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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江风默


  江风默不敢置信,他不过是睡了一晚上觉,做了个噩梦,然后睁开眼,他的整个世界就彻底塌陷了。

  他变成了一只动物,也可以说变成了一只怪物。

  他的双手消失了,或者那两只毛茸茸的有尖爪的肉垫就是他以前的手,他无力的摆动着自己的“爪子”,心理在崩溃的边缘,他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全身,发现自己的腿也变成了相同的爪子。

  他的浑身上下被一层光亮斑驳的毛皮所覆盖,而他的眼里的世界一片灰白模糊,江风默以为自己快要瞎了。

  他的嘴巴变得比以前大了许多,每次张开嘴,他觉得嘴巴两侧好像被撕开了一样,一直漏风,更恐惧的是,他无法说话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听觉似乎比以前灵敏了许多,各种嘈杂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涌进了江风默的耳朵,这些声音大部分是熟悉的声音,他无暇分辨。

  “我今后该怎么办啊,那些看见我的人会怎么对待我?当成一只野兽驱逐杀掉!或者当成一只宠物拴上链子供人观赏!师父那么喜欢野味,估计会把我误以为那里跑来的野兽做成一顿美味下酒。我现在就是一头彻彻底底的怪物......”

  江风默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越想越怕,随之一声凄厉完美的嘶吼从他的嘴里扩散开来。前所未有的焦虑涌上他的心头,这些焦虑化为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薄而出,他晕厥了过去。

  良久,他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手,发现两只手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他惊喜莫名,急忙跳下床找来铜镜,镜中那个清秀略显憔悴的人儿不正是自己吗?

  江风默喜极而涕,掩面痛哭!那种绝望的感觉一扫而空。他希望这只是偶尔的一次改变,他再也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了。

  “吱呀”一声,房子的门被推开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进来,江风默忙收起哭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隔壁的邻居郑伯,想来是听到自己的呼喊过来看看自己的情况。江风默一阵紧张,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赤身裸体,更要命的是此时正是早晨,他的某个部位早就一柱擎天,他羞愧难当,急忙低着头夹着大腿垫着小碎步飞快的回到被窝里。

  郑老伯径自来到床边坐了下来,江风默全身藏在被窝里哪敢出来,他觉得自己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郑老伯他会不会看见我变成怪物的模样了,完了完了完了......”

  “贤侄啊,不要怕,郑老伯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从今天起,你就成为一个男人了,只要是男人都会经历这些事,你没必要害怕,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老伯是过来人,会为你解惑的”郑老伯轻捻着胡须,语气和蔼,安抚着这个在他眼里刚刚成人的小伙子。

  “完了,他是真的看见了,郑老伯一向对我很好,他一定会为我保守秘密的,等等,他说要成为男人都会这样子。难道,大陆上的人成年时都要变成怪物!那为什么我没听别人说起过呢?嗯,因为这是他们的秘密,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江风默心中升起一股希望,他稍微冷静下来,将头探出被窝,发现郑老伯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江风默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郑老伯,你是说,要成为男人都要变成那样子吗”

  郑老伯抚续大笑:“当然了,只要是男人都会有这样的变化,这种变化以后还会出现,你切不可像今天这样大喊大叫,不然整个街坊都要被你折磨的起居不宁了。我可是翻墙过来看你的,你那师父又不在,邻居们怎么能放心呢,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

  郑老伯看了眼江风默,继续说道。“你长大了,会有自己心动的姑娘了,难免会心思烦闷无法排遣,需要用手.....额......这种事情,老伯不好明言,一般都是无师自通的,你且记住,凡事不可过度,否则伤身,古语有云,一滴精十滴血啊......”

  “老伯,”江风默打断了郑老伯似是而非的话,“今天,你进来的时候......我......我”

  “老夫进来的时候,你晕过去了,被子上有星星点点的血渍,老夫以为你受了伤,想找你的伤口,没想到发现你****一大滩,我还以为你小子尿床了,后来才发现你是梦遗了,我就知道,你已经成为一个男人了,看你这样的反应,应该是第一次吧,以后可不要这样大惊小怪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对了老伯,你就没发现其他的什么不妥之处吗?”江风默试探的问道。

  “你放心吧,老夫还是懂点医术的,我给你抚了抚脉。发现你脉搏跳动有力,身体无大碍,应该是忧急攻心,故而晕厥,这点你不用担心。你只要放宽心思,平常心对待即可”

  郑老伯见他神思忧虑,知道多说无益,既然已无大碍,就告辞离开了。

  江风默默然,他知道郑老伯并没有发现自己变成怪物的模样。这让他既高兴又烦恼。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为什么会有如此变化,也许那只是一个偶然,是上天和他开得一个玩笑;也许变成怪物是他这辈子无法逃避的宿命。

  “我不甘心,为什么种种怪事都会落在我的头上,我一定要弄清楚。”江风默冷笑起来,他握紧拳头,心里暗暗发誓,6年前的那个打击他都挺过来了,他坚信自己同样可以面对现在的一切。

  他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有自己热爱的一切。他还有许多事要去做。有许多人要去见,他还年轻,有自己的梦想。他可不想和朋友们喝着茶下着棋的时候突然变成怪物!

