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放假的日子总是写满了颓废二字。一晃神就已经颓到了即将过年，大年二十九的时候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就到了他们家，路淮远的房间顺理成章的被堂弟霸占。
好在堂弟一句过了叛逆的年纪，如今正值高二，被叔叔婶婶教育的乖巧又懂事，除了喜欢看路淮远收藏柜里那些周边手办的收藏还有去玩他买过的游戏一切都好。
路家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就买了整个小区最大的四室两厅的格局，三对夫妻加上两个小孩刚好够睡，但是堂弟是个alpha，从前他是个beta还好说，现在他分化了，自然也不合适再和堂弟睡一张床。
堂弟是客人断然没有让客人在沙发上过夜的道理，路淮远只好纡尊降贵在冰冷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大年三十当天路淮远问林女士能不能让他同学一起来吃年夜饭。
林女士和路同志在厨房忙的不亦乐乎，瞥他一眼，“同学还是男朋友？”
路淮远讷讷道，“男朋友……”
林女士忙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从记忆角落里拉出来一段，“上次你说父母在国外的男生？”
林楠和对方的接触不多，只是在开往寺庙的车里通过后视镜观察过几眼，为数不多的记忆也只有对方看起来比自己这个现在就忍不住开始偷吃的儿子成熟稳重得多。
但他也愿意陪着散财童子去给石龟送钱，看他在旁边闹。
林女士自己是青梅竹马走向婚姻，从穿开裆裤起两人就相识相知，相恋更是水到渠成，几十年如一日的被自己老公的浓烈爱意所包围着。路盛在给老婆送礼物搞惊喜方面从来不含糊，出差看到什么好看的好玩的东西就买回来送老婆，各种节日纪念日从不落下。
所以林楠从来不阻挠路淮远恋爱，只要他喜欢，他确定就可以了。
如今孩子成年了，有了喜欢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希望对方孤独的度过这本该团圆美满的一天的心情她完全可以理解。所以她同意了。
路淮远给林女士送去一个飞吻，脊背突出的蝴蝶骨仿佛一对即将戳破单薄家居服的翅膀，而翅膀的主人已经扬着快乐的小翅膀就去打电话了。
许言接到电话诧异了片刻，随后心里被热腾腾的关心和喜欢装了个满，少见的慌乱去搜索见家长的注意事项，嘴上却仍然是那副镇定自若的语气。
得到满意答复的路淮远又去厨房偷吃，差点被路盛同志拎着耳朵赶出去，他扒在厨房门边撒娇，“妈，等会许言来了你对他温柔一点。我喜欢他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别到时候把我男朋友给吓跑了。”
林楠正在冰箱里找食材，闻言朝着自己儿子扔去一个苹果，看他手忙脚乱的接住，“我在你心里很凶吗？”
路淮远连连摇头，“不不不，我美丽温柔善良大方的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试探过自己父母的情绪后路淮远去沙发上坐着和爷爷奶奶聊天，奶奶笑着去摸他的手，温温柔柔的问许言是个什么样的人。
路淮远偏着头想了想，“长得好看又很温柔，很聪明什么都会，对我很好很细心，是个很好的人。”
然后笑着对奶奶说：“您看见他就知道了，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您一定会喜欢他的。”
或许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太过认真，奶奶拍拍他的手心，语气藏不住的慈祥与宠爱，“我们阿远喜欢就好。”
叔叔和婶婶出去买东西了还没回来，路淮远像只花蝴蝶一样飞进房间看堂弟玩游戏。堂弟在玩一款悬疑恐怖游戏，一边闭着眼睛身体后缩一边找线索，玩得太过专注没注意到已经有个人不知不觉挪到了他身后。
“找什么呢？”
一只手搭上堂弟的肩膀，这一下吓得他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发觉是堂哥恶作剧之后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埋怨，“干嘛吓人啊你。”
路淮远“啧”一声，沉声道：“一个alpha胆子怎么这么小。像我男朋友就不怕这种东西。”
堂弟：……
闹这一出就是来秀恩爱的是吗？
“等会儿我男朋友要来。”
堂弟愣了一下，迷茫的把注意力从显示屏上转移到路淮远身上。
“所以你快点给我把我房间收拾干净，等会我男朋友看见这乱糟糟的样子你就死定了！”
堂弟敢怒不敢言，游戏存了档忍辱负重的去收拾被自己弄乱的床铺，再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堂哥已经穿好裤子套好了羽绒服准备出门。
就，怎么说呢，还挺快？
路淮远像捕食的猎豹般冲向门口，林楠在厨房探出半个头，“干嘛去？”
回应她的只有大门开合和逐渐远去的尾音，“接男朋友！！！”
许言老远就看见一个飞奔向他的人影，手里大包小包拎满了准备好的礼品，烟酒糖茶，营养品还有水果。用手臂接住扑上来的男朋友，看见路淮远只匆匆在家居服外套了个羽绒服就出门了，锁骨暴露在空气中被寒风刮成一片红色，放下手里的东西，解开自己的围巾给他裹上这才放心。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路就听见有人在叫“阿远”。
路淮远回头看见自己同样大包小包的叔叔和婶婶，走上前去自然而然的接过婶婶手上的东西，“叔叔婶婶，这是许言，我男朋友，今年一起来我们家过年。”
婶婶笑着上下打量许言，只觉得眼前这个尚还年轻的男生五官周正，端的是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看着有几分温文尔雅，嘴角温润的弧度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待人接物也相当有礼貌。
还没真的进门路淮远就在呼唤林女士，“我回来了。”
林女士风风火火的从厨房出来，看见后面身材高挑的许言手里满满当当的礼品，“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路淮远放下自己手里的一大袋甩了甩勒红的手，又去接许言手里的。
