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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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已是深夜，家里的大宅子像隐匿在黑暗中的母亲的怀抱等着子卬的回归。在情场失魂的他宛如失却肉身的飘零的野鬼般在无处可归的时候看见了希望，也正是这个时候他从心里涌现出来的强烈的归属感告诉他，这就是家，这就是养他育他的家。子卬第一次深深地体会到这个即将别离的地方对自己而言是多么的宝贵，自己从六岁开始就来的这个地方是那么的平常那么的不经意甚至有些平庸，但在今晚这个特殊的时候却显出了它的无可替代。就像是只有受伤的皮肤带来的微小但足以在关键时候掣肘的刺痛才能告诉你完好皮肤的平凡可贵。&1t;/p>
子卬在黑夜里绕着自家的宅子走了一圈，那些记载着自己顽皮捣蛋的过往的院墙在子卬眼中竟有些俏皮，他会心一笑，从南墙潜入回到后院。&1t;/p>
回到后院的子卬在进屋的一刹那有了犹豫，摇摇头把伸出去的左脚收回来，踏进屋的右脚拿出来，转身去了练功房。&1t;/p>
“今晚是我最后一次陪你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子卬一叹，收心开始修炼。&1t;/p>
静气平心扎稳马步，子卬的意识牵引着气从四面八方钻进自己体内，游丝般的气今晚竟十分听话，没有阻塞也没有跳动起波澜，就像断而未断藕断丝连的小河一样安静的流淌，这小河一直淌着，不知前方不知归途不知疲倦，就只是安静地流淌…&1t;/p>
这小河不知道淌了多久，分不清是一个瞬间还是一个世纪，子卬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从马步变成了打坐。&1t;/p>
就这样机缘巧合之下，子卬摸到了冥想的门槛，现在子卬心中无欲无求，没有被娜儿抛弃的伤痛没有被迫离家的恼火心酸，有得只是自己的意识脱离了子卬的掌制而肆意游走，子卬也没有要重新夺回自我意识的想法，就这样静静看着。子卬的内心世界虽然一片朦胧模糊，但子卬总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那意识就好像是他自己！掌控意识的是他，被掌控的意识也还是他。&1t;/p>
子卬的意识在不停的飘荡，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走走停停，像是新生的婴儿在蹒跚学步，又像是个古怪精灵在肆意作画。子卬这个时候倒像是个旁观者，他看着自己的意识的行为，他无思无念静静地记载着一切，就像是一张白纸亦或着说意识就在子卬空白混沌的精神世界里创造世界。&1t;/p>
早上，睡梦中的子卬被母亲叫醒，“小子卬，起来了”&1t;/p>
子卬不知道自己的意识什么时候回归了自己的手中，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呼唤自己，子卬睁开眼，现母亲正坐在身边的蒲团上看着自己。&1t;/p>
“修炼虽然重要，但它也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母亲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就要走了，你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你再看看还需要带什么”&1t;/p>
子卬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闭上眼睛默默感受了一会儿才起身准备离开。&1t;/p>
起身看看脚下的蒲团，看看自己练拳的木桩沙袋，子卬走过去解开沙袋，“你也该休息休息了”，将各东西复归各位后，子卬安心地退了出去关上门。&1t;/p>
回屋最后一次用罢自己的东西，子卬也很小心地将该收的东西收起来，母亲这个时候来了，看见子卬的动作心里一酸但仍然强颜欢笑，“又不是不回来了，看把你紧张的”&1t;/p>
“对啊”，子卬嘿嘿一笑，然后转问母亲，“母亲，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再回来呢”&1t;/p>
“应该很快，你父亲不是答应你三个月吗，我相信三个月后我们就会回来的”&1t;/p>
子卬的情感集中于自己和母亲的将要这个习惯的家的伤感而忽略了自己家族将要面临的巨大危机，大到甚至会颠覆他的家族的危机。子卬完全没有想到这些，至少现在还没有想到。&1t;/p>
子卬自己收拾时候天才刚刚亮，这时母亲便带着自己去前堂和父亲道别。子卬以为道别只有父亲一个，没想到的是家里族众竟都来了。&1t;/p>
“来了”，父亲朝子卬和母亲看了一眼。&1t;/p>
“嗯”&1t;/p>
“此去一路小心，我会派许东随你们一路回去”&1t;/p>
“可是…”&1t;/p>
“哈，没事，家里的高手已经尽数抽调回来，应付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1t;/p>
“我与子卬回去乡下是没有危险的，不需要派人守护”&1t;/p>
“以防万一”，父亲看了子卬一眼便不再说话。&1t;/p>
子卬立在母亲身后注视着一切，这个时候他才慢慢感受到家族之祸好像不简单。&1t;/p>
母亲也看了子卬一眼便不再与父亲争辩。&1t;/p>
“时间不早了，走吧”&1t;/p>
陈铭带着陈子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的是子卬母亲，许东，管家，二叔陈树以及大批族众。&1t;/p>
安全起见，子卬和母亲被安排从后门离开。&1t;/p>
母亲先上马车，子卬被父亲抱到怀中还用胡子蹭子卬的小脸，子卬给父亲逗笑了，咯咯地大笑起来，但余光瞟到满脸愁云的族众们，子卬情不自禁地羞红了脸，挣扎着从父亲怀中下来自己跳上马车去了。&1t;/p>