  所以他要搞清楚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而要搞清楚这一切,他必须要面对现实,再一次变成怪物。

  不过在接下来的三天他都没有再变成怪物,在这期间,他清净的居所也没有人来打扰,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终于,在第一次变化后的第四天早上,他的身体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江风默没有出声,他默默地接受了这次改变,他挣扎着下了床,突然发现自己只能爬着走路了,因为他现在有四条腿,极度的不适应让他屡屡跌倒。

  他想着去铜镜那里,看看自己到底变成一只怎样的怪物!跌跌撞撞之下他终于爬到了桌子前,用自己笨拙的前爪将铜镜从桌子上拨了下来,铜镜应声而碎。

  他有点紧张,心里很怕自己是一只丑陋恐怖的怪物,这就好比一个将要被处斩的囚犯,死亡的结局他已经认命了,只是想死的英雄点。

  江风默亦是,他希望自己最起码是一只漂亮的怪物。怀着忐忑的心情他终于在破碎的铜镜里看清了那个模糊的身影。

  猫?姑且叫他猫吧,江风默只见过猫是这般模样。他哑然失笑,却发现自己无法发笑,镜子里的动物琥珀色的眼睛,毛茸茸尖尖的耳朵,略显可爱的小鼻头,还有那似笑非笑的嘴。

  江风默抬起前爪,镜子里猫一般的动物也跟着抬起前爪,他试着做出愤怒的表情,果然,镜子里的它露出狰狞的表情,四颗如利刃般的牙齿看起来凶残可怕。

  江风默可以确定,自己变成一只猫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这样的变化在他的承受范围以内,况且他本人也比较喜欢猫。

  既然无法改变现实,江风默就试着接受这个新的身体。

  他像猫一样去走路,跳跃,这无疑是艰难的过程,不过一切都在好转,当他在一次笨拙的跳跃中成功跳上桌子的时候,他惊喜不已,没等他高兴太久,一阵疲惫袭上心头,他来不及回到床上便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变回人形,江风默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自己这种变化是可控制的,而他需要做的,是找到控制这种变化的方法。

  “师父出门游历已经半年了,应该快要回来了,他见多识广,一定会找到控制这种变化的方法。”江风默心里一阵轻松,也许情况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

  “江风默,你这个死人,这几天在干吗?也不来找我,快开门。”一阵粗鲁的敲门声将他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如此粗鲁的敲门声,除了东陵洁还能有谁。他是江风默最好的朋友。江风默10岁那年参加大齐官方举办的气息测试时认识的他,俩人一见如故,又是同岁,很快成为要好的朋友。

  江风默的房间太乱了,他来不及去收拾,他知道,如果再不去开门,东陵洁就要翻墙而入了。

  他将一脸疑惑的东陵洁带进了师父的书房。

  东陵洁毫不客气的在主位坐下,端起一杯茶就喝:“小江子,你生病了吗,怎么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你让隔壁的郑老伯给你瞧瞧吧,他那肚子里装的全是鬼点子,好多还挺有用的......”

  “呸呸呸,这书房的水有几天没换了?你不是一向爱干净吗,可见你最近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连房子都不打扫了,快给我换一杯吧,我今天来可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东陵洁说完便来催促江风默去给他倒水,江风默这几天一心都在自己身体的变化上,哪有时间打理这书房,水自然是好久没换了。

  江风默看着一脸神秘的东陵洁,摆出一脸不屑的表情:“你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还是又在哪里找到新奇的物事了?”

  “这次我说的可是大事,你一定感兴趣,快去给我倒茶吧.”江风默坳不过他,取来了一小坛酒。

  “说吧,这酒算是便宜你了,我师父从东边的飞马部落那里换来的,据说是用露水酿成,他每次只舍得喝一小杯,要不是知道我不好酒,他早就埋地三尺了。”江风默替他满了一小杯,他很满意东陵洁两眼冒光盯着酒杯的表情。

  东陵洁接过酒,一饮而尽,抹了抹嘴继续说道:“好,看在你如此诚意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下个月大夏国使节团要来咱们大齐了。”

  “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难道咱们还能代表大齐跟大夏谈判不成?我就知道你能有什么好消息!”江风默一脸惋惜的看着已经见底的酒杯。

  “哎呀,你听我说完嘛,他们此次随行的人当中有一个人是红鸾宫宫主赵梦岚。”东陵洁再说赵梦岚三字时特意的放慢了语调,然后他得意的偷偷看了一眼江风默。

  “什么,赵梦岚要来了?”江风默一脸震惊,虽然他自己无法修炼五行真气,但是在他的心目中,作为中原第一剑圣的赵梦岚是一座只能仰望的高山,是他这辈子最想见的人!

  “他可是我的偶像啊,要是能见上他一面,甚至和我说一句话,我都死而无憾了”东陵洁一脸花痴相的说道。

  “行了行了,别犯痴了”江风默很嫌弃的看了看他:“赵梦岚是什么样的人,岂是你和我可以见到的?收起你的幻想吧”江风默毫不犹豫的泼了一盆冷水。

  “怎么就不可能,小江子,你看着吧,咱们俩一定可以见到赵梦岚,你要相信我。”东陵洁一眼的坚定,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

  江风默素知这位好友大大咧咧,凡事都不计较,也不放在心上,很少见他如此坚定,不由得默默不语。

  “怎么,小江子,你不相信我。”东陵洁见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不相信自己,心中大为不满。

  “呵呵,小洁子,那你告诉我,我们怎么可以见到他。”。

  “下个月中旬赵梦岚在大齐皇家学院和大齐国各路高手切磋技艺,我父亲会代表咱们大齐国和赵梦岚切磋。到时候你我二人假扮他的随从就可以混进去了。这种观看强者交手的机会可不多,对我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提升自己修为的机会。我的修为现在正卡在......”

  “我不会去的。”江风默打断了东陵洁的话,他无法修炼五行真气,如今身体又无意中变成动物,如果不是老天在考验他,就是对他不顺眼,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他作对,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冰冷,心口被一团愤怒包裹着:“你是一个天才,自然可以学到不少东西,而我只是一个平庸之辈。你不用来这里炫耀你现在已经修炼到什么地步了。”

  “都怪我,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了,你知道我没有炫耀的意思的。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来找你。这几天我是出不来了,我爹就要从邺城回来了。你好好养病,我走了......”东陵洁知道自己的揭了江风默的伤疤,不宜再多说,便离开了。

  江风默看着东陵洁离开,知道关于赵梦岚的事东陵洁没有骗他。他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在大夏国使节团到来之前,他必须把自己身体的变化完全掌握,赵梦岚这样的人,他一定要见一见。