许言的语气温和，带着点不自知的绷紧，“来的太匆忙了，没准备多少礼物。”
路淮远捏了捏他僵硬的指尖，又安抚性的蹭蹭他的手心，然后被许言一把握住，力道不小，攥得路淮远手掌生疼。
好不容易逃过长辈的亲切问候带人坐上沙发，爷爷奶奶从房间里拿出他幼时的相册，一人一边围着许言，路淮远被排挤到了最角落，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笑得开心的男朋友。
奶奶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翻给许言看，告诉他这些都是什么时期的路淮远，有些糗照简直经典永留存，奶奶讲话的语气温柔又缓慢，想不起来时爷爷才在一旁轻声补充。
那些许言未曾参与过的曾经，他记忆力的空白如今被这一张张泛黄的照片一一填补，就好像也亲身经历了他成长的路途，看着他从牙牙学语长成如今青葱少年的模样。
原本见家长的紧张情绪在温和的声音里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心底的欢喜与满足。
叔叔婶婶现在也在厨房包饺子，路淮远实在坐得无聊跑到厨房闹着要一起包，结果损失惨重差点被他妈拎着擀面杖赶出去。最后还是败在他的苦苦哀求下又耐着性子教他怎么包饺子。
“你自己包的最丑的饺子到时候你自己吃，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路淮远轻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趁着大家都没注意洗干净包进一个歪歪扭扭的饺子里。在心里记着数，没包多少他就去洗手离开了这没有硝烟的战场，太卷了，四个人比着看谁包的又好又快，唯独他包出来的饺子奇形怪状。林楠对着他随着动作弹跳的呆毛做了个“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就说他只有三分钟热度吧，小兔崽子。”
路盛同志耐心安慰自己的亲亲老婆，在心里偷偷给儿子记上一笔。
爷爷奶奶的话题已经从他过往那些缠绵悱恻的记忆转变到了对许言的了解，许言也不敢有所隐瞒，他的家庭关系并不复杂。爷爷奶奶去世得很早，父母由于工作原因常年定居在国外，他高二时父母在国外稳定下来，想带他一起走，他拒绝了。
在并不漫长的十几年的人生里他很少感觉到父母的照顾和爱意，反馈给他的只有按时到账的生活费和逢年过节寥寥无几的几句祝福语。这些年里他见到父母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说得很简单，没有回忆幼时独自生活的苦难，也未曾提及他如何和父母据理力争才得到他一个人留在国内生活的机会。
这些事对他来说已成过往云烟，如今他也过了那些年辗转反侧渴望人陪伴的年龄，在他十八九岁的时候拥有了一个给予他满腔爱意的男朋友。
如果人生注定要失去什么才能得到什么的话，那曾经受过的那些苦难也就变得不值一提。因为他得到的已经比以往所有失去的加起来要重要得多得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爷爷奶奶把这番话记在了心上，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看似平淡的少年，只好在心里想着要对他好一点，去填补那些他曾经缺失的感情。
一顿年夜饭一大家子人忙活到了晚上八点。
八点半大家围坐一圈，伴着客厅里春晚的背景音在饭桌上聊天。
“小言，阿姨做菜还合胃口吧？”
“阿姨做菜很好吃，我很喜欢。”
林楠笑着看他吃下一块鱼肉，“那就好，阿远下午在厨房念叨了半天你的忌口，生怕我做的菜你不喜欢吃。”
路淮远也没想到他就这么被自己亲妈出卖，张了张嘴拉长尾音，“妈——”
“干嘛，还不让人说了？”
许言笑着勾勾他的手指，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
被道谢的人红着耳根埋头苦吃。
锅里的饺子煮好了，路淮远抢着去盛饺子，在满满一大锅里精准捞出自己捏出来的饺子，放在了许言面前。
“路淮远！我让你自己把自己包的饺子全吃了，结果你自己不吃给人家许言吃？”
挨骂的人笑起来，“许言喜欢就行了，对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许言说：“嗯，我很喜欢。”
路淮远对着林女士挑挑眉，狡黠的模样像极了得逞的小奶猫，尾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新年的饺子里有幸运硬币已经是保留节目了，谁吃出硬币来就预示着他接下来一整年都会顺顺利利。
今年的幸运儿名单出来的格外快，奶奶还没吃上两口就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咯了牙，路淮远乐了，“去年爷爷吃到硬币，今年奶奶吃出硬币来，这不象征着您二老能一块儿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呢嘛。”
爷爷嘴上说着他油嘴滑舌，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丝落下，所有人都在笑，春晚正播到一个有些无聊的小品，只是厅堂里的欢声笑语好像也衬得那小品有趣了几分。
许言吃完一碗饺子，在吃到最后一个时好像咬到了什么东西，有些疑惑的拿出来，一枚硬币静静躺在他手心。
他心神一动去看身边吃得面红耳赤的人，注意到他的视线路淮远淡定的在他碗里放进一块春卷，大家好像都看到了这枚硬币。
堂弟冷不丁出声吐槽，“我就说你今天怎么突然好心去包饺子，原来就是准备以权谋私？”
路淮远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堂弟，“什么叫以权谋私，我这明明叫把概率变成1。”
许言只觉手里的轻飘飘的硬币像是有千金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心脏却逐渐被满足的情绪填满，握紧手中沉甸甸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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