“这么大的人了，知道羞了”，陈铭摇头一叹，抬手敲了马屁股一巴掌。&1t;/p>
马儿应掌而动，子卬从窗户探出脑袋和父亲以及族众道别。&1t;/p>
“恭送少主”，除了父亲，子卬看到族中大小无一例外向自己鞠躬，这是之前子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亦或者说自己此前从未关注过的东西，而今天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在子卬眼中竟成了非常庄重深沉的印象。&1t;/p>
马车滴答滴答地行驶在青石板路面上，车轮与路面激烈碰撞的声音一层层渗进子卬脑海。子卬偷瞄母亲庄严肃穆的脸本来想说话的他便住了嘴，微眯眼睛胡思乱想起来。&1t;/p>
那渗进子卬脑海的声音化成涟漪在 他脑海扩散开来，有如一支催眠曲在安抚他的精神世界，子卬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又飘散开了，仿佛也化作一声声车轮声，化作轮子，化作青石板。轮子咯噔咯噔地在青石板上滚动，与石板接触一次那声音便作一次，如此循环往复，子卬的意识已然把握了这一场景的律动而化身为一辆马车行驶在漫无边际延伸到无穷远的一条青石板路上。 &1t;/p>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马车在路上跑了多久，子卬被母亲唤起。&1t;/p>
“就这么一会儿你就睡着了，来吧，枕着我的腿睡”，母亲温馨一笑朝子卬伸手。&1t;/p>
“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啊”，子卬没有说出自己意识飘散无规律运动作画的事情来，他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的想象力丰富的表现，不过等他实力和眼界达到一定程度时候他就会明白，这个东西叫自由意志。其实自由意志说也简单，也并不稀奇，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经历的增加，这个叫做自由意志的东西会逐渐被所谓的现实磨灭。&1t;/p>
“就一小会儿，没事想睡就睡吧”&1t;/p>
“娘亲，我不困”，子卬的小脑袋在母亲怀里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咱们家这次是不是真的要毁了，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1t;/p>
“傻孩子，不会的”&1t;/p>
“可是…”，子卬一想到娜儿眼泪就收不住得流，“我不想回去，我怕我回去就再也回不来了”&1t;/p>
母亲宠溺地抚着子卬的脑袋，“你也长大了，能懂事了，你留在这里太危险而且会分你父亲的心”&1t;/p>
“可是以我的实力可以帮到他的，我能自保”&1t;/p>
母亲又是一笑，“可是在我们眼中，你始终是个孩子啊”&1t;/p>
子卬泄气了，低着脑袋不说话了，宛如和自己赌气一样撅着嘴不说话。顿了一会儿，他说道，“要是我以前好好练功，不偷懒，早些时候进行实战训练，现在也不会是父亲的累赘了”&1t;/p>
母亲捧着子卬的脸给他擦去眼泪，“都是咱们一大家的少主了还这么喜欢哭鼻子”&1t;/p>
“就是他们叫我少主我才特别羞愧，我对不起他们”，从这个时候开始，子卬对自己的定位有了重新的认识，自己再也不应该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上学听课下课厮混的孩子了，要成为他们口中的少主，就要有相对应的能力。子卬暗下决心回乡后一定要让许东教自己实战。&1t;/p>
“你能认识到这些你父亲听到一定会很开心的，不过你还小，骨骼正在成型，这个时候如果进行与人相斗伤到一点儿，那对你以后的路影响是无可挽回的”，母亲正色道，“这也是为什么人在十五岁才接受图腾传承洗礼，十五岁这个年龄的确定，是经过多少代先辈的血的教训才得出来的”&1t;/p>
子卬在玉骋那里了解过这些，不过他也知道，在外界有未接受传承就可以修炼筑基的功法，比如玉骋教自己的那个，虽然极为简单，但这却是他可以在低于练气境界可以自保的底气所在，当然，前提是子卬能胆子大一点。&1t;/p>
“等你明年再回乡时候，就是你接受洗礼的时候了，你就可以帮你父亲分忧了”&1t;/p>
“接受传承实在乡下？”&1t;/p>
“是的，那是陈家祖宗的基业所在，明年你就知道了”&1t;/p>
子卬若有所思，开始向往自己的图腾，虽然图腾这个概念一直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但也只是由环境灌输所得，自己没有亲身感受过图腾，更不要说图腾功法，虽然那是子卬最需要的东西。&1t;/p>
“真龙图腾，我的保护神，你一定要保佑我，虽然我以前经常犯错，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子卬双手合十低头祈祷，母亲见状一笑，“你这样祷告图腾又听不到，还不如祈祷自己以后变强呢”&1t;/p>
“不，他老人家一定会听到的”，子卬坚信图腾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自己的一切动作，“他一定会保佑父亲和族里人的，还有…”，子卬瞧瞧撇了母亲一眼。&1t;/p>
母亲哈哈一笑，“你们只不过是小孩子间的玩笑，作不得真”&1t;/p>
“你怎么知道的？”，子卬涨红了脸。&1t;/p>
“你父亲昨晚回来说的”。&1t;/p>
“什么，他跟我出去？我怎么不知道呢”，子卬一想便明白了父亲心意。&1t;/p>
“等你长大了如果还记得她，就可以去找她了”&1t;/p>
子卬不明白母亲话说的意思，但他觉得自己回去会找娜儿的，娜儿也一定会等着自己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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