  江风默认认真真的把整个家打扫了一遍。他现在要做的很简单,每天呆在家里,研究自己的身体变化。

  在第二次变化三天之后,他又变身了。江风默原以为会在第四天才会发生变化,没想到提前了,他不禁又紧张起来,他害怕这种变身越来越频繁,到最后他完全变成动物。

  好在他性情比较坚毅,很快便从这种悲观的情绪中摆脱出来。无论如何,他现在都要掌握自己的新身体,跳跃,走路,视物,辨听声音,这些都是他要去基本掌握的。

  通过数次训练之后,他完全掌握了走路和简单的跳跃。

  不过让江风默首次对自己的新身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是他在一次跳跃中跳上屋顶时,对于无法修习五行真气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他一次又一次的体验着那种极度跳跃的快感。

  相对于走路,跳跃。视野的改变是很难在短时间之内适应的,他现在只能看见两丈之内的东西,而且很模糊,这让他很痛苦。同时,他发现自己无法分辨红色和绿色。

  最大的利好消息是听觉的提升,大街上的各色人的声音他都可以听见,他要做的是提高自己的对各色声音的扑捉和辨别。

  另一个变化就是他的嘴巴,他如利刃般的嘴巴轻易的咬穿了木质桌子。这让江风默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要比一个普通人强大,对于无法修习五行之气的他来说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补偿吧。

  他感觉自己的体型也要比一般的猫大很多,应该有十三四岁孩童的体型,也许以后他的体型会变得更大,但这不是他首要考虑的。

  经过各种训练之后江风默有点累了,在他的体力快要耗尽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的变回人身,那种感觉很疼痛,但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通过总共这三次的变身得出自己变成动物的时间是和自己的体力挂钩的,当自己体力耗尽之时它会变成人身。

  这样以后他可以通过耗尽自己体力这种方式间接的控制自己变身时间的长短。

  江风默对自己的新身体有了更多的了解,他越来越期待下一次变化的如期到来。

  第四次变化果然比上一次变化间隔又少了一天,这让江风默忧心忡忡。

  不过随着变化次数的增加,从最初的四天变化间隔变成了每天一次变化以后。这种时间间隔并没有再缩短,这让他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对新身体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变身时间的长短他也能稍微控制,那就是疯狂的消耗体力,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可以结束变身,变回人形。

  距离第一次变身已经二十天过去了,这几天,他渐渐地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清晨他在邻居们还在睡觉的时候,去各家各户的屋顶溜达,他的脚步又轻又稳,不会打扰到邻居。自己又可以散散心磨合新身体,顺便体会一下高来高去的感觉!

  这一天,江风默一觉睡得甚是安稳,当他醒来时,已是黄昏,而他的身体今天第二次发生了变身。

  这让江风颇为奇怪,他发现自己的睡眠时间好像是固定的,无论是什么时候,当他感到疲倦有了睡意,他就会机械的睡去,然后他醒来时,已经是动物身。

  他意识到自己的变身和睡眠有直接的关系,直觉告诉他,他的体内有一种力量控制着他的睡眠时间,他的变身,他的一切。可他现在无法搞清楚,也没有能力去搞清楚,这股力量是什么。

  思虑许久,江风默便不再把精力浪费在自己没法确定的事情上。他突然想到自己以后可以白天睡觉,然后晚上出去磨合身体,这样就会很少发生今天早晨这样子的事了。

  江风默尽量保持着自己的体力,没有进行剧烈的运动,随着夜幕来临,他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那就是他的视力并没有随着天色转暗而下降多少,他看到许多以前在夜晚看不到的东西,江风默兴奋了起来,难怪猫一般都在晚上活动,看来以后多在晚上出来活动是个明智的选择。

  天色完全暗下来以后,江风默又一次跳上了屋顶,此时的他就是一只黑夜中的幽灵,吸取了早上的教训后,这一次,他只是在自己家附近游荡,用自己良好的视野,敏锐的耳朵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他来到了附近最高的一幢建筑物,他跳了上去,然后蹲了下来,感受着微风从他的身体抚过,任光泽的毛皮在夜色中来回摇摆。

  江风默看着远处的星星点点,齐都最美丽的夜色他尽收眼底。

  突然地,江风默发现在自己家附近有两个陌生人在游荡,他们的行为极为诡秘,普通人很难发现他们的异常,他们诡异的行为让江风默觉得他们是小偷,或者是江洋大盗,他马上警惕起来,因为这俩人一直在自己家附近转悠。

  他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那两个人附近,找了个隐秘的所在,竖起尖尖的耳朵,听着他们的交流。

  这两人一高一矮,在墙角处秘密私语。丝毫没有察觉江风默的到来。

  只听得两人中的瘦高个说道:“葛六哥,咱来这里都三天了,每天就这么无聊的呆着,看着那小子变成小老虎以后在房顶上跳来跳去,有意思吗,我都烦了。既然确定了辰四爷找的人就是他,何不现在动手把他抓起来!虽然咱们只是跑腿的,依我看,就那小子的身板,咱俩绝对可以把他手到擒来,立下大功。六哥,干不干。”俩人中个头稍微矮一点的应该是瘦高个口中的葛六哥。

  “住口,你懂什么,咱们刚刚确定了他的身份,继续监视就可以了。你用你那猪脑子想想,主人如此重视的人物,岂是那么易于的,你敢保证他背后就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在保护着他?你能确定这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你我二人只要干好本职,监视他,然后随时禀报四爷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事自有人去做,你说你都跟着我在江湖混了这么久了,怎么就不开窍呢?”

