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沐尘一还是选择了长冥子
沐尘一正在尽全力将结界外众人的精元和血液练成魔气。
此刻因吸收大量魔气，已显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却听见远处两人的欢爱声。
共情，实则是单方面的。
就好比之前每每沐尘一通过共情来探沐幽离的消息，阿伊都一无所知，毫无察觉。他知沐幽离一定会来，因为沐幽离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阿伊，便是他放出来的。
可他放阿伊出来，并不是方便二人在他面前行鱼水之欢的！
沐尘一爆怒，他攥紧的双手青筋突起，血管里的血色，几乎也要被魔气晕成黑色。
他怒火攻心。
他在这里承受万魔淬炼之苦，而那两人，竟然在他面前，行苟且之事！
他甚至都不急思虑，阿伊是他的分/身。
本已控住不住的魔气，此刻像是找到突破口，刹时便得到释放的空隙。
沐尘一大吼一声，“就让这魑魅魍魉食尽这些妄自菲薄的人族！我要你们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待到沐幽离拽着清醒的阿伊火急火燎的来到沐尘一面前，却见对方已然魔功大成。结界似乎为他而开，等着他来验收成果。
好似方才，对方根本没受过魔气浸扰之苦。
眼前之人，已然眼眸清澈，看不出一丝魔气，好似黑气从未存在过。
沐幽离可叹，他那在修真界混了好几年，却还是没见过世面的心理，谁人能懂？
这他么到底是什么逆天邪术？沐尘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他当初两次入魔，过程怎么就那么痛苦的？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
沐幽离愣是花了好长时间也没回过神，直到长冥子鼻孔里传出不屑的‘哼’。
他看向台阶下众人，死的死，伤的伤，还剩一口气被黑气蚕食的也大有人在。
沐幽离见状只得摇头叹气，“还是来晚了！”
人族虽然来了二十万人，但‘攻破’正冥城城门之后，只有仙盟诸派掌门带着自己的亲传弟子和皇族将军带着自己的亲信，约莫两千人进了正冥殿。
但也见到台阶下被困阵中，有少数掌门人在强大的法阵助力下，终得机会开启人魔两界的通道，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成功逃离这里。
而沐幽离看的清楚，这遁逃的人，其中就有白隐宗宗主，月若烟，也就是前日照宫宫主。
他一时来不及思考，月若烟是如何用同一张脸获得江湖的认可，他也无暇去想。
长冥子看着沐幽离走来，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来阻止，只对沐尘一道，“阿一，跟我来。”
沐幽离觉得前所未有的反常，侧身挡住他，“长冥子你究竟意欲何为？”
长冥子却是一副他管太多的愤怒神情，“与你何干，滚开！”话虽带着盛怒，却是连抬眼看他的时间都不想腾出来给他。催促着沐尘一跟他走。
沐幽离被长冥子诸般算计，妥妥的仇人榜第一名，见到就恨不得扑上去将他粉身碎骨，挫骨扬灰。眼下竟然见到沐尘一毫不反抗的，就要跟着他走。
“他当初算计与我，你都心知肚明，现如今，他把手伸到你亲妹妹身上，你竟然还是这般纵容他！”
他想大骂，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到现在还信他？你知道你跟他走会有什么后果吗？”
虽然他自己说这话时，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根据他与长冥子不多的接触，凄惨的下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
沐尘一顿了一顿，才缓缓回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信他，纵使被背叛千次万次，我依然信他，最坏的结局不过是死，即便是死，那便还他一命罢了。”
沐幽离想不通，他怀疑沐尘一的老成，从前的成熟稳重，都是装出来的。脱口而出，“你疯了！！！！”
沐尘一终于舍得为他停下他慌忙跟上长冥子的脚步，对上他不可置信的双眸，“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跟我做一样的选择。”
沐幽离想也不想对方的话是否会在自己身上实现，“我才不会蠢到一次两次被设计陷害，还要为他送上性命。”
对方沉默须臾，像是已经知道双方的选择，不再多做强求，看着他的时候，眼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若是我回不来，帮我照顾好玉儿。”
沐幽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若是他本就是心智过人的人，他一眼便能看出来，对方的眼神，是诀别。
他只听到玉儿两字，“玉儿怎么了？我刚听你们说玉儿昏迷？”
沐尘一面上动容，心里不好受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摇摇头，未正面回答。抬起脚便要继续随长冥子去。
“我跟你一起去。”
