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登门拜访
梁霖心头一惊，不敢擅自揣摩皇后的意思。
他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母后年轻着呢，哪里老了。”
皇后看出他眼里的留恋，拍了拍他的手，感叹道：“母后知道你在乎兄弟情谊，可生在天家，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你。”
“霖儿，你现在虽贵为太子，可陛下偏爱梁煜，只要他在一天，你这位置就不算坐稳。”
梁霖的心紧张起来。
他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坐上太子之位，皇后就不会对梁煜下手。可人心叵测，皇后绝不容许在登上帝位这件事上，出任何一点差错。
“母后，”梁霖跪了下去，“七弟回归正途当是好事，他日我为君他为臣，我们兄弟二人一起治理大梁的江山，定能国泰民安”
“愚蠢！”皇后打断梁霖的话，愤怒的站起身，“你真当他韬光养晦这么些年就甘愿位于人臣，他装疯卖傻是为了让我们对他放下戒心，待他羽翼丰满，就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母后，七弟不是这样的人，您亲手将他养大，您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吗？”
皇后怔住，缓缓转过身，看着梁霖，一字一顿：“本宫最后悔当年没有斩草除根。”
梁煜站在门外，敲门的手顿住。
他本来应皇帝口谕进宫述职，因通州治水有功，皇帝赏了他好些东西。他知道皇后一向喜爱珍珠，便将皇帝赏的南海珍珠给皇后送来，谁知无意中竟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梁煜看了看手中的檀木盒子，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原来他敬重的母后，一直后悔将他养大。
他手一扬，将盒子丢进草丛。
罢了，就当一片真心喂了狗。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他也用不着记挂了。
-
回到煜王府，沈星月不在烟雨轩，梁煜一问下人，才知道她去了醉红楼。
他听沈星月提过一嘴，说是买下醉红楼要建什么明月阁。
反正只要她乐意，怎么折腾他没意见。
梁煜正打算出门寻沈星月，下人来报太子来了。
他这皇兄自打当了太子，一心扑在政事上，可好些时日没来找过他。如今登门拜访，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梁煜去了前厅，见太子手上提了两壶酒。
他只字不提适才在宁安宫听到的话，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问：“太子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啊？”
梁霖扬了扬手里的酒，微微笑道：“找你喝酒。”
“立了这么大的功，今晚可得不醉不归。”
梁煜切了声，抬了抬眉毛，狂妄的说：“就这两壶，塞牙缝都不够。”
梁霖摇了摇头，他这七弟，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兄弟二人推杯换盏，天渐渐就黑了。
今夜月色格外明亮，淡淡的月光洒落在地，给人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不知是人醉了，还是月亮醉了，不知不觉话匣子就打开。
梁煜手撑着脑袋，微眯着眼睛：“太子就没什么想问臣弟的吗？”
梁霖也醉得脑子不清醒，半趴在桌上，“问、问你什么？”
梁煜仰头将壶中剩下的酒悉数灌进肚子，趁着酒劲，“问我通州的水是我治好的，还是托了沈星月的福？”
“问我这几年当真自暴自弃，还是韬光养晦？”
“难道这些，太子不想知道吗？”
梁霖的脑子突然清醒了几分，直起身子。原来他的七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今日前来并不想打听什么，遂夺过他手里的酒壶道：“你喝多了，说起胡话来了。”
“我没醉，”梁煜把酒壶又抢回来，摇了摇，喊道：“没酒了，邢扬还不拿酒来。”
“阿煜，听话，别喝了。”
梁霖温和的声音让梁煜明显一怔。
自从无意得知母后的顾虑，梁煜刻意疏远梁霖，而梁霖为了博得皇帝青睐事事用功无暇其他，兄弟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说过话。
这一声阿煜，当真久违。
梁煜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大哥，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我。你若问我，我一定告诉你。”
梁霖有好多好多话想问梁煜。是不是故意装疯卖傻？是不是觊觎太子之位？可他还是偏过脸，冷冷道：“我什么都不想问。”