  葛六抬起腿就给这瘦高个一脚,那瘦高个也不还手,只是用手捂着屁股讪笑。

  随后两人不再提起这些事,转而说些其他江湖上的奇闻轶事。

  江风默这才搞清楚原来自己被监视了,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他不知道这两人口中的辰四爷,主人之类的人物监视自己抓自己是要干什么,不过他敢肯定决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没来由的一阵恐惧,不由的怀念起自己的师父来,这个世界上他最亲的人,将他抚养成人的人,可是这该死的老头子半年前就去东方游历了,到现在也没有音讯,江风默又想,这老头子虽然有点阅历,可是他一把年纪,说不定会给自己拖后腿,想到这里,他突然的笑了。

  他现在无论如何是不敢回家了,可他不回家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如今,自己变成这般模样,连话都不能说,又有哪个朋友亲人会认识自己?又有哪个所在会收容自己?恐怕没有人,也没有地方。他突然的感到内心的寂寞像新水河里的巨浪一样袭来,一波接着一波。

  他孤独落寞的转身,跳上屋顶,不再顾忌什么,全力狂奔,他轻巧的在暗夜中穿梭,向着齐都最高的地方飞奔而去,他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他也不在乎。

  终于,江风默如愿以偿的跳上了那个只容得他一人的地方,他用那宝石般靓丽的眼睛望向碎月,放开喉咙,像一头孤独的狼一样尽情的嘶吼,发泄着心中的孤独和寂寞。

  一声声的嘶吼打断了齐都不夜城的喧闹,震慑了每一个人的心灵,这一刻,整个齐都为之动容。

  江风默不知道自己吼了多久,直到他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方才停下,他慢慢的变回人身,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疲惫的身体却没有遂了他的愿,一阵疲倦袭来,江风默两腿发软,一个不小心从高处掉了下来,他只听得两边的风声呼啸而过,身体直线下坠,他想要呼喊,却无法张口,恐惧席卷了全身,他知道自己要摔死了。

  突然,一道发着暗红色光影的黑衣人划破夜色,斜刺里冲了过来,将江风默稳稳抱住,江风默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双手死死的抱住黑衣人的脖颈,将头牢牢的埋在那黑衣人的胸口。

  那黑衣人承受了他这虎狼一抱,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黑衣人的来势奇大,和江风默巨大的下坠之势撞在一起,两人横着飞行了一小段之后,终于稳稳的浮在空中,黑衣人再次提气,两人缓缓落向地面。

  “还不把手放开,我喘不过气来了。”那黑衣人吃吃的笑着说道。

  江风默睁开眼睛,他和那黑衣人已经安全着陆,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的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才发现自己环抱着那黑衣人的脖颈,那黑衣人身形甚是高挑,比江风默高了小半个头。

  江风默尴尬的将双手松开,谁知他两腿发软,就要跌倒在地,那黑衣人眼疾手快,马上把他抱住,江风默亦下意识的环抱住黑衣人的腰,两人的胸口相贴,如同两个恋人一样抱在一起,江风默只觉得那黑衣人的胸脯异常柔软,一股幽香从她的脖颈处传来,令人心醉。江风默意识到救自己的黑衣人是个女子,他想要挣扎着离开。

  黑衣女子却没有松手,他娇媚的笑了一声:“在姐姐眼里,你不过还是个孩子,姐姐都没有计较,你在意什么。”说罢她伸手入怀,过了一小会,她取出一条黑色的布条,那布条足有两尺,她亲手将布条系在江风默腰间,然后嫣然一笑:“这样咱们都不尴尬了,大齐国的各路高手正向这边赶来了,咱们还是先走为妙。”说罢黑衣女子不顾江风默反应,一把将江风默打横抱起,趁着夜色提气往向北方向飞去。

  那黑衣女子身形极快,时而跳跃,时而疾跑,江风默只觉得风从耳边呼呼而过,他不禁牢牢地抱住黑衣女纸的腰,齐都建康城慢慢远去,他心里却不怎么害怕,不知怎么的,他对这黑衣女子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恶意,反正齐都自己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就随她去吧。

  路途似乎距离黑衣女子的目的地较为遥远,虽然被一个陌生女子这样抱在怀里极为尴尬,但江风默亦是无可奈何。

  无所事事之下,他借着皎洁的月光细细的打量起黑衣女子来,他的整个容貌完全掩盖在黑色面罩之下,江风默仰着脸只能看到她美丽动人的眼睛,还有弯月般的眉毛,右眉毛的尽头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痣,甚是动人。

  再往下看便被她高耸的胸脯所挡,胸脯随着她的跳跃,夸张如波涛一样上下起伏。江风默只觉得血气上涌,鼻血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黑衣女子发现了他的异状,只见她双手轻轻一挥,将他头朝前脚朝后的扛在肩头,这个姿势可能算是对他的惩罚吧。

  这个姿势另江风默极其不舒服,他甚是羞愧,只觉得风钻进了自己的要紧部位,凉飕飕的极为难受,只知道这要是大白天,自己就完全走光了,幸亏这是夜晚,不然他真想一头撞死。

  因为是头朝前,江风默一低头自己的胸口便碰到黑衣女子柔软的胸,他只好直起了腰,可没过多久,他的腰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只好再次将腰弯下来,自己的胸口靠在黑衣女子的胸口上,这一靠却再也不愿抬起来了,那散发着幽香的温软胸口让他如痴如醉,他能清楚的听见黑衣女子“碰碰”的心跳声,他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着听着,两种心跳声便混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

  江风默希望这段路程快点结束,又希望这段路程没有尽头,他只能痛并快乐着。

  “终于到了。“黑衣女子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轻身说道。

  江风默忙抬起头,在夜色笼罩下,江风默依稀看清这里是被一片密林围绕的空地,空地中央架起了一架帐篷,显然是这黑衣女子的宿营地。

  黑衣女子将江风默放了下来,江风默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黑衣女子不去理他,径自走进帐篷里,不多时,一件黑色的衣服和她娇柔的声音一起传了出来。

  “先凑合着穿上吧,我来找你的之前可不知道你是这样光溜溜的样子。”

  江风默依言将这黑色衣服穿上,衣服对他来说有点长,淡淡的幽香让他明白这是这位黑衣女子的衣服。

  黑衣女子不觉间来到他身边,将一卷铺盖塞给他。

  此时他已经她摘下了自己的面罩,让江风默可以一睹她的容貌,她看起来并不比江风默大多少,清秀姣好的面容和她娇媚的声音略显不符,月光虽亮确瞧得不太清楚,江风默不敢多看,只是觉得她很美。

