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方姨跑了
“那个，林立，这个事情暂时不要跟其他人说。”陶桃嘱咐着林立，语气中隐隐有一丝恳求。林立听出来了，觉着可能是她作为组长如果组内出了“内奸”责无旁贷，所以想让自己先不要声张，他也不想趟这趟浑水，顺从地点了点头。车亮看他们俩小声交流之后神色异常，大概猜出来可能林立提供的线索有问题。老李也停止了汇报，目前为止就发现了这些东西，最紧要的还是要抓住那个杀手。
“陶队，老李这边没什么内容了，你看接下来怎么安排？”车亮征求陶桃的意见，这个时候她这个重案组的组长一定得是主心骨，大家伙都看着呢。“车亮，你刚才说咱们这里都搜过没发现可疑的人是吗？”车亮不知道陶桃的问题另有所指，点头算是回应。“后勤人员宿舍也搜过了？”陶桃接着问道。到这会车亮才反应过来，陶队指的是这个地方，但是这个宿舍也算是搜过了。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一幢两层的小楼，跟后厨紧挨着。其中第一层4、5间房被重案组改成了临时宿舍，因为查案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休息的概念，不管是有家的还是单身的，都会到临时宿舍休息，任务在身只图方便不图舒服。第二层的房间则是给了重案组里的后勤人员，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无家无口的人，常住在组里，一方面随时保障后勤，另一方面除了组里的干警，这些后勤人员频繁进出重案组可能会造成安全漏洞，干脆就让他们常住在这里，隔个两三周可以出去两天。
为什么车亮觉得“也算”搜过呢，因为刚才他召集重案组的人封锁搜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楼里在休息人员，所以此时一楼已经是空无一人。陶桃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她的意思，是二楼可能有问题。车亮眼睛亮了一下，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敢肯定，向陶桃投去了询问的眼神。“走，去搜一下！”陶桃用语言回应了他，林立的发现，让她确实正式开始怀疑方姨的身份了！
大家一听都准备动身跟着队长一起去搜索，车亮拦住了他们。他很冷静，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这个怀疑越少人知道越好，方姨在组里的身份很特殊，是“方妈”的存在，事实可能会让很多人难以接受。“就几个房间，我跟陶队长去就行了，刚好要商量别的事情，你们都跟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啊！”
“林立。”陶桃轻声地叫了一声，林立心领神会，跟着两位队长就往后勤宿舍的方向走去。这地方不远，就在后厨边上，快靠近时，陶桃停住了脚步，费力地单手从腰间拔出了配枪咬着牙拉开保险栓。“陶、陶队长，我要不要先回去，这里好像没有要用得到我的地方吧？”看着陶桃一气呵成地拔枪动作，林立差点吓瘫在地上，这哪是去搜人啊，这是去拼命的。“车队长，你说说是不是，我手无缚鸡之力啊，别耽误你们抓人对不对？”陶桃一言不发，林立的求助对象换成了车亮。
“别担心对方应该没有枪，最多是个匕首，你躲在我们后面就行了。”车亮也把子弹上膛，他跟陶桃一样此时无心应付手足无措的林立，陶桃要面对的是不愿意接受的事实，而他可能要面对一个想见但是不想以这种方式见面的故人，不知道对方能否认出自己，还是就算对方能认出自己也会痛下杀手，而他要不要开枪呢？
钱进，你说呢？
三个人挪着碎步快速地接近小楼，天色逐渐暗下来了，楼前的路灯不合时宜地亮了起来，照在了他们的身上。陶桃和车亮同时把林立拉进了路边的阴影里面，唯恐被发现。如果杀手真的就在这里，那他肯定在某处观望着。
确实，钱进一直在盯着这段不长的路。方捷跟他说这里是重案组的盲点，一般不会有人想到的，因为楼下就是重案组休息的地方，他们从这里出发，会有错觉认为这里已经搜过或者安全的。其实方捷想的没错，但是因为林立无意的发现和陶桃已经开始的怀疑，这个最安全的地方最终还是暴露了。钱进看着三个人闪进了路边，判断这不是回来楼下休息的，这里看来是暴露了，他要先发制人。
