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鼠崽
这一日间，经过方果的介绍，秦先对于青木宗已有了大体的了解，知道除了各殿主、院主以及供奉、长老之外，宗内还有一些隐藏的高手。&1t;/p>
这些高手实力不凡，大都有接近殿主或院主的修为，不过长期闭关，很少在人前出现。&1t;/p>
而在说到这股力量的时候，秦先竟意外地听到了“王升”的名字！&1t;/p>
咬牙切齿、恨入骨髓。&1t;/p>
此后，他意兴萧索，憋着一口闷气回到了逸枫院。&1t;/p>
逸枫院不小，他四处走动。&1t;/p>
他的卧房在院中的阁楼之上，楼有三层，他睡在第二层。第三层被日常打扫的弟子放了些杂物，久未打理，显得有些乱。&1t;/p>
当他转至三层门口时，忽然听到几声“吱吱”的叫声。&1t;/p>
“耗子？”&1t;/p>
秦先讶然，宗门之内竟会有耗子存在？尤其是在宗主师父的旧居！&1t;/p>
屋内凌乱，他本不欲进入，但听到鼠叫后，忽然来了兴趣。于是轻手轻脚，在小心地挪开不少物品之后，终于在一个破蒲团上看到了三只老鼠。&1t;/p>
这是三只幼仔，似乎刚刚出生，比秦先的小指还要小，浑身光溜溜不见一根鼠毛，眼睛也未睁开，正吃力地胡乱伸着脖子。&1t;/p>
秦先左右看了看，破蒲团显然被当成了鼠窝，而雌鼠可能被自己惊走了。于是伸手要捏那鼠崽来玩，却忽然记起，这里已不是谷口镇，独自玩个鼠崽有甚乐趣？ &1t;/p>
于是摇了摇头，转身下楼去了。&1t;/p>
却忍不住想起，如今身份非同一般，须得尽快修行，好去解除父母钳心散的毒。&1t;/p>
当然，他也想过将“王升”的事情告诉宗主师兄，相信凭借师兄对自己的重视，一定不会坐视不理。&1t;/p>
但方果所言之“王升”与自己所遇之“王升”显然不是同一人，令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以致无法完全信任青木宗。&1t;/p>
方果在屋内打坐，如同枯木般一动不动。秦先顿觉苦恼，修行若是一直这般枯坐，以他的性情如何能够坚持下来？ &1t;/p>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回房休息，不想竟上到了三楼，再次听到了屋内吱吱的叫声。&1t;/p>
鼠崽的叫声细小，持续不断。&1t;/p>
于是进屋，见那破蒲团上，只剩下一只鼠崽，正顽强地嘶叫着。也许雌鼠方才回来过，只是不知这只鼠崽是被抛弃了还是正等着被转移？ &1t;/p>
灯火照亮，鼠崽似是有所觉，小小的身体不住颤抖，同时伸长着脖子，更加拼命地嘶叫着。&1t;/p>
只是眼睛仍然没有睁开。&1t;/p>
这时，秦先注意到，这只鼠崽似乎有些特别，身上太过光滑，竟然一点绒毛都不见。&1t;/p>
“可能太过幼小吧。”&1t;/p>
他再次离开，或许等自己走后，雌鼠还会回来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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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师兄涂远道前来，将秦先领进了后院的一间石室。&1t;/p>
石室在药园的边上，与山体相连，几乎是一座洞府，由一扇巨大的石门封闭着。周围藤木盘绕，十分僻静。&1t;/p>
石室内的墙壁上分布着几处凹槽，凹槽中嵌着龙眼大小的珠子，散出浅碧的清冽光芒，将石室照得一片通亮。&1t;/p>
其中空空如也，只在中心处躺着一块蒲团，也是石头打磨而成。&1t;/p>
秦先仔细察看，觉墙壁上到处刻着古朴的藤木纹饰，内容繁复，栩栩如生。&1t;/p>
涂远道神色肃穆，对着石蒲团深深一躬，向秦先道：“这里便是师父生前练功之所，这蒲团也是师父唯一遗留之物。”&1t;/p>