  “今晚你就睡在外面吧,我先出去一下,无论什么事明天再说,这是床铺,自己老老实实的铺好,不要进我的帐篷,不然,哼哼。”黑衣女子说完向江风默举了举自己的粉拳便飘身离去了。

  江风默在帐篷跟前铺好铺盖,便躺了下来。此时天气正值盛夏。夜晚的微风拂过,听着周围的虫鸣鸟语,别有一番滋味。虽然身体极其疲乏,可江风默此刻心思如潮涌,辗转难眠。

  他不清楚这黑衣女子到底是何人,为什么会救他,他有太多的疑问,在来的路上,他曾开口询问,那黑衣女子并没有回答他。可能她在运气之时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吧。

  最近一个月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太快了,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隐隐觉得这黑衣女子知道他的秘密,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很惊奇的样子,想到这里,江风默突然想像黑衣女子询问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也许她知道一些。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黑衣女子回来了,她的头发是散开的,经过江风默身边时,有水珠落在他的身上,江风默知道她去洗澡了。

  黑衣女子进了帐篷,随之烛光亮起,江风默透过烛光,很清晰的看清黑衣女子被放大的光影轮廓,她一件件的脱去身上的衣物,轻轻的梳理着自己的秀发,当她轻轻地甩动长发时,江风默甚至可以看到,光影里的水珠四散而下。

  江风默看的痴了,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光影也可以这么美丽迷人。

  灯灭了,美丽的身姿也消失了,江风默看着天空的星星点点,依旧难以入睡,他发现那黑衣女子也跟他一样辗转难眠。

  “姐姐”江风默试着和黑衣女子交流。

  “嗯,我不是说有事明天再说吗?”黑衣女子娇媚的声音传了出来。

  “哦”江风默感到很无趣,又有点小委屈。

  那黑衣女子似乎听出了他的委屈,嗤嗤一笑:“你说吧,反正我也睡不着,你想跟我说什么。”

  “姐姐,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为什么要救我?还有,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秘密了,如果你真的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的问题可真多,好吧,我一个一个回答你吧。姐姐呢,叫秦舒蓓,是你的,是你的,是你的......师姐。”黑衣女子说到师姐时显得犹豫,这一犹豫她还真怕江风默以为自己在骗他。

  “什么,我有师姐,这死老头子怎么不告诉我呢,师姐,秦师姐。”江风默一时有点语无伦次,声音有点哽咽。

  他自小就和师父生活在一起,虽然师父很疼他,却无法时刻和他在一起,更不能和自己一起玩耍嬉戏,看着别家的兄弟姐妹们一大帮,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有时他真的很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人,他时常幻想着自己有个哥哥姐姐,在自己被欺负时,可以保护自己,幻想这有个弟弟妹妹,在他们被欺负时,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将他们挡在自己身后。

  这种孤独,只有他自己知道,10岁那年,他经历了人生中的一个大打击,那段时间,他很自闭,他的师父每天陪着他,引着他出入各种场合,这样他才慢慢地走出自闭,后来他认识了东陵洁,一切慢慢恢复正常,可是,他的内心依旧很孤独。

  “行了,别哭了,你也不小了,怎么跟个姑娘家一样,我说自己是你的师姐你就相信啊,第一次见面就被一个以前不认识的人感动成这样,我是该高兴呢,还是替你担心呢?你这样子行走江湖迟早要被人给卖掉。”秦舒蓓没想到他这么激动,又这么轻信自己,不免觉得好笑。

  “不会的,从我见师姐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很亲近,我相信自己的感觉的,你就是我的师姐。”江风默心情有点激动,他坐了起来,胸口极度的起伏。

  “谁跟你很亲近了,狗嘴吐不出象牙。”秦舒蓓一向开朗大方,被他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了。

  这番交谈让两人亲近了不少,少了些许隔阂。

  “师姐,咱们的师父是不是叫做雨真人。师姐武功这么高,可是在我记忆里师父可是不会武功的,难道师父在骗我吗?”江风默激动过后突然想起自己的老头子师父从来没有显露过武功,又不好怀疑自己刚认的这个师姐是骗自己的。

  “小师弟你可真可爱,好吧,你师父他确实骗了你,他的真名叫做江梦雨,是我的外公,我的一身武功有很多都是他创的,我们的家呢,在云梦,大名鼎鼎的云梦江氏你没有听说过吗?”秦舒蓓悠悠的说道。

  “啊,他是你的爷爷?那为什么他一直住在建康城而不住在云梦呢?他会武功,却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江风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蒙住了。

  “听我奶奶说,他在等一个人,奶奶说到这个人的时候总是很伤心,我就没问那个人的名字。所以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等你见到你的师父了就去问他吧。至于他为什么瞒着你他会武功的事,可能是不想让你卷入江湖的纷争中吧,也可能是怕你伤心,听爷爷说你的五行真气是永远不会觉醒的。也就是说你是无法修习武功。”

  “那师姐为什么来救我呢,你来建康城多久了。”江风默有点落寞,想起了8年前发生的一切。

  “我是接到爷爷的飞鸽传书才去的,爷爷说他在东方的飞马人那里发现了一些你身体的秘密,你在这一个月可能有巨大的变化,他怕你出事,就让我秘密赶到建康城把你带到云梦。

  我今天早晨刚到的这里,发现这里位置隐秘,就在这里扎了帐篷,天黑的时候才出去找你,没想到你的身体还真是发生了变化,居然变成了一只小老虎,而且那么淘气乱跑乱跳的,要不是我紧跟着你,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江风默突然心里一阵感动:“师姐,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只怪物,你会讨厌我吗?”

