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5
这天晚上，伊奎恩丝又开始做梦了。
自从她来了霍格沃茨，这样的梦已经消停了许多天了，感谢梅林，她难得的睡上了好觉。
以至于现在再次发生时，她已经不再有怨恨烦躁的情绪，而是觉得这梦境是时候给她带来机会了。
梦的主角还是马尔福。
这次她看到他咬着羽毛笔在给校长室写匿名举报信，关于哈利波特违反校规夜游学校的事。伊奎恩丝觉得这实在不符合马尔福平日里机灵的行为，他一碰上救世主的事就会开始犯蠢。
写举报信的人怎么能知道波特违反了校规？只能是他也做了相同的事。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是马尔福先去挑衅了那个一根筋的救世主，就等着他直愣愣地撞上陷阱。
她真的不太明白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都在想些什么，这两个人一旦撞在一起就总像两只要非要分出胜负的斗鸡一样。
但她知道马尔福的挑衅最终并没有起到该有的成效。
所以她决定来帮他一把。
当然，伊奎恩丝从不做免费的好事。
她可不是自己那个总是偏爱马尔福的造物主，做好事要留名，要有最直接的结果。
鉴于这次尝试不只是单纯地帮马尔福捉弄人那么简单，她得确定自己是否能够真正干预到梦境的主角。
所以虽然要留名，但不能直接把伊奎恩丝自己暴露出去。她能感觉到马尔福对自己的警惕心，再加上自己公认的混血身份，即使她能给他提供什么好处，他大概率也不会相信。
平时能接触马尔福的机会不多，她能和马尔福有交集的唯一地点就是公共休息室，而伊奎恩丝没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贸然接近他，因为这样必定会引来不少怪异的目光。
她把机会放在了隐身药剂上。
自从伊奎恩丝在魔药课上仔细思考了自己作为哑炮的生存道路后，她在魔药上就下了不少功夫，起码看了不少各类魔药的配方大全。能记得有隐身药水这个魔药的存在，已经是她这个一年级学生最大的能力了。至于要怎么把它做出来，伊奎恩丝还没那么相信自己的能力，于是她肉疼地花了两个加隆让阿提克帮自己买了寄来学校。
贩卖隐形药水在魔法界是违法的，不过阿提克什么都能弄到。
阿提克的动作很快，当天的晚餐时间，她就被一个奇形怪状的包裹砸了。
这实在是一声巨响。
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学生张着嘴看她。他们大多来自规矩繁多的传统家庭，猫头鹰也老实得很，从不会干出从大半空把包裹砸在自己主人脑袋上的事。
可是伊奎恩丝家的啾啾明显累坏了。它才不会在意这些小孩奇怪的注目礼，一松嘴就扑棱着翅膀窝在自己小主人的怀里不动了。
“菲尔德，你家里人给你寄了些什么？”旁边的女孩好奇地探头
“没什么，一些帮助我长高的营养药剂而已。你也想来一点儿吗？“
伊奎恩丝抚摸着啾啾并不柔软光顺的羽毛，把包的乱七八糟的药水迅速塞在自己的长袍内袋里。
在拿到隐身药水后，伊奎恩丝就和索菲亚借口说自己要去图书馆找两本书，偷偷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喝掉了药水。
——先是手掌，再慢慢到四肢。
她十分惊奇地盯着自己逐渐变成透明的身体，久违地翻涌起兴奋的心情。也许不只是潜入男生宿舍那么点小事，她几乎做什么都不会有阻碍了。伊奎恩丝甚至有些会后悔，将这瓶宝贵的药水花在马尔福那点儿恶作剧的小事上是不是浪费了。
只是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再留给她细想。
伊奎恩丝直奔那条长长的楼梯，她几乎不费什么劲就摸到了马尔福的宿舍门口。
感谢霍格沃茨创校时就定下的奇怪规矩，女生可以自由出入男寝，而男生则会被女生宿舍门口的魔法障碍挡回去。据说是那些创始人们觉得女生要更靠。
这给伊奎恩丝省了一大笔钱，要知道混淆剂可没那么便宜。
宿舍门大咧咧地敞开着，就像知道她要来似的。
房间里没别人，只有马尔福一个人窝在书桌前面，头埋得低低的。伊奎恩丝凑上去一看，他面前摆的是他们这学期的魔药学课本，上面已经被人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马尔福看上去并不是走的勤学苦练人设。
她拉开一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来。
