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梦境
阿曦清晰地意识到她在做梦。
她记得她伏在玲玲身边睡得香甜，恍惚抬眼却见到西莉亚的面容，意识到是母亲来接她了，换了个姿势继续进入梦乡。
再睁眼就见到广阔无际的大海。当她毫无防备被风吹起、轻轻飘飘在空中游荡、轻而易举越过高山、毫无滞涩穿过人群的时候，她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场意识清晰、梦醒后便了无痕迹的荒谬梦境
阿曦有些兴奋，她现在可是以灵魂的形态飘荡着。不被沉重的身体束缚，没有母亲大人的管控，更没有人看得见碰得到她！多奇妙的美梦！
她俯冲着潜入深海。入水的那一刻下意识憋住气，又突然想起这是在梦里，这不是真的海洋，她也不会被水淹没，她现在可是一个自由自在地阿飘啊！
深海的世界奇妙多彩，长得奇形怪状的海王类、摇摆摇摆的水草、成群结队的小鱼小虾，还有各种暗流涌动阿曦瞪大了眼珠子望着这瑰丽不为人知的海底世界，她伸出手，试图碰一碰从她眼前划过的小乌龟。
没能成功，她有些泄气。果然，这是在梦里，她是不可能有实感的
海浪翻滚起来，她抬眼望去，原本晴朗的天被乌云遮盖，海浪翻滚、飓风肆虐，整个海洋世界混乱起来。鱼群潜行，泥沙翻涌，阿曦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眼前皆是浑浊的海水
“多么美丽的大海！”阿曦飘起来，飘到半空中，狂风骤雨穿透她透明的身体，海浪翻滚波涛怒号，她在空中欣赏着自然伟力“美丽而凶残的海洋，这才是伟大航路啊！”
伟大航路，世上最凶残的一片海域。地磁、天象、海流、气流都是一片混乱，岛屿间连确认自己的位置都困难。她虽然身为贵族，长在伟大航路前半段终点处的玛丽乔亚之上，但她从未如此接近这片大海。这才是罗杰口中，璀璨耀眼、吸引着无数热血男儿扬帆的大海世界啊！
阿曦闭上了眼睛，梦境之中，五感只剩下了视觉和听觉，见闻色也不能发挥作用，她需要思考一下她该如何回到有人烟的岛屿之上
再睁眼。阿曦疑惑歪了歪头
海岸、沙滩、阳光、森林居然，直接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笑了。什么嘛，这是梦境啊！
她的梦境，当然要由她来执掌！她是梦境的造物主，她想要什么都能在梦境里实现！
万国，一个海克梅迪亚家都不去卖军火的非加盟国，如果它的女王不是玲玲，她根本不会在意的、听都没听过国家。国土上居然有一座超级大的蛋糕城堡！墙面是蛋糕，地板是饼干，天花板是巧克力！
布蕾说，万国的蛋糕城堡是玲玲花了好多心思才建起来的，比她在儿童房搭得那个小城堡漂亮无数倍！
安洁莉娅·维易欧斯巴赫的东西怎么能被别人压过去！就算那个人是她超喜欢的玲玲大美人也不行！
阿曦伸出手举过头顶，灿烂笑容绽放“出来吧，我的超级无敌巧克力蛋糕城堡！”她的城堡必须是最大最好看最精美甚至最好吃，一定要比玲玲的蛋糕城堡再好一百倍才行！
巨大的震动传来，阿曦希冀地盯着空荡荡的地面，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她的漂亮城堡即将拔地而起！
一分钟过去
“哈哈哈~”震动声依旧存在
三分钟过去
“别跑~站住~”震动声越来越近
“哈哈哈~快跑啊！要被玲玲杀掉了~”
几个大孩子带着几个小孩子嘻嘻笑笑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圆头圆脑的小胖妞。胖妞一边跑一边喊着“别跑别跑~我们一起玩啊~”
小孩们跑远了，胖妞也跑远了，震动声逐渐平息
阿曦：？？？她的城堡呢？
阿曦皱了皱眉，不死心，再一次中二病发作，大喊“出来吧，我的城堡！”
无事发生，连风都没有吹动一下
阿曦：淦！
她郁闷极了，果然操控梦境什么的都是假象，她根本什么做不了嘛！
想起刚才见过的几个小孩子，她又活跃起来，直接飞向半空，从空中俯视
“噢噢噢！”好多巨人诶！！！
阿曦试图飞向巨人的村庄，近距离接触一下传说中的巨人。突然发现，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周围的时空仿佛凝结了一般静止下来
她叹了一口气，梦境就是梦境，一点儿都不靠谱！
眼前的景色发生变化，白天转化为黑夜。视线里的村庄着起火来，房梁折断、栅栏倒塌，火光烧红了半边天，巨人的呼喊和惨叫声传遍整个村庄，有一个更稚嫩的女声却盖过所有的声音“萨~姆~拉！”