“啥？”&1t;/p>
秦先愕然。&1t;/p>
风无常乃九药祖师第九弟子，修为不凡不说，在宗门中也是地位非凡的人物，尤其去世离奇，匆忙中应该有不少物品存留，怎会只有一块石蒲团？&1t;/p>
涂远道轻叹，似在追忆往事。&1t;/p>
秦先四处打量，随口道：“师父修为高，等闲几件法器、哪怕日用之物总该有吧，难道全都陪葬了？”&1t;/p>
这话多少有些放肆，涂远道冷哼一声，对于秦先的秉性他已有些了解，因此并不过多计较，只是平静地说道：“师父修行与别脉不同，不炼法器、不炼体魄，只炼心。”&1t;/p>
“炼心？不是炼气么？”&1t;/p>
秦先奇道。&1t;/p>
“师父常言，道在人心，修道即修心。有朝一日若心与道合，便可飞升成仙。”&1t;/p>
涂远道目光熠熠，似要将秦先看穿，可惜秦先目光浑浊散漫无神，根本无法看透半分。于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1t;/p>
“师父不倚法器、不倚肉身，讲求以道心求脱。凭借外物虽可逞一时之利，却终究会成为升仙路上的累赘，应早早弃之。”&1t;/p>
“以道心求脱？外物？累赘？”秦先似有所悟，低头沉吟。&1t;/p>
涂远道暗中松了口气，秦先的来历未明，若是贸然授之以法，于青木宗不知是福是祸，且其心性轻浮，不若导其修心，先稳固根基。&1t;/p>
稍顷，涂远道再次朝着蒲团一拜，肃然地转向秦先，道：“今日师兄代师收徒，你且向这蒲团行跪拜之礼，待入门大典之上，再正式向师父、众位师伯以及祖师的牌位行礼吧。”&1t;/p>
忆起师父及众位师伯，涂远道略显悲戚，秦先受其感染，亦自严肃起来，朝着蒲团恭敬下跪，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1t;/p>
而在秦先磕头之时，涂远道忽有所感，弟子公羊乾判逃，以他之心性，必定会鼓动朋党返身杀回，届时免不了一场劫难。而当此暴风雨前夕，秦先忽然觉醒，难道一切都是天意？&1t;/p>
于是转念，决意传授秦先修行之法。亦是自炼气打坐开始，并传下几句法诀：养气忘言守，降心为不为。动静知宗祖，无事更寻谁？&1t;/p>
（注：此口诀借自《吕祖百字碑》，并非一定使用原义。）&1t;/p>
可惜秦先杂念繁多、又无耐心，几经练习都难窥其径。涂远道无奈，只得将本就简单之极的法门再次拆分，反复向秦先讲解。&1t;/p>
好在秦先终究不是太笨，在足有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弄清了炼气入门时所要注意的穴位、脉络以及行功路线，并且勉强做到了摒除杂念，按照法门的要求完成了几次吐纳。&1t;/p>
秦先本已感觉浑身酸累，可几次吐纳下来，竟又渐渐觉得一股新生之力自腹下升起，慢慢游走全身，将疲劳之感驱散殆尽。&1t;/p>
炼气修行竟能恢复体力？欢喜之余，他再次持续了半个时辰。&1t;/p>
可惜，人的精神、体力终究有限，炼气吐纳虽能使之增长，却还要以当时的根基为支撑，往后循序渐进方能有成，他一时兴起不顾一切，终于透支了。&1t;/p>
如同溃堤一般，一股无法抗拒的疲累感觉瞬间将其淹没，他毫无反抗之力就此躺倒，状如死狗。&1t;/p>
涂远道淡淡一笑，轻声道：“师弟切莫操之过急，炼气最重稳固根基，循序渐进、日积月累才是正途，若然强行突破，反会伤及身体。”&1t;/p>
“今日师弟已累了，暂且歇息吧，自明日开始早、晚各修习一个时辰，待功力稍长时，师兄再来。”说完，径自离开。&1t;/p>
时已至三更，夜风清冷，涂远道望了望漆黑的星空，心情难得地轻快了几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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