桌上摆着现成的羊皮纸和羽毛笔。
——“有空来聊聊吗？”
马尔福看了一眼那张凭空出现的字条，继续执着地往魔药课本课本上划重点，理也没有理她。
旁边拖拉椅子的声音太响，他不可能没注意到。
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是有人用了什么可以隐身的办法来找他。可有谁需要干这么偷偷摸摸的事情，公共休息室，学校走廊，餐厅，图书馆，找到他并不是件难事，随便哪里都有说话的机会。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坐在他旁边递纸条，还不让人看见，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避嫌的小女孩。
伊奎恩丝也没放弃，她把那张没有得到答复的纸收回来，继续写。
——“你想要去找波特决斗？”
这回字条没有被很快撇开，马尔福盯了它好一会儿。
他揉揉脑袋，觉得可能是自己在走廊里和韦斯莱吵的声音太大，被哪个麻烦精小女孩听到了，这才要拿这个当把柄来接近他。
倒也不是因为他自恋，实在是因为这张尚且稚嫩的正太脸从小就特别招异性喜欢。即便他养成了这么个讨人厌的性格，也还是有一窝蜂一窝蜂的女孩子往他身边涌。
他想了想，终于愿意用羽毛笔在上面划拉两下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边很快就回过来，上面的字母首末位都连在一块儿，潦草极了。
——“他不会因为这个就被退学的。但是我有更好的办法，帮格兰芬多多扣点分一类的。”
马尔福被她一下子戳破了心思，显得有些恼怒。他白皙的脸上泛着红，一双雾灰色的眼睛瞪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虽然看上去只是一团空气，但他知道那个人就坐在那里。
他气闷地看了一会，见那个人也没有要出现的意思，只好回过头扒拉那张字条。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果然是个防备性强又疑心重的小孩。
伊奎恩丝看着那两个大大的问号，墨水都快洇到纸背去了，一看就知道写得有多用力。
——“你等着看就行。给你一个小建议，决斗那天带点荆芥，找机会抹韦斯莱身上。”
荆芥并不是常用的魔药材料，马尔福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不过小孩子多少是靠好奇心驱使的，他内心其实已经决定试上一试了。
——“你想要什么？”
毫无征兆地提出意见通常是为了等价交换。斯莱特林的学生都很清楚这一点，马尔福虽然不是很相信这个不愿意露面的麻烦精，但他明白她一定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十个加隆。放在猫头鹰棚屋的从左向右数第二个隔层里。”
等确认马尔福看到了她写的内容，伊奎恩丝一把抢过那张字条，毫不犹豫地把它撕成几片，然后把碎片和划着了的火柴一并扔进置物架上的坩锅里。
她的这一连串动作可以说是行云流水，马尔福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
他现在有点怀疑这个喝了隐身药剂进来她宿舍的人是不是个女孩子了，他还没见过做事风格这么迥异的女巫师，起码斯莱特林这届新生里应该没有。
难道是个拉文克劳？
直到伊奎恩丝走出宿舍，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十个加隆的要求对他来说是小事，他甚至会因为有些太过容易实现而产生怀疑。但是这样的交换对他而言几乎是毫无损失的，就算试试又怎么样呢？马尔福敢肯定，这只是这位小女巫的试水而已，今天绝不会是她最后一次来和自己进行交易。
事实上，伊奎恩丝对于刚才承诺给马尔福的事情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介入到梦境与现实之间，是否能改变现实结局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仍然存疑。这也是为什么她提出了以加隆作为报酬，因为这恐怕是马尔福家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即使她所承诺的没有实现，那么最多也就被定义为从经济角度出发的小额诈骗而已。
如果成功了，将来就会变得截然不同。
