前端传来。
元荠抬起头，看着前方穿着鹅黄色长裙的美丽女子，一下子懵了头。复看了看蜷缩在身上的小狸狐，敢情这是人家的宠物，忙抱着小狸狐，递给对方：“不知是仙君的灵宠，元荠冒犯了。”岂知，小狸狐挣脱了手，跳了下来，躲在元荠身后。
女子愈发愤怒，手中多了件长丝网。这长丝网元荠听紫铭说过，是仙君们用来对付尚未驯服、经常作恶的灵宠，用长丝网笼住，半点动弹不得，倘若收紧了些，丝网深入体内，那是抽筋拔骨的痛。这是比较重的惩戒方法，仙君们一般都不这样对自己的灵宠。
小狸狐看到长丝网，眼泪都吧唧吧唧掉下来，紧紧缩在元荠身后。
元荠看着不忍心，拦住了就要往小狸狐身上的长丝网。
女子见状，怒气冲天，“野丫头，你竟敢阻拦本公主，找死！”收起长丝网，幻化成长鞭，鞭鞭打向元荠。
元荠听她一句一句“公主”，知道对方尊贵，不敢直接回手，只能抱起小狸狐躲闪，十几回后，元荠躲闪不及，长鞭打在左臂上，火辣辣地疼。元荠稍一停顿，女子就将鞭子甩向小狸狐，元荠只得捂着手臂迎了上去。眼看鞭子就要落在脸上，一只白皙的手臂轻轻地握住了长鞭。
“神君。”元荠看着从天而降的白砚，内心充满暖意。
女子急急收回长鞭，一改刚刚的怒气，脸上起了潮红，朝着突然出现的男子，盈盈施礼：“腈儿拜见白砚神君。”这模样，跟刚才判若两人，元荠看得掉下下巴。
白砚恍若未听，拉起了元荠，关心问道：“哪受伤了？”
元荠本想说手臂受伤了，但看到女子警告的眼神，只说道：“神君，没事。”
白砚听后，才转过脸来，对着女子说道：“腈公主，元荠惹你生气了？”
白砚对鎏腈每次都爱理不理的，这次一本正经对她说话，让鎏腈受宠若惊，说话都磕磕巴巴起来，“没，没，没有。”最后两句话细如蚊音。
“竟然没有，何故对她动粗？”白砚厉声疾问。元荠从未见过白砚动怒的情形。在众人面前，白砚都是和风细雨的，什么事他都和颜悦色。
“我，我……”鎏腈第一次看到白砚如此模样，脸蛋都白了，委屈极了，她一直是天后的心肝宝贝，天帝也不曾过分责怪他，今天却被自己心存爱意的白砚神君责怪，眼泪哗啦啦掉下来，噔噔跑开了。
光羽赶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不明所以地想拦下鎏腈询问，却被她一把推开。光羽走向白砚，问道：“白砚，你欺负我家妹子了？”这普天之下，能害鎏腈伤心的就只有眼前的白砚神君了。
“谁稀罕欺负她！”白砚不置可否。
光羽被这话噎住了，这还是他认识的白砚吗？“鎏腈有时候做事跋扈了些，但心地还是好的，”鎏腈下意识为自家妹子解释。
“元荠，随我回去。”元荠虽不说，白砚还是看出了元荠左臂的伤，这也是白砚生气的缘由。
元荠听后，顺从地走到白砚身旁，小狸狐也紧跟着。
“这不是我前些日子捡回来的小狸狐吗？敢情是你这小狸崽子惹的祸？”光羽看着小狸狐，气不打一处来。
小狸狐见状，立马又跳到元荠怀里。元荠只得右手抱着它，看向光羽，说道：“殿下，若公主不喜欢这灵宠，你便给我吧。”
光羽摸着头，说道：“我本来就是想送给紫茗的，可想起紫茗对动物皮毛过敏，转而送给腈儿。腈儿不是照顾灵宠的料，你若喜欢，便带去吧，回头我会跟腈儿说。”
“谢殿下。”元荠一激动，扯到左臂的伤，忍不住咧了咧嘴。
白砚正准备带元荠离开，光羽轻轻唤住元荠，拉到一旁，手上幻化出一瓶晶莹剔透的药粉，“这是我特制的药粉，你回去叮嘱紫茗将它涂到身上某一部位，就不会对灵宠的皮毛过敏了。”
元荠接过药粉，谢过光羽殿下，与白砚一齐返回七泽殿。
紫茗看到神君携元荠回来，急忙走上前去询问。元荠正想跟紫茗好好说说，白砚却吩咐道：“元荠，你随我来。紫茗，你看好小狸狐。”
紫茗没弄明白哪来的小狸狐，一个雪白状的小灵宠嗖的跑到她怀里，弄得紫茗抱也不是扔也不是。元荠看着哭笑不得的紫茗，赶忙掏出光羽送来的药粉，涂了些在紫茗的手掌中，复又叮嘱紫茗保管好药粉。这药粉很神奇，以前一碰灵宠，对皮毛过敏的紫茗立马全身瘙痒，严重时全身起疹，现在小狸狐趴在身上，身上竟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也不知元荠何处获得这神奇的药粉。
元荠跟着白砚进了川澜殿。心里估摸着自己在天宫里举止不合礼，以至白砚神君在腈儿公主面前动了怒。她正寻思着怎么开口致歉，白砚那方柔和的声音飘了过来：“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袖子挽上？”
元荠睁大眼睛，不明白怎么回事。
“怎么，伤口不疼吗？”白砚继续问道。
原来，白砚神君早知道她受伤了。元荠后知后觉，慢慢地挽起了袖子，一道蜿蜒的伤痕显露了出来，印在粉嫩柔滑的肌肤上，异常突兀。
“鎏腈的长鞭是天后赐予的仙器，普通人受了鞭，当即粉身碎骨，所幸你有我的神力护身，损伤不大，但倘若不及时处理，也会化脓结痂，留下疤痕。”白砚淡淡说着原委，元荠才知这鞭子厉害之处，难怪当时有种抽筋拔骨之痛。
白砚拿出一瓶药膏，“这是翎肌膏，对你的鞭伤很有益处。”
据七泽殿的女仙们说，翎肌膏是女仙们最稀罕之物，它可以让肌肤更粉嫩，更晶莹透人。据说人间的祺贵妃就是无意间得到一瓶翎肌膏，柔嫩的肌肤最受人间皇帝喜爱，三千宠爱集一身。
白砚抹出一片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元荠的手臂上，清清凉凉的药膏透出白砚指尖的温度，白砚每抹一次，元荠心中就升出异样的感觉。不出片刻，元荠的鞭伤已好了大半，只剩下半透明的伤痕。
“这药膏你拿回去，记得每日涂抹。”白砚把翎肌膏拿给元荠，元荠小心收好，回自家小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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