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八里桃林牵动心里柔软
翌日
小妖怪很快便接受了沐幽离忙碌，无暇顾他的事实。他有他的风度，做不出来时时刻刻缠着别人的事，感觉，比较，丢脸。
自己无甚可做，便打算四下走动。毕竟回来几日，他倒不曾仔细看看这穹天。
独自走到一处，听得旁边有娇巧女子的声音，“师姐，你再跑快些，让风筝飞的高一些。”
“我已经很快了，不然你来。”
“我来就我来。”
“看，飞起来了，飞的好高。”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小妖怪皱眉。
不自觉的，准备往回走。
“啊，风筝断了，掉崖上了。我去捡。”
“小心点，别摔下去了。”
“无碍，我轻功好着呢。”
小妖怪已抬步正转身离开，却听一声尖叫。
他终是不假思索的飞身上前，接住了正从崖上往下坠的女子。
他稳稳落地，只那女子，似乎受了些惊吓。缓了片刻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其他女子陆陆续续也围了上去，“怎么样？可有大碍？”
小妖怪本欲退出去，但围上来的女子太多，他竟没有第一时间得以脱困。
“怎地不使轻功？”
那掉崖女子声音还微微有些颤抖，“太突然了，没反应过来。”
待那掉崖女子终于缓过神来，才起身对小妖怪致谢，“谢谢小大人。小大人是出来散心么？”
小妖怪不答话。
穹天上的弟子，大致都知道掌门带回来的妖怪不会说话，便不再言多。
道完谢本该一哄而散。
却见小妖怪指了指对面。
那掉崖女子，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那是沐掌门五年前，避世前让前掌门种的，说要种出十里桃林。”
“但穹天本就是安在山腰上的，没有大片的平地可以开垦，前掌门也是耗费很大心血才开垦出这一片桃林。也足有八里地。”
“这桃林围绕着整个穹天，再过个十来日，桃花尽数绽放，整个穹天都是一片绯红。往年这个时节，师兄们都会专门去桃林拾了散落的桃花，下山卖给酿酒的小贩。”
“咦，你们上山的时候没看到吗？”
没等女子说完，小妖怪一个飞身便朝着八里桃林而去。
许是从未见过这山中烂漫，小妖怪看满眼桃花，甚是陶醉。
随了一株比周边略微高一些的桃树飞身而上。
抬眸扫了一片桃林，有些叹服，“两株桃树之间的距离甚远，即便数年，也不会显得挤。”又看了看脚下离地足有一尺的枝桠，莞尔，“凡间普通的桃树五年时间便已有如此长势，想必培养之初，注入了不少灵力。”
他飞身下地，在桃林转悠一阵，右手抚上一朵含苞待放，突然口出人言，“曾经也有人与我说过，想要一片十里桃林。”
四下无人，他所感所言，天知地知，唯他一人。
沐幽离有些累了。
在现实世界摆烂习惯了，二，三十年，从没好好读过书。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命中注定，书本还是成了他的噩梦，哪怕是在异时空。
他拿着卷宗的手，都微不可查的有些抖起来。
抬头看看天日，日头正盛，已是午时了。
这么些时辰了，小妖怪怎地没来找自己？
他起身。往小妖怪屋里去。
终于给自己找到合理的远离书籍的理由了。
“掌门，小大人不在房中。”
路过的道士见自家掌门徘徊在小大人的房门外，好奇之余，好心提醒着，“午时用过午饭便出门了，方才好像见他提了一只竹篮，抱了一只陶罐往那边去了，不知要作甚。”
他指了指小妖怪远离的方向。
小妖怪正小心翼翼的施着术法。
散落在地的桃花，被集中在术法中央，形成一个漩涡。
漩涡挤压着花瓣。
花瓣凝结成水滴，滴入接在正下面的陶罐。
忽见如此范围的桃林，沐幽离欣喜不已。
没想到当初无心交代巫启简做的事，居然真做到了。如此，巫启简也算立了一大功。
他看着小妖怪小心翼翼忙碌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柔软。
他的初衷，是在隐世的无名山上，种满十里桃林，和自己深爱的人，长久隐居。
谁曾想。