他们之间，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敞开心扉。
他们之间，没有兄友弟恭，只有你死我活。
-
烟花巷，醉红楼。
一别两月，梁清屿按照沈星月的要求将醉红楼改造完毕。
沈星月还在马车上就看到高高耸立的醉红楼，气势恢宏，甚至把昆玉园的瞭鹰台都给比了下去。
马车还没停稳，她急急忙忙跳下来，看着眼前改头换面的楼宇，嘴角浮出一丝微笑。梁清屿看着文文弱弱，办事效率可谓神速，竟按着她的要求，把整座楼建得和图纸一模一样。
一楼为店铺，二楼吃饭喝酒，三楼说书听曲，四楼歌舞表演。
原先醉红楼的女子想留则留，想走便走。只是不再做皮肉生意，留下来的要么充当店铺伙计，要么表演歌舞，沈星月会按月付给她们酬劳。
推门进来，明晃晃的烛光将屋子照得亮堂，还有不少伙计搬着东西忙进忙出。
“姑娘，明月阁尚未开业，姑娘若是感兴趣，不妨改日再来。”一个貌似管事的人拦住沈星月，不让她再往里面去。
“我”沈星月正想解释，一时间倒不知如何说起。这家店本是她盘下来的，却丢下烂摊子交给梁世子一人打理，实在说不过去，她低头笑了笑，问：“梁世子可有提起过沈家小姐？”
“沈姑娘来了。”梁清屿闻着声从里间出来。
他一身白衣，挑着一盏灯，整个人在光晕下缓步而来。两月不见，他还是那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这么晚了世子怎么还在这里？”沈星月惊诧。
梁清屿答：“你交代给我的事，自当尽心尽力。”
“今日知道你回临安，本应该早早跟你汇报的，又想着你赶了这么远的路，便没通知你，让你好生歇息一晚再说。”
“我不碍事，倒是劳烦世子这么晚还守在这里。”沈星月说，
梁清屿领着她去四处转了转，整幢楼基本修建完毕，只差内部装潢和布局。梁清屿知道她有自己的主意，就一直给她留着，不敢擅做主张。
夜深人静，两人将明月阁逛了个遍。
沈星月借着烛光给梁清屿说她的想法，哪里放案几，哪里摆花瓶，哪里阁屏风头头是道。
从楼上下来，二楼的拐角留有一堆未清理干净的石子。
沈星月下楼时没看见，一脚踩上去，身子一歪，重心不稳往下倒。
梁清屿眼急手快抓住她，却被她拽了下来，两人从二楼滚下去。
梁清屿一直将沈星月护在怀里，她没有大碍，倒是他额头磕到楼梯上。
沈星月抬眼就看到梁清屿额头上的血，焦急的拿了手帕捂住他的伤口。
而这时，梁煜一身酒气出现在门口。
他什么都没说，一把先将沈星月从梁清屿怀里拽出来。
他们二人什么都没有发生，可眼下却有一种捉奸在床的感觉。
梁清屿捂着额头站起来，正欲解释：“煜王殿下，莫要误会”
“我知道。”梁煜打断他的话，他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心里是有些不好受，却不想小肚鸡肠的揣度他们，“世子这伤赶紧找人瞧瞧，若有什么大碍，本王可赔不起。”
梁清屿松了口气，只要他不因误会而责怪沈星月就好。
马车上。
梁煜一言不发，车厢里静得只听见车轱辘滚过路面的声音。
“你生气了？”沈星月试探的问。
太多男人表面上装得大度，实际上心眼比针眼都小。
“没有。”梁煜答。
沈星月呶呶嘴，才不信他的话。
他太反常了，上了马车一句话都没说过。
“我跟梁世子当真没什么的，跟钱妈妈买醉红楼的钱是找他借的，去通州之后也是他一直忙前忙后，我都没能好好谢谢他。”
梁煜低低“嗯”了一声，问：“向他借了多少钱？”
沈星月心虚的瞄他一眼：“一、一万两黄金。”
梁煜没说话。
“是有点多，可是钱少了钱妈妈不愿卖，你在娄映溪那里住半个月都是一万金，让她放弃这棵摇钱树都是我威逼利诱来的。不过你放心，我相信明月阁很快就能赚回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煜闭上眼，头枕在沈星月肩上，“我只是觉得委屈你了，竟然让你为了钱的事担忧。一万两黄金而已，我煜王府还是给得起的。”
沈星月：“什么，意思？”
煜王府账上那点钱她心里又不是不清楚，哪里给得起，差得远了好吗。
梁煜漫不经心的解释：“大家都说我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既然是最宠爱的儿子，自是舍不得亏待我。煜王府账上没有钱，但不代表真没钱。陛下赏赐的田产、铺面和庄子我一直没管过，还有库房里金银玉器全都积了灰，你若是有空，就去整理整理吧。”
沈星月惊讶的转过身，要是早知道这些，她还倒腾明月阁做什么。
梁煜将沈星月转过去，“别动，让我靠会儿。”
“你、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浑身又是酒味，不像没事的样子，沈星月有些担忧，“是不是累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今天去宫里了。”
他心里的结，他为什么装疯卖傻，沈星月一直清楚。
“你见了皇后？”
梁煜摇头，却又轻轻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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