不仅仅是交易条件加码那么简单。
预言能力可以说是掌控性的，而可以改变未来的预言能力更是颠覆性的。即使伊奎恩丝的预言仅仅覆盖在马尔福一个人身上，但他本身就是不可控的，马尔福还会和许多人产生交集。更何况马尔福本身的活动圈层就在魔法界的最上端，伊奎恩丝将会不可避免地预见许多人临近的未来。
那么这样一来，即使覆盖个人的小范围预言术，最终也可以造成毁灭性的后果。毫不夸张地说，马尔福的命运几乎就能掌握在伊奎恩丝手中。
所以这次尝试的重点既不在于小孩子的捣蛋，也不在于学院之间对分数的争夺，而是伊奎恩丝对于自己梦境能力的判定。
如果，如果马尔福这次真的成功了。
伊奎恩丝不可抑制地扬起嘴角，那么即使她这辈子都难以和自己的魔杖达成合作，她也能凭借这项突出的，几乎不可替代的能力在整个魔法界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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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福以为伊奎恩丝走了，是因为他看到那把椅子重新被摆了回去，房间里也没有出现别的奇怪景象。可是事实上伊奎恩丝没有，她就待在离他两米的距离外。
——躺在他那床铺着银线织毯的鹅绒被子上。
出于私心地说，伊奎恩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就是单纯的喜欢这张床。
有钱人家的小孩真是幸福，连被子都比他们的更令人嗜睡。她把整张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闻到一股香根与杉木混合的淡淡香气。
啊。是金加隆的味道。
虽然躺在自己那张简朴厚实的床上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伊奎恩丝的入睡速度，但享受感却完全不在同一等级。她知道马尔福夫人有多宠爱自己的独子，在生活起居上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她甚至目睹过开学前他们收拾行李的样子，马尔福夫人恨不得将整个庄园都给他打包带去。如果不是霍格沃茨不允许，马尔福身边或许还会跟着一个家养小精灵。
又或许马尔福夫人根本不必担心这些，因为伊奎恩丝已经被迫做好担任保护者的觉悟了。
再看看自己，虽然阿提克已经够好的了，伊奎恩丝反复安慰自己，但他什么时候干过收拾东西的活儿？来霍格沃茨上学这几天，伊奎恩丝都不敢想象家里乱成了什么样。
马尔福还坐在书桌前面，他从那堆魔药书里抽出一本封面上标示着药材全解的大部头。
伊奎恩丝凭借一整年撰写《德拉科成长日记》的经验，她几乎不用猜就知道，马尔福一定是在查找自己刚才提到的芥荆有什么具体药性作用。假使他不干这件事，她都得怀疑面前的人是复方汤剂的作品。
没过多久就有人进来了，是个留着微卷金发的男孩子。他的发色比马尔福的要深很多，是那种参杂着褐色的金，也没有梳成背头，看上去只是被人随意地抓了几把。
他什么话也没说，一回来就开始鼓捣几个装着魔药原材料的瓶子。
倒是马尔福先和他搭了话，“西奥多，你今天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
“今天没有补习课。”他简短地回答。
“教授可真够偏心的”，马尔福撇了撇嘴，“我都还没有体验到单独加课的好处呢。”
西奥多似乎看不见马尔福脸上明晃晃展露出来的不快，他瞥了一眼自己室友的床铺，觉得今天似乎有些什么不太一样。
他这一眼没什么，西奥多其实不可能发现喝了隐形药剂的人，但床上的伊奎恩丝立即如坐针毡。
她虽然自认为是个胆大心细的小巫师，甚至要超出同龄人的心智一大截，但那是没被抓包的情况。如果被发现了——伊奎恩丝闭上眼睛，一个偷摸进男生宿舍的混血，而且进的还是马尔福的宿舍，她估计会被愤怒的血统追随者们丢进禁林吧。
柔软的床铺一下子变成了会吃人的黑洞。
伊奎恩丝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趁着房间里的人不注意，企图轻轻抚平软毯上被人压出的褶皱。她得趁房间门还开着的时候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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