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赞不绝口
太子刘致墩眼角不断抽搐，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将胸中的怒意压制住之后，才说道：“本太子杀人，还需要向你胡首辅请示？”
胡正文抬起头来，正气凛然，说道：“大宁律例，是太祖皇帝修著。凡大宁百姓，皆要遵从，皇族自然也不例外！倘若林沉落确实是犯了死罪，也当交由刑部审查，旁人绝不可动用私刑！”
太子语塞，无言以对。
洪飞舟却抢着说道：“我们与林沉落的仇怨是江湖事，自然要依照江湖规矩解决。”
胡正文对洪飞舟的语气可就不怎么客气，他厉声问道：“何为江湖事？你洪飞舟御前侍卫统领，狄通官封大将军，高光为总兵，冯扬是户部尚书的二公子。在场之中恐怕也只有浩海派首座陈松、剑池剑主魏西宁算的上是江湖中人。若是他们要动手杀林沉落，我绝不去拦，可他们现在......哼，自身都难保了吧！”
洪飞舟像是被人在口中塞了个核桃，立时说不出话来！
太子怒容满面，身躯不住颤抖，冷声道；“胡大人，来日方长，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胡正文忙道：“不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微臣不过是在维护王朝法纪，岂敢与太子为敌！”
“那好！你现在就走，林沉落今日必须死在这！就算你定我个草菅人命的罪名也无妨，我刘致墩会一人承担！”
太子这番话竟是不再给胡正文丝毫狡辩的余地！
胡正文的面上终于流露出难色，林沉落看在眼中，心中颇为愧疚，他对胡正文说道：“胡大人你先走吧！是我给您带来了麻烦！我林沉落生死有命，一切皆看天意！”
胡正文瞥了林沉落一眼，冷哼一声，低声说道：“少在我面前逞英雄，有我在，他们不敢杀你！”
林沉落无奈一叹，他听出了胡正文言语间的勉为其难，显然想从太子手中保住自己，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可胡正文仍是不肯走，哪怕是与太子争锋相对，他也没有退避。
林沉落想到这里，对眼前这须发花白，为大宁王朝劳心劳力的憔悴老人，感激之情愈加深重。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人突然说道：“林沉落不能死在这！”
林沉落听见说话的声音又是一惊，他向说话之人望去，却见一名身穿黄衣的年轻男子，气态优雅的缓步走来。
周少卿！
林沉落从未想过周少卿会在此时出现！
太子也是神情一变，沉声问道：“舅舅，就连你也要帮他！”
舅舅林沉落听到这个称呼后，先是一惊，随即恍然。他忽然想起，四大家族的周氏一族，是王朝外戚，当朝周皇后，正是周少卿的亲姐姐。周少卿的年龄虽然比太子要年轻许多，但若论辈分，周少卿对于舅舅的称呼却是受之无愧！
周少卿眼眸晶亮凝注着林沉落，说道：“我曾与此人有约，只要他踏入人王境，我必然会与他一战！如今他已是人王修为，这一战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太子，你要是杀他我不管，但也要在他与我比试完之后！”
太子神情怪异，沉默许久后，才说道：“好！既然是舅舅亲自开口，我便先留他一命！但我要事先说好，在你们交手之前，林沉落绝不能离开京都，否则就莫怪我不按规矩做事了！”
周少卿没有理会太子，而是对林沉落说道：“一月后，太平湖畔！”
林沉落无奈一笑，点头答应！随即周少卿身形掠起，瞬间飘离出将军府！
胡正文不愧为官场老手，反应着实迅速，周少卿一离开，他便朝着太子躬身行了一礼，道：“即是如此，微臣与林沉落先行告退了！”
说完，便拉着林沉落离开！
太子面无表情，但眼神中依旧透着滔天杀意，他望着林沉落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言不发！
洪飞舟突然走了过来，问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太子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胡正文毕竟是内阁首辅，手握大权。眼下时机没有成熟，还不能与他撕破脸！今日顺水推舟放他们离开。只要林沉落不离开京都，什么时候杀他都可以！”
林沉落随胡正文出了将军府，坐上了胡正文的马车后，这才松了口气，向胡正文称谢道：“多谢胡大人相救，若非胡大人今晚到此，我恐怕很难走出将军府！”
胡正文开怀一笑，说道：“林兄弟说的哪里话。你毕竟是赵耀疆的女婿，如果我对你见死不救，将来赵耀疆还不与我反目成仇！”
林沉落讪讪一笑，无言以对！
胡正文沉吟片刻，说道：“你放心待在浩海派吧，只要你不离开京都，相信太子绝不会对你下手。毕竟你已经遇周少卿定下了比武之约，太子多少还是会忌惮几分这剑术通神的周少卿！”
林沉落无奈一叹，说道：“这周少卿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这边踏入人王境，他那边就来向我挑战了！”
胡正文哈哈大笑道：“今日若不是周少卿横插一脚，向你挑战，我们想离开，却也不容易！”
林沉落有些好奇，问道：“难道太子连你的面子都不给？”
