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半夜枪声
事实证明，陶爱军的想法是对的。张匡离开派出所后回到了入住的宾馆，这两天时间里，他像一个普通的游客一样走街串巷，游山玩水，走遍了西湖区的角角落落，也不去西湖边和灵隐寺那边转悠。陶爱军派去跟踪的两位便衣早就被张匡发现了，这两天他故意遛狗似的带他们走来走去。
“陶所，这两天张匡的行踪记录都在这里了，没有什么异常，唯一有点奇怪的是他去了一家五金店买了一根铁棍子当登山棍用。”刘力也不敢质疑陶爱军的判断，只能如实汇报，看陶爱军的下一步安排，看样子很可能就要把张匡放回去了，有点不甘心但是没有办法可以留住他。
“大家辛苦了，下午放半天假回去休息，晚上7点我们在灵隐寺集合，大家都穿便服带枪，晚上可能有行动。”陶爱军下完行动命令就走了，留下刘力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所长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随即作鸟兽散，养精蓄锐准备晚上的行动。
入夜后，西湖有点凉，灵隐寺也已经闭门谢客，整个寺院除了僧人诵经的声音再无其他。陶爱军带着几个人在大门口集合后，敲响了大门，有个小沙弥看了一眼来人的模样，确认是白天来找过住持的那位警察后将他们放了进去，带他们去偏殿找到了诵经的住持，然后就有了跟戒坛的对话。
在刘力汇报之前，陶爱军心里也在打鼓，他也没法确定张匡是否会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完成某一项任务，这一招欲擒故纵本来就有赌博的成分，搞不好就是放虎归山，但是各种因素叠加让陶爱军不得兵行险着。刘力的汇报中，重点提到了张匡去了五金店，买了一根铁棍，刘力判断这是张匡拿来等登山棍用的，但是陶爱军却不这么认为。正常的游客不会为了省钱而这么将就，铁棍远没有登山棍来的舒服，还有张匡年轻力壮的可以灵活地躲避刘力的追捕，那些景点都是缓坡的山，一般来说根本用不到登山棍，多此一举只是为了掩饰这个棍子的作用。
刘力可能自己都忘了，那天跟他汇报的时候提到，张匡有去过后厨并且拍了后厨窗外山洞的照片，按照刘力的说法，那个山洞很早之前就被人为地用石块封闭起来。石块、铁棍，两相一结合陶爱军大概猜到张匡接下来想要干嘛，撬洞！
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张匡准备在什么时候行动，按照旅游规定，他还有3天就要离开大陆了。白天人多眼杂根本没法行动，所以只能放在晚上，这3天，每天晚上都可能是他行动的时间，只能用守株待兔的笨办法了。陶爱军跟着戒坛来到了后厨，年轻的戒坛虽然入了佛门但是对于这种场面也是非常新鲜，一直追着陶爱军问东问西，并且强调自己会一些擒拿功夫可以给警队帮一些忙，希望可以参加这次行动。
这怎么能行，对方基本上可以断定是间谍，危险度极高。况且陶爱军担心张匡狗急跳墙，在无法对付他们的情况下，很可能会抓住戒坛当人质威胁他们，所以万万不能让戒坛参加这次行动。眼看已经快到深夜，戒坛还是还是不走，陶爱军没办法只能跟他说明了情况并让他做好保密工作，“原来如此，那陶所长，我让寺僧把所有门的关闭，然后无论如何不准出房间门，我怕有骚动的话，间谍趁乱逃走了！”心思缜密的戒坛，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帮助陶爱军他们实施这次抓捕行动。
后厨没有任何灯光和声音，陶爱军和刘力蹲在灶台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草惊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腿都快蹲麻了。刘力借着从窗户射入的月光看了一样时间，时针已经指向2点了，“陶所，今天很可能不会来了，已经两点了。”
“别着急，三点以后才是人熟睡的时间，张匡要是行动的话很可能会再过一个小时出现，再等等。你别乱动，小心被发现。”陶爱军眼睛死死地盯着山洞的方向，直觉告诉他，快来了！
终于出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陶爱军看到一个人影从山洞旁边的急坡划了下来，在山洞前面的平台上翻滚了两下才止住了前冲的趋势，虽然月光很暗，对方还用围脖蒙住了脸部，但是看身形陶爱军就可以判断，来人正是张匡。他不动声色的推了一下在打盹的刘力，示意他缓慢地向窗口位置挪动，陶爱军准备远程手枪威胁加上贴身抓捕的方式搞定张匡。而此时的张匡，刚把铁棍插进了两块大石头中间，稍一用力，上面的石头出现了微微的松动，有戏，张匡逐渐加大力度。
“别动张匡，举起手来。我们是西湖派出所的，你涉险破坏寺庙建筑，请马上束手就擒！”陶爱军也不说他是间谍，直接扣了一个半夜破坏公物的罪名的，带回派出所再说！
同一时间，猫在窗台下的刘力，直起身体灵活地翻过窗台，已经落在了平台上，掏出了明晃晃的手铐。有陶所长的枪瞄着，刘力相信张匡不会有所反抗。事情按照刘力设想的方向继续，张匡好像放弃了反抗似的双手下垂在前面，摊手做好了被铐的准备。刘力大声喝道，“转过身去，双手放在背后，放下手中的铁棍！”