  “没有啊,怎么会。爷爷已经在信中说了你有可能的变化,反正我是不会嫌弃你的。”秦舒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渐渐变小,她感觉自己的脸烧得滚烫,只有她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她并没有告诉江风默他们的另一层关系,当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已经把她许配给了他—这个比自己小四岁叫做江风默的男孩子。

  第一次见江风默的时候,她才6岁,对他基本上没有印象,外公抱着他离开了云梦去往建康城,第二次真正见面是在他从塔上掉下来的时候,他紧紧的搂住自己,那一刻她的心动了一下,不知什么缘故,也许是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他对这个男孩子有种莫名的亲近,这可能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吧。

  人就是这样子,有些人你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却跟仇敌一样,相互之间永远没有一丝好感可言,这就是恶缘。

  而有些人只见了一两次面,却如认识了一辈子一样亲密,无话不谈,这就是善缘吧,她和江风默也许就是善缘。

  江风默听见她并不嫌弃自己,心情好了许多,他正要问一些其他的事情。

  却听得有人说道:“就是他了,围起来,一个不要放走。”

  江风默和秦舒蓓大惊,当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发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十来个举着火把的黑衣蒙面人,这些人各执兵器,身法飘逸灵动,明显不是一般的武者。

  他们在为首的黑衣人的号令之下慢慢散开,向两人合围而来,舒蓓不知何时已拿出一把短匕首,那匕首寒冷如冰,光洁如水,在月光的反射下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她将江风默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眼前不明身份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秦舒蓓将匕首扬了扬,冷冷的说道。

  “辰四爷,这,这怎么一路跟下来成了两个人了。”一个瘦高个站了出来向着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

  “废物,亏你精通追踪之术,还不给我滚下去。”

  “是是是。”

  那个被称作辰四爷的黑衣人打了一个哈哈,对两人说道:

  “两位小朋友,四爷我想请两位到我府上做客,两位就不要拒绝我的一片好意了,免得江湖人说四爷我以大欺小,两位小朋友,请吧。”

  “对面人多,而且个个是好手,我一个人无法保你周全,我拦住他们,你快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如果能逃脱,就去云梦,向我父亲求援,快走。”秦舒蓓突然转过身悄悄地对着江风默说道。

  江风默看着舒蓓高挑的身影将他挡得严严实实,他只能看见她光滑柔弱的脖颈,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是那么的弱小,需要让一个女人来保护,秦舒蓓高挑的身材此时却是那么的那单薄柔弱,这单薄柔弱的背影恐怕就这么永远的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了。江风默不由得心中一阵激动。

  “师姐,我有办法让咱们脱身,把匕首给我。”江风默将手从后面伸了过去,握住了那只紧绷着的握刀的手。秦

  舒蓓浑身一颤,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把刀给我,快。“江风默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

  秦舒蓓不知为何便相信了他,将自己随身的匕首交到了他的手上。

  江风默接过匕首,一把将舒蓓拉到自己身后,大声的说道。

  ”辰四爷,我知道你要找的就是我,没错,我可以变身,我还知道,你们只要活的我,这就很好办了。

  辰四爷,和我做笔交易吧,让这女孩走,我跟你走,不然,你什么都得不到。“江风默说完就将匕首横在自己的胸口。

  ”小师弟,你干什么,快放下匕首,我答应过爷爷的,况且,况且......“秦舒蓓想将匕首夺过来,江风默却快速的和她拉开距离。

  ”小兄弟,老夫行走江湖,从不受人胁迫,可别惹得老夫我不高兴。“那黑衣人慢慢的朝着江风默走来。

  江风默只觉得有一座山向自己压过来,令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自己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他狠下心,一咬牙将那锋利的匕首捅进自己的左胸口,那匕首极是锋利,血液迅速的从伤口处冒了出来,将江风默的手染成红色。

  这一下让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舒蓓想要上来帮他包扎伤口,江风默大声喊道:

  ”师姐,他们要找的只是我,你快走,快走啊。“

  江风默盯着秦舒蓓的眼睛,借着火把的光芒,他看见了秦舒蓓眼中蕴含的泪光,也看清了绝世的容貌,她的小嘴微微倔强的翘起,似乎受了委屈,江风默心中一荡,想要去安抚她,却又停住了脚步,她就像一个仙子在火光中摇曳生姿,伸手可触却又遥不可及。

  江风默狠下心,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四爷,一句话,要么我死,要么她走,痛快点吧。”

  “好,小小年纪竟有这般骨气,是条汉子,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下刀,我可以放那姑娘离去”

  “那还是算了吧,我要看着她离开,师姐,快走,难道你要看着我流血至死吗”江风默哀求的看着舒蓓。

  两人目光相对,舒蓓温柔而又坚定的对他说:“好,我会来救你的,你等我,等着我”说罢便飞身离去。

  江风默看着她远去,心中一松,便就此晕去。

  江风默迷迷糊糊中醒来又晕去,他只觉时间过得好漫长,他有时觉得自己是动物,有时又是人,无尽的黑暗和痛苦一度将他湮灭,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呼喊,他听不清楚那声音在喊些什么,也不知这样的痛苦经历了多久。

  终于,他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在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屋里,那石屋很简陋,没有窗户,只有极其微小的数个通风口,当他试着从石床上站起来的时候,那石屋微微晃动了一下,他意识到这石屋似乎是悬空的。

  他又摸了摸左胸口的伤势,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了,自己以前的衣服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极为陈旧的囚服。

  他极力的回想最近发生的一切,却什么也记不起,那种似有若无的感觉让他很痛苦。

  “不知道师姐怎么样了,自己应该处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他们恐怕很难发现这里。如果师姐和师父不来救我,难道自己就这样一辈子被囚居在这里?赵梦岚自己是见不着了,不知道东陵洁有么有找过自己,恐怕这家伙以为自己不想见赵梦岚而故意躲着他吧。

  那个自称辰四爷的家伙抓自己到这里是要干什么?要研究自己吗,还是要把自己当宠物,他们千辛万苦的治好自己的伤肯定是有用意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江风默试着通过微小的通风口看看石屋外的情形,却什么也看不到,他试着大声呼喊,却只有自己的回音,江风默在这石屋中只待的片刻便觉得心中焦虑,烦闷至极,他不知道这样的囚居生活还要多久,巨大的挫折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办法极力的消耗着自己的体力,让自己早一点因为疲倦而睡去。