且不说独自隐居的那五年，每天只顾着看话本，嗑瓜子，要不就是吃完睡，睡完吃。即便是辟谷的时候，也没想过认真种上哪怕一颗桃树！！！
更别说，有了爱人之后，竟连隐居，都是奢侈了。
小妖怪只微微侧头。
示意他，他知道来的人是谁。
沐幽离驱散心神，三步两步上前，“听闻山下的人家酿酒，都是采用清晨的露水，用这最干净纯洁的水，掺这最原始的花瓣汁，才能酿出让人流连忘返的酒韵。你呢？”
小妖怪闻言晃了晃快接满桃花汁的陶罐，指了指山上。
沐幽离便知道，是打的山上灵泉水。
“嗯，那也很好，毕竟这灵泉滋养穹天，灵力充沛，指不定你融进这酒酿，还能起疗伤治病的功效呢。”
正冥城，书房
“阿一，是时候回魔界了。这数月里，你留在人间，魔界无主，内斗越来越严重，你若再不回去，魔界”
当初沐尘一映射正冥城之时，除了大部分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妖魔，许多巴不得在人间踩上个千百遍的妖魔，都跟着来了人间。一时间将映射在人间的正冥城装了满满当当。徒留下左右护法在魔界处理魔界诸多事宜。
恨铁不成钢的长冥子话未说完，便被对方堵了回去。
“你知我无意于魔尊之位。”
他抬头看了看眼里蕴满怒气的长冥子，“从前是，现在如是。”
长冥子：“你”
叹了口气，长冥子继续道，“他已经走了，你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留在这，又有什么用呢？”
沐尘一：“我自有计较。”
长冥子：“此次魔族大军未受你命，私自集结，能调动如此魔族大军的，除了你本人印章，不是水心，就是步敏儿，此事决不可姑息”
沐尘一：“左右护法自我攻入魔界便随我左右，他们是怎样品性，你当清楚。”
长冥子：“我自然愿意相信他们，但现在大军异动，除了他们”
沐尘一：“够了，此事我心已了然，你退下吧。”
自从两人说破之后，沐尘一便不愿多与他说些话。
与他而言，长冥子犹如兄长。他不愿违背兄长。
但，若论生死，他会再次放弃沐幽离吗？他总是如此反问自己，却从来得不到答案。
他愿为长冥子身死。
他愿为沐幽离身死。
沐尘一挥挥手。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见长冥子不走，便自己起身快步离开。
只留长冥子原地气愤，拽紧了拳头，一副气急模样直教人感同身受，“有些事，还是要我替你做。”
这日，桑无忧又来找沐幽离。
与桑无忧的几番接触，沐幽离已大致了然。
原来这位桑长老，从前便是自己的专属粉丝。关键是，不光不是马屁精，还是个实干家。废话不多说，有事他就上。
此后，沐幽离便把他钉在了是友非敌的友情册上。
“掌门，这两日长老们对您身边的妖兽甚是好奇，不知这？”
好吧，刚才好不容易攒的好感，全没了。
沐幽离最烦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
“他不是沐尘一。”
“长老们也不是说他是沐尘一，只是掌门您无故带回来一头妖兽，长老们始终想要个解释。”
沐幽离面上终于不悦，嗤道：“我堂堂一派掌门，养只妖兽当宠物，还要向自己门下弟子一一解释？”
宠物？
桑无忧：“自是不敢，但沐尘一的事始终让众人心有余悸，长老们也是怕，若是再出一个沐尘一。”
沐幽离压抑着怒气，他不喜外人对小妖怪说三道四，尤其不满将他与沐尘一联系起来。
“够了。桑长老此番来，莫不是只为了说一只妖兽的事？”
桑无忧见自家掌门果然一副要生气的模样，万不愿再帮那些个蹄子长老们再多问一句，“自然不是的。妖兽一事只是长老们让我代为问询，并无他意。我此番来，还是因为上次跟掌门您提到的镇上宅子全是妖兽的事。”
沐幽离见他终于要说正事了，放下手中册子，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只要不是与小妖怪相关，这桑无忧看上去便正经许多。是以，又将他再次钉上友情册。
“今日早饭后，我便带着我那亲传弟子去了镇上，先是在之前的宅子附近探查了一番，并没发现异常。正午时分，我们在一家酒楼用午饭，进食间忽闻邻桌谈话”