就在张匡转过身佯装听从刘力安排时，意外发生了，反身的那一瞬间，张匡提起了铁棍一个反手甩棍，铁棍冲着刘力的脑袋就招呼过去了，刘力此时离张匡也就半米的距离，哪里反应的过来，这会已经待在原地本能地举起双手抱头准备硬抗这一棍子。“砰”一声枪响划破了灵隐寺宁静的夜，很多寺僧被这半夜枪声惊醒，但是住持和戒坛都说了让他们无论碰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出房门，只能静静坐着，有几个僧人走到门边，拿起了几样趁手的工具，严阵以待。
刘力感觉打到他手臂上的铁棍好像有些绵软无力，刚触碰到他就落在了地上，刚才那一枪，子弹擦着他的肋部直冲张匡的胸口而去，是陶爱军在这紧急时刻扣动了扳机，眼看刘力要受伤，陶爱军也没法顾及那么多了。
张匡感觉胸口像火烧一样的疼，手也控制不住铁棍，他知道自己中枪了。该死，那个所长怎么敢开枪，自己明明算好了眼前这个警察刚好可以挡住视线范围，还是大意了。张匡没有做任何停留，用尽力气向刘力踹去，直接把刘力踹回了后厨，借着这股力他往山洞侧边跑去。陶爱军本来已经欺身上前准备再补上一枪，被倒摔回来的刘力撞了个满怀。他从地上爬起，无暇看刘力的情况，翻过窗台往张匡逃跑的方向追去。
半小时后，陶爱军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后厨，大家都集中在这里。“还是让他跑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跑那么快！”陶爱军觉得有点可惜，自己这几年特别是当了所长后有点疏于锻炼，再加上对后山的地形不熟，几个拐弯后就找不到对方了。张匡显然已经早早侦查好了撤退的路线，虽然受伤还是咬着牙先保证全身而退。
"陶所，大家在其他几个门都没发现张匡。”刘力捂着小腹快速地说明了情况，刚才那一脚，踹的够狠的。
“大刘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他从后山翻林子跑了，没有往前院去。另外通知市局，通知各个片区的兄弟，这两天重点查一下各个大小医院和诊所，张匡中弹了，如果不拿出来很可能会死。”陶爱军自己留了下来，他稍微休息了一下，准备沿着刚才张匡逃窜的方向再沿途看看能不能发现血迹，这么一折腾，天也越来越亮了，给搜索减少了难度。
功夫不负有心人，刚才张匡负伤逃窜的时候无暇顾及其他，遗落了一个小本子在草丛里面。刚才陶爱军忙着追捕，注意力集中在张匡身上也没有发现对方丢落了东西，他捡起陷在草丛里的黑色牛皮本，继续沿途寻找，其中一段路还能看到血迹，后面就消失了，应该是张匡简单包扎过了，他是一名专业的间谍人员，不会留下被人追踪的痕迹。
不知不觉陶爱军从小路走到了大路，发现就在家门口附近，干脆回家休息再会所里研究下一步的安排，张匡中弹了，现在又是夏天，这么明显的特征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不担心他能跑出杭州城去。安全起见，陶爱军把小黑本放进了一个铝盒，这是从军队里带回来的习惯，珍贵的东西他都放在铝盒里面，虽然他对本子里面的内容充满了好奇，但是刚才的追捕和搜索让他身心俱疲，放好东西好一沾床就睡着了。
而此时张匡已经坐上了去往临安的第一班公交，他穿了很多件衣服，还故意拿背包挡住了胸口的位置，怕被人发现受伤。经过他简单的包扎，血暂时不流了，但是疼痛感依旧没有消失。刚才陶爱军的一枪虽然没有打中他的心脏，但是击中了他的肺部，如果不尽快取出来，他很快会死去。凭借多年的特务经验，他知道此事杭州城里肯定满城检查医院诊所，他不能去冒险，唯一能想到的去处就是在临安苦苦等待她的女孩那里，那个女孩，就是方姨，方捷！
“你这样不行的张匡，我还是带你去诊所吧，要么我让医生过来也可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你别动了！”方捷又气又急的，说好的这次任务没有什么危险，完成了之后还可以陪她在临安多住两天，中午看到的却是站在门口的摇摇欲坠冷汗直流的张匡，方捷赶紧找了一个没人的房子把他安顿下来。张匡把来龙去脉也个人方捷说了，“没用的，一般的医生不会取子弹，公安局的人这会应该已经都在医院那边了，不能冒险。”张匡非常冷静，他知道即将面临死亡，看着眼前的方捷，有愧疚、遗憾、无奈，自己的身份不应该爱上这么个可爱的女孩子！
“方捷，有件事情无论我能不能活下来你都要帮我去做。我的小黑本丢了，很可能已经被派出所的人拿走了，一定要拿回来销毁掉，另外”张狂的眼中闪过凶光，“陶爱军这个人太危险了，很可能会破坏我们组织的计划，你要想办法把他除掉。你按照我说的方式，去找一个叫乌鸦的人，他是我们的上峰，他就在临安，听到了吗？”
方捷的眼裂一直往下掉，她听不进去但是不得不听，这些年她早就成了组织在杭州一枚棋子，为了能跟张匡在一起，她背叛了祖国。此刻，看着奄奄一息的张匡，她陷入了空前的恐惧和迷茫，仿佛人生也将随着张匡一起结束。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不能让张匡担心！几小时后，张匡在方捷的怀里慢慢没有了呼吸，胸口也不再起伏，他死了。
方捷已经流光了眼泪，握着张匡还有点余温的手，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疯狂。
既然你们都要让我与世界为敌，那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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