林立此时正挣扎着要站起来，刚才忽然被两只手同时扯到后面，重心不稳摔了个屁股蹲真是生疼。他还没搞明白为什么两位队长搞突然袭击，是自己刚才废话太多了教训一下吗？借着路灯林立看到了两张异常严肃的脸，他决定闭嘴，沉默是金，沉默可以保命。
“砰！”沉闷的声音打破了三个人的沉默，像是什么东西用力撞击地面造成的。林立刚想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又是两只手，把他又按回了地上，又是一个屁股蹲，真是裂开了！陶桃和车亮凭着经验判断，对方应该是发现了自己，直接从二楼窗户跳下准备逃跑了，为了林立的安全，还有顺便借点力弹射出去，他们非常默契地把林立又推了回去。
“站住，不然开枪了！”陶桃企图用声音控制对方几秒钟，但是无效。钱进落地后顺势两个前滚翻欺身向前，掏出了自己的匕首，他的目标是陶桃，趁她病要她命，这是他作为杀手的原则，明显旁边的男警武力值高很多，他不能硬碰。
果然，因为钱进的动作速率太快，手臂带伤的陶桃完全反应不过来，眼看着这把熟悉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部位，只能强行止住前冲的身体朝后退去，“乒”一声清脆，是车亮扣动了扳机，子弹击中了钱进的匕首，震的他虎口发疼只能放弃攻击，枪法真准！
钱进没有作停留，侧过身后以伏地的姿态手脚并用朝着反方向跑去，他有点忌惮那个男警手里的枪，他要逃！
“车亮，别让他逃了！”陶桃想举枪射击，但是习惯了双手射击的她，端起受伤的手时又撕开了伤口，只能放弃击杀，让车亮进行火力控制！
钱进的动作肉眼可见的定格了1秒，也就是那一秒，车亮的子弹擦过了他的手臂，激起了一串血花。钱进扭过头，隔着墨镜看了一眼距离自己十几米的人，他，就是车亮！可惜，再次见面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车亮的枪法很准，应该说是变态准。所以刚才可以用子弹挡住钱进的匕首，击中钱进的这一枪在正常人看来已经很完美，毕竟是打中了高速行动的活靶，但只有车亮知道，自己是故意偏了几寸。因为在钱进知道他是车亮时，他已经从国安的档案里面知道，眼前这个黑帽墨镜黑口罩严丝合缝遮住脸庞的人，就是钱进。
“你好，我叫钱进，一块钱的钱，进，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哈哈哈！”“你好，我叫车亮，院长说就是车灯亮起来的意思。”
两人对视了一眼，钱进捂着受伤的手臂艰难地翻过了两人高的围墙，被围墙上的碎玻璃和铁蒺藜划破了衣服，墙头落下了很多的碎屑。车亮也放弃了追捕，他知道对方一旦逃出了重案组的地界，就是水入大海，很难再被找到。
“陶队，你没事吧！”车亮反身回来查看陶桃的情况，刚才虽然自己反应很快，但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刺到陶桃。
“没事，幸亏你枪法准不然我就死在我们自己组里了，那真是笑话。刚才我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但是那把匕首，就是在灵隐寺攻击我的那一把，这个人估计就是钱进了！”陶桃疼地露出了牙花，自己这个胳膊这几天翻来覆去的缝合又开裂，她也非常地无奈。
“两位队长你们还好吗？”林立捂着屁股上前关心，从刚才到现在也就短短的5分钟，就够林立跑到他们面前的，他只听到了几声惊呼和两声枪响，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到，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林立后面，陆陆续续来了4、5个人，都是听着枪响过来的，车亮都打发走了，让他们赶紧顺着围墙的方向朝东边追捕看看，另外着重观察路面上的血迹，对方受伤了。想了想，车亮又改口道，“不光是正常的路面，旁边的草丛也要观察有没有血迹，可以让附近派出所增援警犬！”
“陶队，我们还要搜吗？人都跑了。”林立轻声询问陶桃。这是个好问题啊，车亮其实也想问，只是他们的出发点不同，林立不知道他来这个地方的目的是什么，陶桃没有明示他无从猜测。车亮他有点心乱，他明显感觉到对方也认出了自己，如果基于刚才他揣测的陶桃的想法，方姨跟钱进必然会产生联系，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这，太乱了。