  当他从梦中又一次醒来时,他已经变成了动物,他发现自己的体型比以前大了许多,这样的体型现在完全不能用猫来形容了,看着自己身体上的斑纹,他更相信自己是一只更强大的动物,也许是一只老虎。

  那件破旧的囚衣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变身而毁掉,这让江风默惊奇不已,这对他来说,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好事吧。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改变不了自己被囚居的命运。

  每隔一段时间,石屋的上方就会掉下来一罐清水,一碗食物,一个便溺的桶。江风默无法确定时间的流逝,他把每次送饭的间隔时间算为一天。

  这样的生活持续的重复着,每当江风默痛苦不堪的时候,他就尽量想起那些曾经发生在身边的甜蜜的往事,想起东陵洁,想起师父,想起舒蓓,想起一切令他快乐的事。

  直到第十五次的食物和清水掉下来以后不久,石屋的门被打开了,江风默发疯似冲了出去,他却被人打晕了。

  当他醒来时,他已经已经躺在一张石床上了,赤身露体,四肢被牢牢的固定在石床上,一个蒙着面的人拿着一把小刀很熟练的隔开了他手上的血管,血液从他身体里流出,江风默挣扎着,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血液流进一个容器里,慢慢的,容器满了,那个蒙面人小心翼翼的包扎好他的伤口,然后端着血液离开了。

  江风默感觉自己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他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自己了。

  随后那蒙面人又一次进来,在江风默耳边轻轻地说道:”以后每隔半个月,你会来这里抽血,如果你老实配合,抽完血之后,会让你在有光有人的地方住一天,如果你极力反抗,就没有这个待遇了。这里极为隐秘,你不要想着逃出去,老老实实的配合,你可以一直活下去。听明白吗。”

  蒙面人说完之后,进来两个彪悍的蒙面人将他眼睛蒙上,然后拖走了,江风默任由他们摆布,无法反抗。

  他果真被带到了一间有光亮的囚室,阔别已久的光线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囚室有窗户,他通过窗户往外看,窗外赫然便是建康城,江风默泪流满面。

  他回想起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突然,一只小镖从窗户外面飞了进来,江风默急忙过去捡起小镖,镖上有一卷纸,上面写道:“活下去,很快来救你”

  江风默大喜过望,心绪难平,勇气顿时充斥着自己的身体。他为了不让发现,把那小纸条吞下肚去。

  一天过后,江风默又一次被关进了那间黑暗的石屋,这一次,他的心里充满了希望。

  他希望下一次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可以永远的离开这里。

  这样的希望让江风默接下来的几天不那么难熬,实在受不了了他便对着石屋大喊大叫,肆意发泄。

  这一天他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那声音先是一声苍老的叹息.随后说道.

  “又一个可怜之人,唉”

  “谁,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江风默从石床上翻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惊诧不已,那苍老的声音好像是从自己的灵魂中冒出来一样,让他无法确定说话之人到底在哪里?

  “你问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哈哈,四十年了,你,是第一个问我这样问题的人,也是第二个被囚禁在这里的人。”那声音再次在他脑海里响起。

  “那你是第一个被囚禁在这里的人?前辈,能否出来相见呢。”江风默再一次说道。

  “我们已经用另一种更深层次的方式见面了,你心中想见无非是我的肉体,肉体,不过是一个皮囊,最终还是要靠心灵的交流来认识彼此。所以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我的肉体早就化为一堆尘埃了,呵呵呵。”

  江风默大惊:“你,你已经死了?那么,说话的是你的灵魂?”

  “可以这么说,小兄弟,你又是何人,年纪轻轻就被囚禁于此。此处可是整个世界最为严密的囚笼,只有那些大陆强者才有如此‘待遇’呢”

  “晚辈江风默,他们将我囚禁于此,是为了从我身体里获得血液,至于拿我的血液去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江风默在这一段时间里一个人独处,无人可以交流,那种苦闷真是令人发狂。

  虽然这虚无苍老的声音可能真的是鬼魂,却和自己一样是受害者,他不免起了同仇之心,所以他倒不怎么害怕这个自称鬼魂的人,甚至有亲近感。

  当下他便把自己身体如何变化,又是如何遇见舒蓓师姐,然后如何被擒,被擒之后又是被如何处置的事娓娓道来。

  那苍老的声音始终一言不发,做了一个忠实的聆听者。

  江风默说完只觉得浑身舒畅,如释重负。

  “就是这样的,前辈,你又是为何被抓进来的”

  “我?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漫长的囚居生涯,我有的是时间告诉你,小兄弟,可否变身给我看看呢。”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不是晚辈不变身,只是,只是,晚辈必须要睡觉,睡觉途中才可以变身。只怕我一变身就没人和你说话了。”江风默如实回答到。

  “哦,原来你的变身还处在原始阶段,小兄弟,集中精神,仔细听我下面的话,试着照做。”

  “前辈懂得如何控制变身”江风默有点兴奋,听这苍老声音的口气,他是懂得如何控制变身的,而这个不正是自己在这段时间内一直想达到的吗?

  “呵呵呵,我和你一样,也可以变身,不过那是从前了,现在只能装神弄鬼啦,呵呵。”那声音充满了揶揄的味道。

  不过很快的,一连串的晦涩的话语涌入江风默的脑海,这些话语江风默似懂非懂,那苍老声音逐句给他解释。这样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一天。

  “好了,现在你是否感觉到体内下腹处有股微弱的气息呢,我们秦族人称它为怒气,当你的怒气存储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发生变身,每次变身都会消耗一定量的怒气,变身结束后,你的身体就会再次累积怒气,直到再次达到变身所需要的怒气,就这样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处于这种阶段,秦族人称之为原始阶段。”

  “秦族人?前辈和我都是秦族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江风默第一次听说自己居然是秦族人,而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秦族人的存在。

  “是的,你我都是秦族人,这个世界上的秦族人恐怕死的差不多了吧,说不定就只剩下你一人了。唉,在这片大陆,只有秦族人可以这样变身。秦族,曾经统治这这个世界,可如今,......“

  “前辈是说,像我们这样的秦族人现在基本上没有了?是不是像我这样被抓起来了?亲族人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弥天大罪?”

