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官妓蝶儿
到了亥时，月挂得老高，夜已经深了，非花掀起垂帘，面红耳赤的，像个熟透了的螃蟹，和苏轼，玉宸颠颠跛跛地走出了来，还不时回头喊道：“今日喝得真是痛快，改天你们一定要再来。”
苏轼打个哈欠，看了非花一眼，回道：“那行，人生得意需尽欢，人生失意莫惆怅，改天不醉不归！”
三人散发出浓厚的酒味，使得站在门口的婢女不由得蹙了蹙眉，非花喝的酒最多，也最醉得厉害，念念不忘地喊着：“蝶儿！蝶儿！”说着说着一个踉跄往前便倒。
玉宸赶紧搀扶起非花，说道：“叫你别喝这么多，你偏要，一个人喝了十坛，......”
“我没醉，我没醉”非花一个劲的往地上倒去，迷迷糊糊地转过头来，右手在地上乱摸，胡言乱语道：“我的扇，不能丢，在哪里啊？扇，我要扇。”
站在留香阁旁的婢女见状赶紧掀起帘往里面找去，不一会儿便取来一把檀木扇还给非花，非花像团泥一样粘在了地板上，任玉宸如何拉也不起来，见婢女找来了扇，高兴地接了过去，翻个身，四肢朝天地赖在地上，呼噜呼噜地睡起觉来。
苏轼无奈地笑了一声，右手扶了长梯的栏杆，一步一步地往下迈去。婢女们生怕他摔倒，赶紧上前跟着，双手做出了手势在他周围打转，想在他跌下来时可以扶住他。
这个时候其他房间里走出一个身穿蓝色锦绣大袍的老爷，他喊道：“你们几人在楚月楼大喊大叫，碍着我做事，成何体统，还不快滚？”
他这一喊，从另一间房间冲出了三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惊奇地问那人道：“老爷发生什么事了？”一边说着一边厌恶地看着非花和玉宸。
那个老爷指着非花他们怒道：“把他们给丢下搂去！真扫兴！”
“是！”三名壮汉闻言准备动手，却听到长廊尽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喝道：“谁敢？”
二楼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发音处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火辣，以黑色的轻纱遮住半边脸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姿色不俗的丫环。这女子却是非花一见钟情的蝶儿。
那老爷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的笑容，也没再理会非花他们，朝蝶儿**着，露出一脸龌龊的样子，慢慢地说道：“不知这位小娘子的芳名？今晚陪陪老爷我如何？”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作势要递给蝶儿。
蝶儿露出厌恶和不屑的神情，起步便往后走，那老爷上前一步，调戏道：“先揭开面纱给老爷瞧一眼吧。”说完欺上身去想要揭下蝶儿的面纱。
那三个壮汉偷笑一下，安分地在一旁伫立，蝶儿见那老爷欺身上前，气得一巴掌打了过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那老爷脸上红了一片，愣在了原地后不久才反应过来，气的三尸虫暴跳，反手赏了蝶儿一巴掌，怒道：“你这贱人竟然敢打我？”
蝶儿退了几步，捂住了脸颊，娇滴滴的皮肤红得像要低出血来，但她神色依旧冷冰冰的，也没有惊慌，那老爷还想给她一巴掌，却被一旁的丫环拦住。
那丫环挡在蝶儿面前，忙赔礼道：“对不起，小姐只是一时冲动，请您原谅她吧.......”
“滚开！”丫鬟被那老爷一脚踹开，跌倒在地，那老爷气得火冒三丈，咬牙道：“我从来都未曾被人打过，如今你这青楼的贱货居然敢打我，死贱人，今天决不饶你！”他准备上前揪起蝶儿的发髻狠狠地扇她耳光，但当右手抬起的时候，却停滞在半空，原来玉宸伸出左手紧紧地钳住了那老爷的手腕。
三个壮汉见状马上上前，那老爷看着玉宸，露出了凶狠的目光，厉声道：“好啊！你不想活了？”他的手在不断挣扎，但却像是被铁钳钳住一样，越挣扎越痛苦，当下对三名壮汉喊道：“把他打个半死，看他还敢不敢坏我好事！”
三名壮汉闻言上前，另外两个上前要架住玉宸，一个使出右勾拳朝玉宸左眼打去。
玉宸嘴角漾起一丝嘲笑，哼道：“找死！”
“啊！”“啊!”“啊！”影子都见不着半条，三名壮汉捂住嘴巴吃疼地在地上翻滚。突然又连咳了几声，吐出一痰鲜血，牙齿都被玉宸打出了三五颗，三人惊恐地看了玉宸一眼，又慌张地看了那老爷一眼。
“你！你想干什么？”那老爷惊慌地说道。
玉宸神色冰冷地说道：“你调戏她在先，她打你是你罪有应得。如今你又生出因果出手打她，我也扇你一掌，还你果报。望你改过自新，别再胡作非为。”
玉宸话落手起，那老爷“哎呦”的一声，牙齿也被玉宸打掉了两颗，满嘴的鲜血和碎牙喷在了地板上，一骨禄地坐了下去，右手指着玉宸，又羞又怒，却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滚？”玉宸瞪了他一眼，厉声道：“还想挨揍是不？”
那老爷怒视了三个手下一眼，大概是觉得他们很没用让自己丢脸吧，然后赶紧地爬了上来，和那三个壮汉朝楼下奔去，此时苏轼已经在楼下，他回望了楼梯一眼，想着：“好像发生了些事，我上去看看。”
“咦？”蝶儿惊讶地看了玉宸一眼，又似乎在盘算些什么，上前躬身道：“蝶儿失礼于人，多亏公子相助。”
玉宸却噗嗤地笑了出来，道：“对付恶人就该比他狠，这样才镇得住他们。这还是非花教我的呢。”
蝶儿摇摇头道：“那个老爷是县太爷的兄长，你这次惹下大祸了，快点走吧，他们很快就会来报复你的。”
“我走了他们就会报复你了，我可不会这样做。”玉宸拂拂袖，走过去架起非花，不以为然地说道。
苏轼摸上二楼来，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蝶儿见是苏轼，便将前因后果给讲了一遍，苏轼叹道：“王安石在朝廷里变法，可仍然改变不了地方官员的迂腐。我又是为之奈何？”
这时燕娘也赶来了，着急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待知晓了前因后果，却一点也不紧张，反而轻笑了一声道：“要是他们赶来报复那就是他们不长眼了。”
蝶儿微微点头，掬了一礼，又看了玉宸一眼，带着丫鬟缓缓地往落嫣阁走去。
玉宸皱了皱眉头，忖道：“那蝶儿被扇了个耳光后居然散发出一股妖气，看来她的确不是人！”
非花这时才悠悠醒转，一脸无辜地问道：“道哥，发生了什么事啊?”
玉宸没有回话，伫立在窗边，看着那轮月亮，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而月色下，蝶儿同样站在窗边，揭开了面纱，一手抱着琵琶，对着一轮皎月浅浅吟唱：“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一曲终了，余韵绕梁。
在她身后的丫鬟问道：“小姐，您是想要玉宸的那柄仙器吗？”
蝶儿发出了令人一听便不寒而栗的声音道：“那是当然！谁叫他带着仙器大摇大摆地到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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