胡正文皱眉道：“不好说，也许他会顾忌我是皇帝的近臣卖我一个面子，也有可能会无所忌惮的与我撕破脸皮，强杀你！总之周少卿今晚的出现，也算是间接的救了你一命！”
林沉落若有所思，喃喃道：“也许他是有意为之！”
胡正文有些讶异，欲言又止，随即眯起了眼睛！
林沉落内心又是感激又是内疚，说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了胡大人，将来太子登基，难保他不会公报私仇，针对胡大人！”
胡正文开怀笑道：“老头子我今年六十有七了，等太子登基，我多半已经埋入了黄土，还怕他报复我什么！就算他要对我后人不利，那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管不了这么多！”
林沉落忽然想起那日在秦山山腹中发现的太子造反证据，如果太子真的要篡位，且最后成功。那可能也要不了太久，他就能坐上龙椅！
胡正文或许是因为林沉落的愣愣出神，感到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林沉落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将太子谋划篡位的事告诉胡大人，于是说道：“没什么！”
胡正文显然看穿了林沉落的敷衍，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会心一笑！
林沉落有意岔开话题，说道：“胡大人身为内阁首辅，想来平日的公务也是极为繁忙！”
胡正文笑容无奈，说道：“皇上一心修玄，整日闭门不出，对于朝政更是从不理会！从下递给皇帝的奏折，最终都会汇总到我这里，由我批阅之后再交到司礼监掌印太监！整日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想清闲也难啊！”
林沉落见胡正文一脸疲惫，想起所乘的马车正驶往浩海派派，忙道：“胡大人，你无需送我。我伤势不算重，而且也恢复了许多。我自行回浩海派就行，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胡正文笑道：“哪里有什么休息，回去之后还有许多奏章在等着我，我送你也算是忙里偷闲，！”
听完这话，林沉落对胡正文竟是升起一阵同情，他望着疲惫的胡正文斜倚在车厢内缓缓闭上眼睛，于是他也不在说话，尽量让车厢内保持安静。不久之后，胡正文便响起了微弱的打鼾声，看来胡大人真的是太累了！
回到浩海派的住处，天已经大亮了！
林沉落入派之时，所有的外卿都感到震惊，这小子竟是回来了，难道太子没有杀他？可这小子姿容狼狈，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难道他是打赢了将军府中的对手，全身而退了？
众外卿均是一脸茫然，始终想明白。直到他们听到这小子已踏入人王境，且与周少卿约定一月后在太平湖一战，他们才惊到哑口无言，无以复加！
太平湖距离浩海派仅有十里之遥，在这湛蓝的湖水中心有一座小亭！在大宁王朝，武道上的青年才俊虽是层出不穷，但手艺精湛的能工巧匠也是多不胜数。其中能在水上筑亭的工匠皆被人视为技艺绝顶，受人尊崇。故而宁国的工匠大多都将在湖中筑亭视为人生目标，这也是在大宁广袤国土之上，几乎每一处湖水，都会有一座湖心亭的原因所在。但若论亭子的风雅品相，却属京都这座最为人津津乐道，赞不绝口！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来太平湖的人也不多，令这座隆冬时节的太平湖透着一股阴冷与压抑！
林沉落来到湖边，坐上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小船，船头上的魁梧刀客负责撑船，很快小船便驶近了湖心亭！
亭中除了一名侍妾外，还有一名身披狐裘的青衣男子坐在亭下！
林沉落随即走入亭中，朝着那名身穿青衣的儒雅男子行了一礼，男子朝林沉落温和一笑，示意林沉落坐下！
亭中的石桌上烫着两壶酒，一名侍妾正不断给烫酒的小炉添柴加火。待林沉落坐下之后，这名侍妾便端起酒壶将林沉落与那青衫男子面前的酒杯斟满，随即将酒壶重新放入架在炉上的沸水之中。
青衫男子温缓问道：“伤势好了！”
林沉落嗯了一声回答道：“有劳齐王挂怀。从太和苑归来算上今日，应该有七日了。我应当是在第五日时，伤势就完全恢复了！”
这身穿青衫的男子正是二皇子齐王。
齐王端起酒杯微笑说道：“林兄弟天赋异禀，若是常人受了你这般伤势，恐怕没有个半个月也别想恢复。而你却只用了五日！”
林沉落也随之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下齐王酒杯的边缘，一饮而尽！
一阵清冷的寒风拂过，齐王扯了扯披在肩上的狐裘，说道：“距离你与周少卿比武之日已经不远，与他比拼剑道，你有几成胜算？”
林沉落将手中的已经空了的酒杯，轻轻放下，苦涩说道：“一成都没有！虽然都是半壁境修为，但他在剑道上的造诣已远远超出境界的限制，且自成一脉，我的剑道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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