阿曦还是处于不能动的状况，她漂浮在空中，谁也看不到她，她却可以清晰看到村庄里的一切。她看着那天见过的小胖妞在巨人村庄肆虐，她毁了栅栏，烧了村庄，高喊着“萨姆拉”放倒了一个胡子长到拖地的巨人
阿曦：哇哦~（啪啪啪鼓掌！
巨人族真没用，连这么一个小胖妞都打不过，就这么眼睁睁那小胖妞毁了巨人村庄还如愿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萨姆拉。
阿曦打了个哈欠，这闹剧看得她都想睡觉了。那小女孩毁村庄和吃到想要东西的样子，倒是和玲玲犯思食症的模样有点儿像。
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不过是一场梦境，一场荒谬的闹剧罢了
阿曦动了动身体，发现她又能自由活动了，她看向地上沉沉睡去的小胖妞。她对这个年纪不大却能打倒巨人的小妞儿更感兴趣！
她朝着小胖妞的位置俯冲而下轻轻飘飘穿过了一面海贼旗帜
阿曦：？？？淦！换地图这么快的吗？
回过头，入眼的场景已经不是刚才的巨人村庄岛。蓝天、白云，还有一面黑色打底的海贼旗在她身后沙沙作响
阿曦不再纠结上一个梦里的小胖妞，她现在更想研究身下这座插着海贼旗、放眼望去皆是海贼的岛屿
海贼旗插在岛屿最高处，阿曦靠在屋顶上，细细观摩着眼前的旗帜。一个露出笑容的圆形头像，嘴巴张得很大，把牙齿都露了出来，中间有一条斜线，看起来像是把头分成了两半。
“真丑！”阿曦嫌弃地撇嘴。她想起罗杰的海贼旗，卷胡子骷髅的模样和罗杰像极了，一看旗帜就能感受到他的王霸之气！
“这个海贼团肯定不怎么样！”阿曦嫌弃地戳着面前的海贼旗，手指毫无疑问地从海贼旗圆形头像里穿过，“船长肯定也比不上罗杰！”
阿曦飘下地面，穿墙而过进入酒馆，酒馆里到处都是垃圾，空气里灰尘漫天，地上满是污渍、酒渍、木屑、碎玻璃。
阿曦恶心极了，庆幸她现在是阿飘的状态，可以控制自己飞得高一点儿，离地上那些脏东西远一点儿
目光转向酒馆里的海贼，他们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被众人围在中央，坐在首位的应该就是他们的船长
金色头发，左眼有一道很长的伤痕，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呆滞状态，脸上还有一道很明显的拳印，一看就是才被人揍，而且输得很惨的败家犬
阿曦更嫌弃了，这种垃圾也好意思挂着海贼旗扬帆出海？他们以为海贼是什么？过家家吗？
罗杰他们，为了自己的梦想，可是抱着不顾一切的想法，带着必死的信念，才来到这片大海啊！
阿曦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那海贼捏在手里的一张纸吸引了注意力。那纸，似乎是通缉令？
她飘过去，入眼的是一张极灿烂的笑脸。阿曦愣住了，倒不是被那笑脸震撼。
她看到了什么？d？
原来，d真的还存在？
原来，除了罗杰，还有其他的d？
她靠近了一些，试图看清那通缉令上有着灿烂笑脸d的全名
“铛~”雄浑而又美妙的钟声突破时间与空间的局限，它在罗兰度死后四百年，在黄金乡成为一个荒谬童话的时候，再一次在伟大航路上空回荡
阿曦一个晃眼，她不再身处逼仄的小酒馆，她来到了海边，悠长的钟声在天际回荡。
抬眼，天空之上还有一个巨大的阴影，那是一个戴着草帽的人，他一只手扶着草帽，身体摆成一个“大”字高高跃起
那是神灵吗？
阿曦一时失语，痴痴看着天空巨大的黑影，耳边依旧回荡着恢弘的长鸣钟声
“呐，阿曦，他们真的做到了啊！”陌生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在耳边炸响，阿曦心中一惊，不应该啊！
她转过头，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只穿了一条裤子，脸部呈菱形，头上顶着一颗栗子，左臂有着奇奇怪怪的纹身，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一份不知道放了多久都已经泛黄的旧报纸
阿曦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试了试确定碰不到后才放下心来。在梦里，被梦中的陌生人叫出名字、触碰到什么的，也太惊悚了吧
