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桂林
十二月底的香港遍地都是凉意，下午气温骤降令路人都纷纷拉着领口挡住扑面来的冷风。萧宵穿着单薄的风衣，根本就挡不住突如其来的冷空气，但她根本顾不上这些。一下车后到冲到陈浩南所在的五楼，突然的运动让她在寒意里出了一身微汗。
萧宵在路上的时候又给细细粒打了个电话，却发现她已经关机了。她又打了辉仔的电话，结果是同样的关机。
她站在紧闭的门口，拼命敲门，但门内也一直无人回应。
真是一个都靠不住！萧宵气得狠狠踹了一脚门。
漫画里的陈浩南一直有主角光环，血厚防高，极其耐揍。但是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非常混乱，有许多原本该出现的人物都没有出现，萧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只蝴蝶扇了扇翅膀，导致了现在的惊天风暴。如果陈浩南真的脱离漫画主线出了事，她必定愧疚一辈子。
在确认房里没有什么睡得太死的人后，萧宵径直去了蒋氏国际，她要先找陈耀问个清楚。结果陈耀根本就不在公司。萧宵顿感郁闷，她在前台那要到了陈耀的号码，匆匆拨出。
谢天谢地，终于有个电话打通了。
萧宵直接开门见山：“陈浩南是不是出事了？”
陈耀一愣：“你哪位？”
“我是萧宵！”她愤怒大吼。
陈耀哦了一声，气定神闲：“靓仔南怎么可能出事？你从哪听说的？”
萧宵吐出一口气，换了只手打电话：“你先告诉我现在剧情发展到哪了。”
“剧情？什么剧情？”
萧宵一噎：“就是最近洪兴发生的事，比如有没有谁死了，有没有大规模群殴。”
“你问这个干什么？”陈耀一头雾水。
“你先告诉我最近洪兴发生的事，快！”萧宵终于明白了细细粒跟她打电话时是什么心情，真想过去给陈耀两脚！
“不行啊。”陈耀慢吞吞的，“蒋先生说过不要让你接触这些事的。”
你大爷的！萧宵气得差点捏碎手机，洪兴果然没一个靠得住的！她强忍着窝火，努力将事情捋出一条脉络解释给陈耀听：“几个钟头前细细粒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联系上你老板，我说他在美国现在联系不到，就让她去找你。现在不止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辉仔的手机也关机了，而且细细粒家里也找不到人。”她快速深呼吸一下，“我不知道细细粒有没有来找你，但如果不是陈浩南出事她不会来问我蒋先生的事，而且如果不是出了反常，她和辉仔的手机不会同时关机。”
陈耀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们。”
萧宵按了一下额头，缓了口气：“我现在去新孔雀看看，问问有没有知情人。你去找陈浩南那个军师老妖，他十有八九知道情况。还有，尽快通知蒋先生。”
“好。我会尽快联系他。”陈耀顿了顿，“但是，你真的不能插手这件事了，蒋先生交代过让你远离有关洪兴的一切争端。”
萧宵冷笑了一下，极其不屑：“如果他真的这样想，就不该继续跟我扯上关系。”她又哼了一声，似是蔑视，“洪兴都是一群傻逼。”
陈耀：“……”算了算了，老板娘骂的，忍着忍着。
当着陈耀的面骂了洪兴之后，萧宵算是出了心里一点火气。她转身出了大厦，直奔新孔雀。
新孔雀是陈浩南开的一家歌厅，虽然萧宵发过誓再也不去这种地方，但目前为了探听消息不得不去。她需要知道目前的剧情走向就必须亲自去，陈耀那个狗东西就算知道了什么也绝不会跟她透露的。
新孔雀内歌舞升平，丝毫不知有什么危险临近。
她抓了几个眼熟的问细细粒在哪，结果都不知道。她转了一圈也没问出什么东西来。萧宵有些受挫地一屁股坐在了吧台椅上。她抬头朝四处瞟了瞟，期望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吧台内有个酒保一直偷偷看着她，似乎在观察评估着她。萧宵眼睛一下变得雪亮，她几乎是扑过去：“你看到细姐没有！”
那个酒保被吓了一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见到细姐还是前两天，那时她接到一封信，当天走了后就再也没来过。”
“信？”萧宵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她追问，“什么信？”
“不知道啊。”酒保很无辜，“好像是大陆寄来的。”
大陆？
电光火石之间，萧宵一下子想了起来。
是水灵！
是那个女人抓了陈浩南！还从桂林发出一封半真半假的信，好让这一群自乱阵脚的傻子前往桂林自投罗网。
再跟酒保确认了一些细节后，萧宵掉头就走。
如果她猜得没错，细细粒现在正带着陈浩南的班底去了桂林，给陈浩南“收尸”，然后几十个人通通被放倒，最终沦为东英社要挟洪兴社的筹码。
要说这一切怪谁，怪老妖和陈耀，还有细细粒。一个劝不住女人，一个不会跟女人讲道理，还有一个因为感情失去了判断。还怪蒋天生！什么时候去美国不好！偏偏现在去！但是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水灵背锅，她为了东英而报复洪兴，拖了那么多人下水。太子一蹶不振，大飞出家，陈浩南被虏……那个女人真是做尽了恶事。
她掏出手机正想给陈耀打电话，结果陈耀的电话先她一步过来了。
“萧小姐，阿细他们应该已经不在香港了。”
萧宵轻轻冷笑了下：“对。他们现在去了桂林。”
“你怎么知道？”
“昨天有神仙托梦告诉我的。”
“……”