沐幽离来魔界本意只是为了制止人魔两族开战，避免不必要的死伤。但现在人族死的差不多，魔族的人却正在带他发掘一个他一直想要洞穿的阴谋。
他知道，只要跟着他们，确切的说，跟着长冥子，真相就能大白。而这个真相，显然就是眼下的事。
沐尘一脚步怔住。
从没想过，沐幽离在被自己逼走之后，还能如此不顾前嫌，选择与自己并肩作战。他本以为，沐幽离离开正冥城，他们二人之间，便再不会有瓜葛。
他感动到不能自抑，身子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但还是克制自己，声音有些嘶哑，“不，你不要去，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我不想你有事。”
他是真的不愿沐幽离有事。如若不然，当初，便不会逼他离开正冥城。他以为自己对他最好的保护，便是远离自己。
“你拦不住我！”
沐尘一心里苦笑，他对沐幽离的回答，深以为然，“原来，我们都是如此相似的人啊！”
沐幽离已经做了决定，便不等沐尘一拒绝，转身朝阿伊道，“阿伊，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阿伊看着沐幽离的表情还是以往的波澜不惊，语气平淡，“你拦不住我！”
似乎根本没想花时间在与对方争执上。
沐幽离手抚额头，“你说的对，我拦不住你，那你等会只要小心跟在我身后就好了。不准在往我前面为我挡刀。”
阿伊不置可否。若是他能，他又何必费尽心思追他到魔界来。
沐幽离只得叹气。
对他的阿伊，他不算太了解，但有一件事他是可以拿命押赌注的，那便是，即便他的阿伊自己身死，也一定不会让他有事。
所以，与其叮嘱对方不要再为自己挡刀，还不如自己警醒点，别给对方为自己挡刀的机会。
他对长冥子心有不满，多看对方一眼都嫌脏眼睛，不客气对长冥子道，“带路吧！”
长冥子不看他。
已经算是对他最和善的回应了。
起手掐诀，将几人带入不知道什么样的地方，沐幽离总感觉这地方，与虚空相同。
头上是一片浩瀚，若是真有宇宙洪荒，那头上那一片，估计就是了。
脚下，像是碧蓝色天空倒映的镜面，又像是清澈的湖面，走在上面，还能漾起水波来。
走了好一会儿，沐幽离终于忍不住了，对长冥子不客气道，“喂，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到了不就知道了。”长冥子永远是那副不想多搭理你的模样。
沐幽离气急，倒不是因为对方一直无视他，带给他很大的不尊重感，他其实更气的是，对方明明是把自己带去什么凶险之地，嘴上却连个软话都不说。
这不就是自己犯贱！人家冷淡你都推不走你，你还要巴巴的往上贴么！
他顿时就不乐意起来，认为最错的是，自然该是长冥子，“你这么阴险腹黑，我哪知道你带我们去的地方是不是什么炼狱。”
长冥子终于不把他当空气了，回头凶狠看他一眼，“你们现在是去完成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成功之后，你们就是功臣，就算死了，也能让你们再次复活。”
沐幽离这次终于智商在线，马上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什么叫你们？”
小狐狸！
哦不，老狐狸！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你果然早就把我算计进去了。真是端的一手好心计。”
沐幽离把这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在心里来回骂了千百遍，嘴上还不忘讽刺，“你要为王，天底下就没有你征服不了的地界。”
长冥子并不答话，一副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的神情，又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沐幽离也不生气了，像是已经免疫了，反正双方都各自看不惯对方，嘲讽完继续道，“你不怕我不来魔界么？就算来了，你不怕我不跟沐尘一走么？你这算计始终差这一招啊，若是我真的不来，你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长冥子终于忍无可忍，几乎是吼着喊出来，“来都来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沐幽离气急，抬手指着他道，“你你你你要我们帮你做事，你还这么凶。”
再一次把自己鄙视个五体投地，上赶着被拐卖的，他是头一个。
随即不服气的拿黑眼珠看看沐尘一。
沐尘一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这会子不想生出异端。用眼神安慰他，只是被凶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沐幽离不爽。
又转头看看阿伊，阿伊倒是回应了他，朝他点点头，似是叫他忍耐些。但看得出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沐幽离心知他此时的心情，来魔界之前，他就多番告诫自己，此次讨伐不简单，现在他应该心里也很忐忑。
沐幽离甩袖，“哼。”
看来，上赶着被拐卖的不止他一个。
