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夏瑶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她光顾着设想怎么摔倒相对来说自然点，怎么接对方的台词，却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可能性发生。
闫老板该不会是日理万机，忘记谁才是和他演对手戏的人了吧？
不行，剧本上的任务闫易能忘，她不能。
表面上会怎么做暂且不说，就凭她现在恨不得人人喊打的观众缘，如果节目组的这一票给丢了的话，淘汰名单的席位里，势必会有她的名字。
夏瑶暗自抿了抿唇。
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进aic的机会，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
“闫总。”夏瑶单手撑着地试图站起来，她身上穿着的衬衫裙的裙摆稍稍有些长，刚才“摔”倒时，正巧踩在了上面。这会儿没注意，被脚下的裙子一绊。
哐——！
这下是真的摔了。
刚才被唤作lisa的助理愣了一下。这一摔……她是不是要负责部门这个月的下午茶了？
别啊！不能吧！
听见身后的动静，男人停住了脚步。
夏瑶支起身子，刚好迎上了对方审视意味十足的目光。
没来由地，夏瑶有点心虚。
我说我这次是真的摔了，闫老板你信吗……
“闫总，我进aic之前就一直很崇拜您，”看出闫易此刻并没有什么耐心，夏瑶连忙赶在他再次迈步离开之前，说出了自己的台词，“我一直把您当做我的偶像，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可能，能获得一份您的签名？”
……？？？
四周的人眼中都带上了难以掩饰的震惊，看向夏瑶的眼神，无异于在看一个疯子。
常宗北的眼中，也带上了些许不明所以。
这是玩的哪一出？
而aic低区正在监视器后面的节目组，则是一脸没眼看没眼看。
一边替夏瑶尴尬得脚趾抠地，一边又目不转镜的盯着监视屏幕，期待着闫易的反应。
监视屏上的闫易没有回答。
他转过身，没有再看夏瑶。留在夏瑶眼中的，只有那一道颀长的背影。
夏瑶的心，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咬了咬牙，眼一闭心一横地拉上了闫易的袖口。
细了嗓子，软了音调，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俩才听得清，还带上了一丝小委屈。
“就一个签名，好不好嘛？”
男人淡淡的目光透过金丝框的镜片，落在了身前不远处的一扇玻璃门上。
女孩跌坐在地上，抬着脸望着他。他看不清女孩脸上具体的表情，却想也知道，一定写满了期待。一手拽着他的袖口，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拳头紧紧地握着，或许是因为紧张，还带着些许轻颤。哪怕是玻璃上的倒影，依稀也能看见她因发力而现出的流畅线条和清晰的骨节。带着她轻巧地岩壁上飞舞游走的第一指节，此刻深深地陷在了掌心里。
余光所至的拐角处，还有几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的身影。
镜片后面的美人眼垂了下来，半晌后，男人抬了抬手，没有任何犹豫地提步离开。
失败……了吗？
看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身影，夏瑶心里不由得涌上了一股失落。
她应该没有念错台词才对，还是闫易觉得她表演痕迹太过明显，不屑接她的戏？
转角处藏着看热闹的几个人窃窃私语着。
“切，我就说吧，闫总那么忙的人，怎么可能有功夫配合节目组，来当我们这些小菜鸡的偶像。再说了，就算闫总亲自出马，这种好事怎么也轮不着她一个心术不正的人身上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该不会这是她故意给自己加的戏，目的是闫……”
“不然呢，你们看闫总有搭理她吗？”
“不是吧，这也有点太……大家好歹都是名校毕业的，不至于吧。而且，她一个人摔在那里，好像有点可怜诶。”
“有什么不至于的，在她身上发生点什么都不奇怪。刚才那么明显的假摔碰瓷，信她才有鬼了。”
……
身后总裁办的众人虽然没有议论，夏瑶也能从他们投来的目光中，感受到明显的不屑。
“没事吧，夏同学。”一只手适时地伸到了夏瑶的面前。
是总裁特助，常宗北。
“谢谢。”夏瑶应了一声，正要站起来，就见那道快要消失在过道尽头的身影停了下来。
随后，一句有如天籁的声音传了过来。
“过来吧。”
不响，但足够清晰。
刚才还在议论着夏瑶的人瞬间就闭上了嘴，问就是脸疼。
总裁办的人也一头雾水。
这个姑娘演技拙劣地冲过来，在闫总面前连摔两跤，荒唐地想要求闫总给她签个名，而听闫总的意思，竟然还答应了？
夏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手在地上一撑，飞快地爬了起来。她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笔记本，拖着并不完全合脚的小单鞋，朝着闫易的方向小跑着过去。
好的总裁，我来了！！！
眼下的情形虽然跟剧本有些出入，大方向上总还是没有跑偏。
闫易已经转弯上了电梯，夏瑶赶忙跟了上去。