萧宵强压下自己的冷嘲热讽：“东英前龙头有个女人叫水灵……”她将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她记得这个女人留下的巨额遗产成为了搞垮陈浩南和洪兴最大的助力，她需要的是把这个女人尽早毁去，尽管这已经是水灵生命里最后一个冬天。
萧宵买了去桂林的机票，如果能在细细粒前往谪仙岛之前拦下他们，她也算安心了一半。
她这只蝴蝶，已经掀起了许多场风暴。如果这也是一场由她而起的风暴，她就算断翼折戟也要尽力挽回。
大洋彼岸的纽约。
酒店华丽的客房里，蒋天生惊怒难当，一下子失去了所有风度：“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陈耀在电话里也有些小心翼翼：“萧小姐也跟着去了桂林。”
“她怎么知道的！”蒋天生厉声喝问。一旦牵扯到萧宵，他几乎失去所有理智，“拦住她！一定要拦住她！”
“萧小姐的飞机已经起飞了。而且，她知道的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多……”陈耀将萧宵所说的一字不落复述了一遍。
蒋天生眼里凌厉的光亮渐渐黯了下去，理智和冷静渐渐回到了躯壳里，然而诧异不解也尾随而来。
他一直觉得萧宵还是以前的萧宵，但又总有什么地方变了，他一直看不出来。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是她一直置身事外的疏离感。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一直以看客的态度活着。
他想起陈耀刚刚和他所说的话，其中有些连他都只是偶尔在父辈口中听过而已。为什么萧宵会知道的这样清楚？她所吐露的计划仿佛是天方夜谭，但又是那样精准致命，连他都不禁要拍手叫好。
为什么她这样聪明？
她是洞悉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吗？
蒋天生拿着手机，呆思片刻，最终拨通一个号码。如他所料，机械女生提示萧宵已关机。
萧宵下了飞机已经是凌晨，她开机之后就迫不及待给细细粒打了电话，都来不及看那一连串的信息。
细细粒终于接起了电话，她压低了声音：“萧宵？”
萧宵直接单枪直入：“你在哪？”
“桂林，快、快到谪仙岛了。”
萧宵差点撅过去，紧赶慢赶还是挡不住这群傻子去谪仙岛送人头。
“别去谪仙岛，别去那里！浩南哥没死，这一切都是东英的计谋！”
不等她说更多，细细粒忽然哽咽着哭出来：“可、可我看见南哥流了好多血，还梦、梦到他死了。”
萧宵急得团团转，企图用专业知识让细细粒稳住：“我是医生你听我说，那点出血量根本不足以致命，而且陈浩南这么大一条鱼，东英肯定不会轻——”萧宵听见细细粒“哎呀”一声，然后是一声奇怪的声音，像是扔了一块石头到水里。紧接着手机就传来一阵短促重复的忙音。
萧宵一连喂了好几声，又重新拨了号码，结果关机了。这倒霉催的，萧宵都服了。她继续给辉仔打电话，结果这厮接了电话后说他还在香港，根本就没赶上那班飞机。萧宵吐血。
洪兴有这群傻子东西迟早完蛋！
她上了出租车，得知机场到谪仙岛起码两个钟头。萧宵估计自己到那的时候只能给那一群壮士收尸了。
夜间雾浓露重，出租车为了抄近路，缓缓驶进狭窄的小巷，朝着巷口尽头的灯光而去。
笃——笃——
车窗外似乎有熟悉的竹木相击声传来，在寂静寒冷的夜里仿佛是一杆挑帘，挑开重重记忆，露出了独属于冬夜的温暖回忆。
十几岁的萧宵曾经跟着外派的妈妈去浙南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的萧宵上完晚自习后，常常会在巷口的馄饨车上买两碗柔嫩烫口的馄饨。一碗给自己，一碗带给妈妈。广阔无声的冬夜里，馄饨车边的老人敲打着竹梆揽客，那个声音一声一声在夜里绵延，敲打着不寐的灵魂。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能听见这样的声音。
手里的手机忽然疯了一样响起，震得人筋骨发麻。萧宵看了一眼，发现是蒋天生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蒋天生带着沉沉怒意地让她即刻折返香港。萧宵并没有答应，她确实是冲动了，但如果这趟没有来，如果真的有人在桂林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两人远隔重洋僵持不下，最终，蒋天生狠狠抽了口雪茄，低低叹气：“应承我，以后不要再轻举妄动，不要再接近这些危险的事了。”
萧宵不肯相让：“跟你在一起已经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了，如果你让我答应那我们应该先分手。”
蒋天生当然明白他们根本不可能分手，但也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去以身犯险吗？他再次叹气：“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
萧宵没有回答，反而眯眼微微笑起来：“如果这次你来了桂林，就先不要回去了。我们一起北上，我带你去我老家看看啊。”
“好。”他答应下来，认真而温柔。
电话里，蒋天生再三强调让她在桂林等着他，绝不能妄动一步，萧宵答应得飞快又诚恳，然而心中早已盘算好了接下来的一步步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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