应该只是一个意外，这个男人叫的也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也叫“阿曦”的人
男人眼里含着泪，望着天空巨大的阴影逐渐加深又淡下去，他又哭又笑“他们真的做到了！”
“他们找到了黄金乡！”
“那是黄金钟，是山多拉之灯的钟声！“
“阿曦，你你看到了吗？”男人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手里的报纸也被泪水打湿
阿曦抬眼看着天际，黄金乡吗？
蒙布朗·罗兰度口中，有着无尽的财宝与黄金的黄金乡，钟声如黑夜中的灯火，为在暴风雨中航行的船队指引方向、点亮希望的黄金钟，山多拉之灯啊！
她想起了在卢布尼王国遇到的那个蒙布朗家族的小鬼
那天在罗兰度的处刑台下，他被许多小孩围殴，看路人习以为常的态度就知道，这种事情肯定经常发生
她待在卢布尼王宫，最初几天精神还好的时候也带着布蕾又去看过几次那处刑台。每次去都能见到那孩子被打
有时是在处刑台下，有时是在黑暗小巷子。她曾亲眼见他一下子放翻了三个孩子，然后被更多的小鬼压在身下。反抗带来的不是自由，而是一轮更悲惨的殴打
那些参与殴打的小鬼每次都有生面孔，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从未变过“蒙布朗·罗兰度是大骗子！”“黄金乡根本不存在！”
她多次围观过那个蒙布朗被打，但只有第一次帮了他。他却认定了她一般，每次被打完，如果她还没走，他总会跑到她面前狠狠瞪她一眼
那一次，她正和布蕾在角落看着他被打，布蕾突然问道“黄金乡真的存在吗？”
“当然啦！黄金乡绝对是存在的！听说山多拉之灯的钟声可好听了！”她毫不犹豫说着
她总是会相信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她坚信传说里的故事都是真的，就像黄金乡，就像d。
她坚信，黄金乡一定存在于世界的某个角落。
她坚信，d是神的天敌，总有一天会带着天外之火将这腐朽的玛丽乔亚烧个干净！
虽然多弗和二哥不止一次嘲笑她，但她依然坚信着。
被一群小鬼打翻在地的蒙布朗像疯了一样开始反击。他带着更重的伤，拖着半瘸的腿，一脸血地站到她面前，他问“黄金乡真的存在吗？”
“是的，黄金乡真的存在！”她如此肯定，毫不犹豫地答复
“阿曦说黄金乡存在，那我就相信黄金乡真的存在！”布蕾捧着脸，一脸向往“真想听听传说中黄金钟的钟声啊！”
“你叫阿曦？”蒙布朗张开缺了牙的嘴笑着“我也觉得黄金乡一定存在！”
“总有一天，我要找到黄金乡，要让山多拉之灯再次响彻伟大航路。我要证明罗兰度不是大话王，他没有撒谎！”
自那天起，她再也没见过蒙布朗，更没见到他被围殴圈踢的场景
阿曦看向天际，黄金钟的声音还回荡着
“真的，是很美妙，很好听的声音啊！”真希望蒙布朗那个家伙也能听到呢
黄金乡真的存在，蒙布朗·罗兰度真的不是大骗子噢！
阿曦朝天空飞去，她也想看看让罗兰度把命都搭上，死亡加身也不肯改口，传说中的黄金乡，和能奏出美妙音乐的黄金钟
她却没有看见，身后跪在地上的男人手里的报纸，首页是一幅震撼人心的照片，一个八字胡的男人跪在处刑台上，刀斧加身却依旧笑容满面，硕大的标题这样写着【海贼王哥尔多·罗杰之死！】
更没看见，报纸角落里写着，【海之精灵阿曦逝世，疑似殉情？】
飞在高空，穿越云层，钟声却没有再响起。阿曦停在半空，歪头，一个晃神，场景再次变换，她出现在森林里。回头，一片又一片树林。低头，脚下是泥土而不是云层。抬头，上面是繁茂的树枝树叶，不是高高的天际，更没有她渴望的钟声
阿曦：！！！操他妈的，这还是老子的梦境吗？？？老子还是不是这梦主人了！要城堡没城堡就算了，她想看巨人看不到，想看小胖妞看不到，想看d也不行，想见见黄金钟也不准！
毁灭吧，麻了
阿曦飘在树林里，满脸郁色，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听到的美妙钟声！搞什么嘛，突然就把她丢到这森林里来！
“哗啦啦~”面前的森林突然移动，一条宽敞的道路出现在眼前。阿曦疑惑抬头，一个硕大还吱哇乱叫的高大树木从她眼前快速跑过
阿曦：？？？啊这，现在的树都这么生猛了？还能自己拔腿跑的？
虽然还难过没能见到黄金乡，但小丫头已经被眼前的神奇森林吸引了注意力
会说话的草，会拔腿跑的树，还会唱歌的花！这简直就是童话王国的世界啊！超~厉害！