“听说了吗？最近严府失窃，丢了许多金银珠宝，还有不知在哪里得来的宝贝仙草，也一并丢了。”
“当然听说了。我倒听说一些关于那仙草的事，那仙草是无价之宝，听说是穹天派上一任掌门与之交好，赠与他的，金银珠宝那些都是小事，严府一大户，自是不会计较丢失的钱财。但这仙草丢了那严府老爷说了，赏银千两，昭告天下能人异士前来相助，定要查出何人窃取。”
“就是，就是，这不，一大早遣人去穹天派了。”
“是啊，是啊，而且还听说，是妖怪所为。”随即凑耳近另一人道。
另一人一惊，“你怎地知道这些？”
“严府是咱们镇上的首富，失窃一事自然闹得沸沸扬扬，我有一朋友，是道上的，还叮嘱我不要淌这趟浑水，说是可能跟魔界妖兽有关。”
另一人大惊，“魔界？”
“嘘，你小声点。”他左右环顾，见无人注意才继续道，“咱们镇上最近的大户人家屡屡遭贼，但官府却一点进展都没有，好些时候查着查着线索就断了。很多知情人也都消失了。你想啊，你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消失了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
“知情人无故失踪，还可能涉及妖魔，那穹天派的道士，总是将降妖除魔挂在嘴边，怎地不见他们前来？”
“这就不清楚了，”他又凑近另一人耳朵，“我那道上的朋友还说，日照宫与穹天派结盟，实则干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此次大户人家屡屡失窃，指不定跟他们还能带上关系呢！”
另一人听完愣住半天，不置可否，片刻才回过神来，“那咱们还是别跟着凑热闹了。若是真的跟魔界妖族有关，那咱们就是十条命也不够霍霍的。”
“大丈夫何惧之有，再者我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些山林妖怪到底有何能耐。”
“你可别大言不惭了，都是些山林修成精的妖怪，吃人的。”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那道上的朋友见的妖怪多了，说妖怪也分好坏”
沐幽离见他开始说起话本，正经事还没说到点上，“咳咳”
桑无忧尴尬的搓搓手，将那二人的话总结了，简单明了的讲完，便又讲起主人公为他自己的话本来，“这失窃之事本不是什么稀奇的大事，但闻此二人言，我便带着徒弟暗访了镇上失窃的大户人家，结合起镇上大户人家丢失的物件，有几点特别可疑，与上次妖兽集结不无关联。”
沐幽离：“说来听听。”
桑无忧：“大户人家库房中的金银基本尽数被窃，不留分毫。”
沐幽离：“金银失窃跟妖兽集结有何关联？”
桑无忧：“掌门听我说完，偷盗金银是不是幌子暂且不论，但除了金银，还有很多珍贵药材，以及各种带有灵气的宝物。”
沐幽离嗤笑一声：“普通人家何来仙家宝物？”
桑无忧不能苟同，“掌门不是这样说，普通人家也有很多祖上是武林或者仙盟人士的，甚至，妖。”
说到这，沐幽离才抬眼看看他，一副你别骗我，我也是见过世面的神情。继而颔首，示意他继续。
桑无忧：“就比如我暗查的其中一家，秦家，医药世家。祖上便是树妖，与凡人结合。但妖凡有别，最后树妖留下一株自自身掰下的树枝留给了凡人。此树枝有生机活血之能，只要不是已死之人，救人一命轻而易举，那秦家便是靠此物发家致富的。”
沐幽离眼带嘲笑，“此等宝物，怎么等到现在才有人抢？”
桑无忧：“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我挑明了身份也逼不得对方开口说出真相。我是手段用尽，极尽恐吓，又承诺必协助他找回失物，对方才说了真话。”
沐幽离：“倒是如此。”
沐幽离微微皱眉，显然是沉思着此事关联。
沉默了好片刻，才抬头对桑无忧道，“我知道了，稍后严府的人到了，你去处理吧。”
沐幽离：“山下的事，我亲自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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