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型修罗场
“我们真是有缘，好像什么奇怪的地方都能偶遇。”，叶锦轩走过来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林可而此刻已经确定他就是郊外墓地突然闯入的那个猎人，上次她并没有心情理会，此刻才第一次细细打量，他竟然有这么高，就是整个大厅放眼望去也是独占鳌头。不似上次那么随意，一身做工考究的藏蓝色西服，西服口袋里蓝底白点的丝巾是点睛之笔。他似乎将西服诠释得淋漓尽致，瘦一分胖一寸都会差之千里。头发干净利落，棱角分明的五官一览无余，贵气逼人又野性十足。她没有再细看下去，阿爸的墓地是她最私密的角落，她不想任何人跟那个地方有交集。
“这位先生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之前好像并未见过。”
叶锦轩尽管心里已经预演过很多遍，但对于她的矢口否认还是有点猝不及防。插在裤兜里的手指不由得摩挲起来，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只是轻轻挑起眉宇，将她上上下下来回扫描了几遍，有些轻佻地说道，
“是吗，这么说我在客轮上遇到的那个身手不凡的小姐不是你，我在郊外荒林遇到的那个我见犹怜的小姐也不是你。”
林可而直视着叶锦轩，面不改色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么说，确实是我认错人了，不过我见过的那位小姐跟你确有几分相似，你们都很特别！”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恭维我吗？”
“也许我只是实话实说呢。”
叶锦轩此刻毫不避讳地凝视着林可而，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越是看不透，却越是欲罢不能，一旁的林可为早看不下去了，
“可而，别搭理他，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他就是想跟你搭讪呢。”
说着就将叶锦轩推开，护着林可而就要走。林可而这次倒是很顺从，说越多必定破绽越多，她不想再跟眼前这个人纠缠。只是跟叶锦轩擦肩而过时，不经意的一撇有些意味深长，有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又有一丝棋高一着的雀跃。这一刻，叶锦轩的胜负欲似乎完全被激发了，征服这个女人悄然成了他最紧要的事。他出神地望着林可而的背影，竟不知叶锦男已站在了他的身边，
“你不是说今晚不参加吗？”眼神一如往常的冰冷。
“不是你想的那样。”回过神来的叶锦轩几乎脱口而出。
叶锦男像是突然被刺了一下，质问道，
“那你以为我是如何想的？”
叶锦轩只是跟二姐对视了一会儿就躲开了，有些窗户纸他大概这辈子也不愿捅破，便心不在焉地说道，
“我只是来找些乐子。”
“你从前可是从来不参加这种场合，说无聊又无趣，怎么突然又觉得有乐子了。”
叶锦轩完全预判了叶锦男所有的反应，早备着话等着了，
“二姐，我已经长大了，自然会发现新的乐趣”他故意停顿了下，“比如女人。”
这个说辞的确说服了叶锦男，是啊，这个弟弟现在已经是个男人了，男人都喜欢沾花惹草，原来他也不能免俗。这样的男人她鄙视她厌恶，可她想要的弟弟确乎就是如此。
“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你不用心学着做事，却有心思风花雪雨。”
“那只能怪他生出了我这么不成器的儿子。”叶锦轩语气里似乎完全无所谓父亲对自己的期许。
“当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做个阿斗有何不可，无需操劳美女环绕，二姐如要训斥不如择期，今晚这么多美丽的小姐，我可不想白白错过。”
叶锦男越是训斥，叶锦轩就越确信自己又成功做了一出戏。果然他走开时，叶锦男的竟微微提了下嘴角。
“矜持的少爷先生们，羞涩的小姐太太们，今天可都要放的开啊，给你们放些舞曲助兴可好，大胆地走向自己心仪的舞伴吧。”叶锦慧果然是操持内务的一把好手，可太会制造宴会氛围了。
“你好，我是申报的主编……能邀请您跳支舞吗”
“小姐你好，我是大新百货的经理……我可以成为您的舞伴吗？”
刚才还围着林可卿献殷勤的公子哥儿们，越来越多的向林可而围了过来，林可而明明只是点头示意，他们却更加趋之若鹜，一个个竟还彬彬有礼，林可卿何时被如此抢过风头，尤其是自己的同胞哥哥也寸步不离的围着她林可而转。
就在这时叶锦轩朝这边走了过来，正对着林可而的方向，他越来越近，已经停在她眼前正直视着她的眼睛，林可而正寻思该如何应对，叶锦轩却是毫无征兆地突然转向一边的林可卿，绅士地鞠了一躬，
“今晚最美丽动人的小姐，不知您是否像我一样，刚好缺一名心仪的舞伴？”林可卿这才注意到，晚宴上竟还有这等伟岸不凡的男子，对比下来那些离去的人根本就是歪瓜裂枣，哪怕只有这么一个舞伴，她已然赢了她林可而，心情瞬时明亮起来。这位名媛交际花竟有些娇羞地伸出了手，叶锦轩便牵着她步入了舞池。
人真是奇怪，叶锦轩不再纠缠，林可而应该庆幸才是，可她却有一丝不明所以的失落。也许只是因为输给林可卿的不甘吧，这位妹妹可是自从她进入叶家，就对她飞扬跋扈。她没再深想，也没有接受任何人的邀请，竟牵起了林可为的手。
林可为简直受宠若惊，说起来他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可在林可而面前他就是局促地像个雏儿，舞步都有些笨拙。