“喂~”一个爽朗阳光，又如砂糖般甜腻的声音响起，阿曦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是刚才那张通缉令上的d啊！！！
一头黑色的短发，左眼下有着一道伤疤，身穿白色西装，下面却搭配着红色的半腿牛仔裤，脚下踩着草鞋。他抱着一大堆饼干一路狂奔，一边跑还一边朝她挥手“喂~阿曦~好久不见啊~”
阿曦有些迟疑，他在诈她？还是他真的看见她了？
转眼间男人就跑到了她身边，一个急刹车停在她面前，撅起嘴一脸不高兴“干嘛啦！我向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
“路飞！”刚才跑过去的巨大树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焦急又恼火“你在干什么啊！赶紧走，他要追上来了！”
“噢！”被称作路飞的人大口吃掉了手里的饼干，朝阿曦挥了挥手，再次狂奔起来
阿曦回头看去，他们身后跟着一大群提着剑追杀的人。头戴有纵列鬃毛装饰的头盔，头盔两边有饼干装饰基座的角。身上围着棕黄相间饼干样式的盔甲，腰带上有bis的字样，胡子尖而且长。带红色手套，手持一把剑，身披披风，背上还有一块大型饼干盾牌。这些人就像是克隆出来，丑得一样一样的
阿曦没管后面的大军，赶紧飘过去靠近路飞，她带着试探，小心翼翼问“你看得见我？”
路飞一边跑一边转过头看着她，他一把把背在身后的帽子扣在头上，如她见到的那张通缉令一样笑得露出牙齿，他说，“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我当然看得见你啊！”
阿曦一时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她的注意力都被他头上的帽子吸引，她颤巍巍伸出手“这是？罗杰的那顶草帽？”
世间草帽千千万，她怎么认得出罗杰的帽子？她不知道，只是有种奇妙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告诉她，面前这顶帽子，就是罗杰扣在头上的那一顶
“你今天真奇怪”路飞歪了歪头，放任阿曦试探伸手摸他头上的帽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顶帽子，是香克斯给我的啊！”
阿曦没管什么奇怪不奇怪，没管什么香克斯，更不想深究为什么她的梦里出现这样一个人，他能看见她，还能和她对话
她只看着那草帽，伸出手，想要摸一摸
“喂！阿曦！”路飞瞪大了眸子，眼睁睁看着快要碰到草帽的阿曦，像被攻击了一样倒飞出去
“罗杰的草帽啊”阿曦其实碰到草帽了，然后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她触碰草帽的指尖传来，她倒飞出去，呼啸的风声就在耳边，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隐约听到有人在咆哮“草帽小子！”
“草帽小子！”克力架指挥着饼干将军围攻路飞，他黑着脸，满脸都是暴吝“你竟然敢”
胆敢在夏洛特面前提到【海之精灵】【阿曦】字样的人，都得死！
年幼的弟妹都知道，年长兄姐们都极宝贝一张年代久远的全家福。那张照片里，有一个连名字都不能提及的漂亮姐姐，她是妈妈最宠爱的孩子，更是夏洛特家永远的遗憾！
那个人，早已经死去，她的名字却成为了夏洛特家的禁忌！
“亵渎亡灵！”克力架举着剑，眼中凶残杀意显露，“用你的血来祭奠她吧”
一个又一个，都说着见到了阿曦的亡灵！
呵，真是那样，她怎么不来见见他
那个狠心的，该死却早已死去的，混蛋臭丫头！
“草帽小子”阿曦呢喃着，缓缓睁开眼
“嘶~”头疼，额头好烫，想吐！
“少主您终于醒了！”西莉亚激动唤着，扶她靠着床坐起来“您已经烧了三天了！赛西维亚大人很担心您！”
“啊”阿曦揉了揉眉心，她现在脑子一团乱麻“我好像”
梦中的记忆随着她的苏醒如潮水般褪去，原本清晰的影像如蒙上了一层雾一般再不明朗
“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啊~”
虽然已经想不起来梦见了些什么了
“是一个很好很美妙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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