直到这时，监控中的导演那颗提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路婉言刚才告诉他，闫易亲自选定了霸道总裁和小作精的感情戏本的时候，导演简直一百个不信。都是路婉言拍着胸脯作保，让导演只管先看着，这才任由二人自由发展。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好，好，好啊！”导演拍着大腿，连说了三声好。
这下节目的收视率，更加不愁了！
电梯门在夏瑶和常宗北二人进来后，缓缓地关了上。
“谢谢闫总，给您添麻烦了，”夏瑶侧身站着，目光沿着电梯顶部转了一圈，“签名的话，这里是不是不太方便？”
毕竟没有摄像头。
拿到闫总签名这一历史性的时刻，总不见得用电梯监控拍下来的画面吧。
闫易没说话，微挑着眉看她。
嗯？这是方便还是不方便的意思，您老要不要考虑把话说得明白一点？
不过看闫易现在也没有接过笔签名的意思，想来确实是不太方便吧。
电梯显示屏跳至了b2层，地下停车场。
闫易迈步走出了电梯，夏瑶没有多耽搁地，连忙跟在了后面。
不是要签名吗，这是要上哪儿去？
夏瑶心里打着鼓，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放慢丝毫。停车场车多死角多，保不齐在哪辆车后头，就有节目组的摄影师藏着。这段很可能会出现她走路的特写，夏瑶还特意注意了自己迈开腿的姿势。上回她拉着齐悠悠一块儿看节目复盘的时候，齐悠悠说她走路的时候姿态看上去太过豪迈，还特意训练了她走路的仪态。
夏瑶一边紧跟着闫易，一边分了些注意力在脚下，心中默念着，左脚，摆胯，右脚，扭胯。
一路这么跟着，竟也没落下太多。
一直走到那辆有些眼熟的深色宾利前，闫易才停住脚步。常宗北替他拉开了车门，闫易却没着急上车，一双狭长的眼睛微眯，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常宗北疑惑地顺着闫易的视线看过去，除了擦得噌亮的反光镜外，并无其他。常宗北伸长了脖子，想从反光镜再看出点什么，夏瑶已经追了上来。
“闫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本来以为总裁上车前，会将名字签好给她，可看依现在的架势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对竹宥科技有多少了解。”男人微侧过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抢过了话语的主动权。
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开启了总裁考考你的模式，夏瑶连忙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在脑海中飞快搜寻着相关的讯息。
“竹宥科技在智能机械臂的研发领域位于国内一流水平，今年的市场占有率接近40％……”夏瑶稍稍理了理思绪，有条不紊地道，她的声音没有了刻意装出的娇嗲，听起来清婉而又明媚，“……另外，创始人徐伟民徐总技术出身，一门心思都扑在产品钻研上。我听说他性格奇倔，不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尤其看不上溜须拍马的手段。”
可能不是太好相处。
夏瑶硬生生地把最后半句话吞了回来。
她不会傻到相信老板只是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位徐伟民徐老。竹宥科技这几年发展势头迅猛，不少投资机构都蠢蠢欲动，想联系徐老寻求合作，无奈徐老油盐不进，先后拒绝了各方人马。aic不会是也对竹宥感兴趣吧？
闫易不置可否地一勾唇角，微俯身上了车。
夏瑶还在犹豫是不是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上去，是坐前排，还是冒死和闫大boss“平起平坐”，常宗北已经替她拉开了另一侧的后座车门。
夏瑶头一低，钻进了车内。
车里提前开好了冷气，夏瑶两腿轻拢，微微地向一侧屈放着，两手拿着笔记本，轻轻叠在腿上，一副娇弱的模样近乎无可挑剔。她尽可能地将身子贴向车门，和闫易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不久前，竹宥科技对外公布了第一季度财报，其中……”
身旁的男人毫无预兆地开口道。
短暂的愣神后，夏瑶很快地反应过来，闫易这是在给自己开小灶呢。看来一会儿要去的地方，多半和竹宥科技有关。
她翻开手上的笔记本，迅速地记着闫易所说的关键点。
闫易的语速不快，仿佛在照顾她的理解能力一般，一些不常用到的概念和涉及行业独有特性的点，都有做详细的剖析解释。甚至连如何寻找出分析问题的切入点，又是如何层层推导出结论，都带着夏瑶一步步顺了下来。夏瑶精神高度集中，努力地跟上他的思路。不知不觉间，手中的笔记已记下了整整两大页。
待闫易说完最后一个点时，车子刚好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家装修别致的餐厅前。
夏瑶看着自己为写字方便，不知何时翘起的二郎腿，还有刚才因刹车不及，不当心印在副驾椅背下的一个浅浅鞋印，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
趁着闫易下车的功夫，她悄眯眯地弯下身子，手指曲成拳，在那处小心地擦拭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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