“可而……这还是我第一次跟你跳舞。”林可为像瞻仰女神一样，望着林可而，林可而的余光却在舞池的中央，那里叶锦轩和贴身热舞的林可卿已然成为全场的焦点。
见林可而不应声，林可为又找话道，
“可而，前些年你去哪儿了啊，怎么突然就没了一点消息，让我好找啊。”
他这么一问，林可而这才正视起他来，她怎会错过这个离间林家父子的好机会，
“你应该去问爹爹才是，他最清楚。”，四年前就是他林天楚将她送进了南京特训营。
“我不知道问了那老家伙多少遍了，他就是一个字也不说。”
“大哥，你还是要对爹爹放尊重点才是啊。他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若不是你之前天天儿地去大太太偏房里寻我，爹爹又怎么会把我送出去。”
“你是说就因为这个，他才把你送走。”
林可为果然怒了，林可而继续火上浇油，
“大哥你要理解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啊，他对你寄予厚望怎么能让我影响了你的前程，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你的妹妹啊。”
“什么劳什子妹妹，林家上下谁不知道你就是三姨太进林府之前在外面生的孩子，我们可没半点血亲。”林可为越说越上头，林可而却已没心思搭理他，叶锦轩带着林可卿已舞到了他们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好不亲昵，林可卿竟然还向她抛来挑衅的目光，而叶锦轩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舞跳得真好，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林可卿媚眼如丝地盯着叶锦轩，娇滴滴地说道。
叶锦轩可是一眼就认出了叶可卿，德记洋行跟叶家有生意往来，在他十来岁的时候林天楚曾带着二姨太，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来家里拜会，便是林可为和林可卿。只是那时这位娇滴滴的小姐可看不上他这个面黄肌瘦的病秧子。但他却说，
“我只是刚刚归国的一个留学生而已，可没什么机会参加如此名流宴会，你自然没见过我。不过我可知道你，你是淞沪警备司令部供需处处长林天楚的二千金，也是德利洋行的经理，上海滩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那我是不是你的梦中情人？”
林可卿的手已经不安分起来，在叶锦轩的腰间游走着，明目张胆地挑逗着。她真就是馋了这个男人，实在是又帅又野。
叶锦轩迎着他火辣的眼神，俯身将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耳边，
“你说呢？”
他嘴角的气息如游丝般弥漫在林可卿的耳边，她自诩调情高手，此刻却被挑拨地心痒难耐，她的身子不由得贴到了他的胸口。
叶锦轩也很配合得将她楼得更紧了，现在晚宴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他们如胶似漆，谁不认为他就是个花花公子呢，包括叶锦男。想要立这个人设，林可卿便是绝佳的人选，可他的目的却不仅于此，旁敲侧击道，
“那边跳舞的是你大哥吧，他堂堂德利洋行的董事长怎么会对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子献殷勤。”
他刻意将林可而说得不值一提，这下还真是讨了林可卿的欢心，她脱口说道，
“我大哥就是犯贱，明明那么多姘头，偏偏对这个女人这么上赶着。怎么说，她名义上也是我们林家的小姐，传出去多不好听。”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这么说那位小姐应该是你的姐妹，那她跟你大哥不也是兄妹吗，那你大哥怎么会对自家妹子动歪心思呢。”
这是叶锦轩心里最大的困惑，他是认得林可为的，他也知道了林可而是林天楚的女儿，他不明白林可为为什么对林可而一脸谄媚。
林可卿却嗓门陡然升高道，
“她才不是我的姐姐呢，要说姐姐我确实有一个，那是大太太的女儿林可仁。她林可而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三姨太带过来的野丫头，不知道在外面跟哪个野男人生的呢。我爹宠幸三姨娘，只是为了她的颜面才认这丫头，就连名字也是后来改的。”
这下叶锦轩彻底弄明白了，却口是心非地附和道，
“原来如此啊，不过她跟你比起来可差远了。”
林可卿听了心花怒放，她的手顺势伸进了他西服里面，此刻只隔了一层衬衣，已能够清晰地感受他的体温，叶锦轩本能得躲了一下，但话说得却天衣无缝，只见他又俯身低声说道，
“在这里这样可不太好哦，不如哪天我们单独出去……”，叶锦轩话没有说完，但林可卿却自以为领会了他的暗示。手指点着他结实的胸膛故作娇羞，
“你呀，可真坏。”
叶锦轩克制了这么久，此时才用余光扫了林可而，她已经换了舞伴，此时跟她跳舞的威尔逊，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完全不曾留意自己分毫。这大概就是两个高手过招吧，谁也不会让对方察觉自己的一招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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