  “弥天大罪?哈哈哈,要不是我们秦族人,恐怕这片大陆早就不复从在了吧。”

  “那又是为何?”

  “这些事以后我会慢慢给你讲起,你我同属一族,又有相同的境遇,而你又没有启蒙老师,我理当担当起这个责任,将秦族的绝世技艺传授于你。虽然这不能改变你被囚禁的命运。江风默,你可愿意称我一声‘老师‘“?

  “这......晚辈想知道‘老师‘和‘师父‘有什么区别呢?”

  “呵呵,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拜我为师的,我只做你的老师。老师者,授业解惑。师父,既是师,又是父。一个人可以有无数老师,但只能有一个师父,这是这个世界最起码的伦理,你懂了吗。”

  “既如此,晚辈愿意聆听老师教诲。”江风默对着虚空行了三礼。

  “好好好,风默,老夫姓汪名左如。这名字可要记好了,呵呵呵,好了,为师就教你如何控制以及修炼自己的怒气。“苍老的声音顿了顿,似乎陷入了沉思。

  “首先呢,你要明白怒气修炼的重要性,怒气可以通过修习特殊的的心法来提高,越是高明的心法,怒气提升越快,而怒气越是浑厚,变身的动物就会越强大,从动物那里获得的特殊能力就越出色。怒气是本,其他一切为末。”

  “怒气修习分为三个大的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原始阶段,就是你现在所处的阶段,此阶段可以轻易跨过。“

  “第二个阶段被称为进阶阶段,进阶阶段又分为9个小阶段,这种小阶段和现在这个世界公认的五行真气修炼者的九个阶段是一样的。很久以前,这个世界是有两种不同的修炼者的,怒气修炼者和五行之气修炼者,只可惜......不提也罢,无论是五行真气修炼者,或者怒气修炼者,越往后,越难获得进阶提升。如今大陆的最强者无一不是在第九小阶,他们称之为‘圣’“

  “原来如此,只可惜我无法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老师,那第三大阶呢?”

  “这第三个大阶段,名天阶。要登上这个阶段难比登天,故名天阶。天阶是怒气修行者独有的一个阶段,这也是怒气修炼者强于五行真气修炼者的一个原因之一。不过,这个阶段有等于无,因为古往今来仅有一个秦族人摸到了这一阶的门槛,可想而知,这一阶段得有多难。”

  “然后,就是变身的问题了,我们把自身变成的动物称之为我们的兽体,大部分秦族人只能拥有一个兽体,而且这种兽体一般没有攻击性,极为弱小,这样的人即使跳过原始阶段,进入进阶阶段,他也只能修炼到进阶阶段的第二阶。而达到进阶阶段第九阶的强者一般可以拥有五种不同的兽体,而且这些兽体都极其强大凶猛。”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拥有5种兽体,而有的人只有一种,甚至有人没有兽体。

  这取决于他们的丹田,也就是你的下腹处,每个秦族人都有丹田,它需要特殊的法门才能启动,刚才我教给你的就是启动的法门,秦族人的丹田都生有存储怒气的东西,我们称之为容器。

  一个容器就好比一个模子,怒气进入什么样模子的容器,便可以变身成什么样的兽体,每个人的容器是天生的,并不能随着后天的修炼而改变。普通的秦族人丹田只有一个容器。

  终其一生,他也就只能拥有一个兽体,而那些秦族强者们,只要能到九阶,都具有5个容器来装怒气。越往后修炼怒气越纯净,则容器越小。”

  “说了这么多,你对怒气的修炼有一个大概的方向了。下面我将最基本的怒气修炼法门传授与你,让你尽快进入进阶第一阶段。“

  当下这个自称汪左如的灵魂将修炼法门刻入到江风默的脑海中。

  江风默依言修炼,三天之中他一直在打坐,没有一刻的休息,但是他并不觉得疲倦,第四天他成功的跨过原始阶段,进入进阶第一阶。

  这意味着以后江风默可以自行掌握自己变身的时间,也就是说他想什么时候变身就可以什么时候变身,前提条件是他的体内有足够的怒气能够让他变身,这就好比给一扇门上了一道锁,而江风默自己就是开锁的人。

  “风默,你现在可以正式的称为怒气修炼者了。现在你试着变一次身,让我看看你的第一兽体是什么”

  “是,”江风默依言引导怒气进入丹田内的容器,很快怒气便达到了变身的临近点,江风默只觉得自己身体浑身疼痛难忍,他勉力维持,直至变身成功,这一次他感觉和前几次变身略有不同,他发现自己时双脚站立的,而且,自己的双手变成了翅膀一样的东西,他试着拍打双翅,双翅产生的向上力让他飞了起来,他的脑袋狠狠地撞在石屋上。

  “呵呵呵,不错不错,第一兽体居然是朱雀,快变回本体吧,你现在还无法控制自己的兽体”

  江风默依言控制着怒气退出容器,又是一阵疼痛,他变回了本体。

  “老师,我以前变身不是这样子的,以前应该是一只老虎,或者是猫。”江风默疑惑的对汪左如说道。

  “什么,你还有一个兽体,快快快,控制体内的怒气,试着寻找不同的容器。”汪左如的声音第一次有了兴奋的感觉,也有些许的焦急。

  江风默控制着体内的怒气,寻找着另一个容器,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江风默不断的摸索,期间还变身成一次朱雀,不过在汪左如的指导下,他成功了,他将怒气导入到另外的一个容器中,然后他变身成了哪知他熟悉的动物。

  “星虎!!!居然是星虎!难怪......他们会把一个没有半分武力的孩子关到这我一辈子也无法逃出去的牢笼中,哈哈哈哈哈”汪左如苍老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悲切,笑声更是夹杂着哽咽的声音,似激动,又似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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