“搜，就我们仨，走，上去。”8个字说的急促有力，她已经决定好了面对各种情况。三个人陆续打开了楼上的几间宿舍，这个点正是开饭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他们暂时也没有收获。“陶队，真的要打开这间吗？”车亮还是想让陶桃先缓缓，可能他也有一些不祥的预感，刚才方姨给他们送饭时陶桃警惕的眼神，他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车队，这个房间有什么特殊的吗？不能打开？”林立的好奇坚定了陶桃的决心。是啊有什么特殊的，如果没有自然是清者自清，如果有，那就当断则断！她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方姨的房间。”
“方姨？哦。嗯？方姨！”林立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就被陶桃采纳了，他当然也不会想到，他这一句不过是火上浇点油，是陶桃心中那团怀疑之火，从看到父亲的离奇牺牲的卷宗就开始烧起来了。
车亮尽量不动房间里的物品，小心翼翼地搜索了半天，没有任何发现。房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半开的窗户，应该是钱进刚才离开时打开的，但是并不能说明钱进和方捷之间存在任何关系。“陶队，这件衣服。”看到车亮准备关闭方捷的衣橱，林立叫出了声，指着那件丝织的外套。
“这件衣服有什么特殊的吗？”车亮不解，这就是见普通的外套，好像今天还见方姨穿过，不过也奇怪方姨一个后勤阿姨每天还换两套衣服，真讲究。
“车亮，你记得老李汇报的内容吗？刘叔手里发现的1厘米见方的织物。林立，是这件衣服吗？”陶桃眼神冰冷地看着衣橱。“陶队，应该没错，是这个花纹，你看，左手臂下摆的位置是不是有个小破损。”林立相信自己的眼睛，应该不会有错。
“车亮，等下找个袋子把这件衣服包起来，送去老李那边看看织物面料能不能拼起来，另外检查一下上面有没有刘叔的指纹。刚才我看钱进逃走的时候飘了很多的衣服碎屑，也那一点让老李比对一下，跟刘叔后背找到的不属于他的衣物纤维。”陶桃边说，边拉开了方捷书桌的抽屉，里面什么都没有，钱包、证件，一切常见于正常人抽屉的东西都没有，仿佛这个书桌不曾被人用过一样，别人看来这是干净整洁或者是洁癖，但是陶桃不这么看。
“你们看这个房间，是什么感觉？”陶桃边搜索边问两个人。车亮和林立都是粗狂的人，就从没收拾过自己住的地方，看着这个房间，他们异口同声，“干净。”然后又补充道，“真tm的干净！”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里的主人，随时准备逃跑吗？”陶桃一语惊醒两个邋遢人。是啊，这里虽然干净，但是太干净了，而且所有的柜子抽屉里面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有，正常人肯定会把稍微贵重一点的东西放在这些地方的，如果没有，那只有几种可能，一是东西太少，二是怕找不到，三是不准备常住所以不放东西省得自己忘记。方捷作为重案组的老人，在这里住了挺长时间，而且这么爱收拾，所以一和二都不成立，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了。
陶桃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自己下楼了。车亮和林立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赶紧打包好东西追上去。
“老李，你们看到方姨了吗？”陶桃抓住老李就问。
“没有啊怎么了，今天倒是奇怪，方姨也没来喊我们吃饭，食堂也没见到人，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老李嘴里还有一口饭，口齿不清地回答着。看着陶桃，还有后面气喘吁吁的车亮和林立，有点摸不着头脑。
“老李，你赶紧扒几口。马上对比一下刘师傅手里的织物和这件衣服是不是一致的，还有这些碎屑跟刘师傅背后的织物是不是一致，快，可能有重大发现。”车亮终于赶上了陶桃。
“怎么了陶队，你这么着急跑食堂来做什么？饭又不会少你的。”林立有点不解，这女警官也不像是饿傻了呀。
陶桃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车亮，缓缓地吐出来一句，
“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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