四人行了好久，周围环境才开始发生变化。眼前出现一片血雾，须臾散开之后，像身处悬崖峭壁之上，而峭壁的斜上方，有一个人，被看似普通的铁链缚住，周身被强大符咒的结界包围。
沐幽离不好的预感终于在见到结界中的人有了眉目，“这是谁？”
沐尘一却已恍然大悟，“神魔帝君。”
“什么？”
“神魔帝君？”
他想确认，沐尘一口里说的神魔帝君，是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神魔帝君。
转头问阿伊，“是不是我师尊留给我那本札记里提到的神魔帝君？”
阿伊还未回答，就听沐尘一在旁痴笑，“那本札记，是我留的。”
沐幽离更惊愕了，“你留的？不可能，上面明明写着我师尊的名字。”
“如若不是你师尊的名字，这样一本惊世骇俗的札记里面的内容，你会相信吗？”
沐幽离倒是赞同了。
若一开始就知道是沐尘一留下的，他确实可能连打开都不会打开，随即了然道，“怪不得只有阿伊才能开启。那你为什么要留一本那样的札记。”
“我之前猜到长冥子应该是受人指使才做这一桩桩的事，但我没有证据。他做的事情有些没有关联，我无从判断是否跟神魔帝君有关，只是猜测。所以提前把我知晓的信息告诉你们，方便你们进行戒备。没想到，指使他的居然是神魔帝君本尊。”
沐幽离心里不痛快了，“你一开始就打算自己独立面对？”
沐尘一面上没有变化，语气平淡，“嗯，我说过，不希望你有事。”
沐幽离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瘪瘪嘴，吸了吸鼻子。
他若早些明白沐尘一逼他离开正冥城是为了保护他，他死也不会离开的。死缠烂打的留在沐尘一身旁，与对方患难与共。
现在好了，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自身自灭，还派个分/身来诱惑他，搞的他一边在怨恨中无法自拔，一边又陷入移情别恋的自责中不能救赎。
他都想赌气不说话。
不想与沐尘一说话。
也不想与沐尘一的分/身阿伊说话。
更不想跟最前头那个始作俑者说话。
自顾自生着闷气。
他一不说话，氛围就有点尴尬，他重新吸了吸鼻子，克制自己想哭的冲动，“但是你从没想到，我也是他算计的一环吧？”
沐尘一倒是答的爽快，“猜想过，但你从正冥城离开后，他没有再对你有任何动作，我以为他是之前逼你入魔失败就放弃了。看来，这里才是关键。”
沐幽离感觉自己智商上有了质的飞跃，“所以刚才城楼下的人族军队，果然也是他设的局，故意引来助你魔功大成的？”
沐尘一面上思索，还是赞同道，“应该是。”
沐幽离又有疑惑。
一开始长冥子的目标是他，而现在魔功大成的却是沐尘一。他不信对方吃饱了撑的，只为让一个魔功早已趋于大成的魔界至尊能早日魔功大成。
他又暗自不要脸的把自己贴上主角光环的标签，自以为是的认为对方肯定对他还有下一步计划，“可现在你是魔功大成了，我却没有成魔，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超出我们的控制。”
沐尘一深以为然，“见机行事。”
长冥子方才一直在走神，仿佛在与结界里面的人进行精神沟通，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身边几人，又转头对着沐尘一严肃道，“阿一，你现在杀了他。”
沐幽离眼睛瞬间瞪的老大，顺着长冥子手指的方向，闪身挡在阿伊身前，满脸杀气的看着长冥子。
敢动我小老婆
敢动阿伊，我现在就要你死的骇人眼神，直直盯着长冥子，一副光用眼神就能杀死对方的气势。
沐尘一倒是一脸冷静，似乎阿伊的死活他竟毫不在意般，只淡淡问道，“为何此刻杀他？”
长冥子：“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你周身法力傍身，他身上的法力也能助你再上一层楼。”
沐尘一：“魔功既然已大成，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长冥子不愿关键时刻，沐尘一还与他站在对立面，“你可知为何那些上神只有在生死关头才用离魂术？”
对方淡漠，“不知。”
长冥子终于匹配上了他那书生面向，像个说书先生，开始了他的说书和长篇大论，“因为离魂术本身术法对本体反噬很大，只不过反噬是一步步表现出来的。初期随着分/身的法力越来越高强，本体就会因为压制不住术法对分/身的控制，而受第一道反噬。中期分/身开始产生执念，会拒绝本体融合的召唤，本体便会受到第二道反噬。最关键的是，若是本体身死之前分/身未能与本体融合，分/身就能自主控制肉身，成为完完全全独立自主的实实在在存在的人，而本体，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轮回。”
听完对方骇人听闻的言辞，沐幽离更是瞳孔紧缩，但还是先问出了关键，“什么叫本体身死之前？”
沐尘一微愣，也面带疑惑直直的看着长冥子。
长冥子似根本不屑于狡辩和掩饰般，一一道来，“今日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这把沐幽离听笑了。
却听长冥子继续道，“但会复活你们。”
沐幽离冷笑：“复活了给你当傀儡吗？”
已经见到幕后大佬了，沐幽离也没什么耐心继续猜来猜去，直接对长冥子不客气道，“都到这关头了，你至少让我知道我为什么死吧？”
长冥子斜了斜眼看他：“到了这里，你还要明知故问吗？自然是助神魔帝君重临世间。”
“六万年前的神，还是魔，重临世间？”
你丫在逗我！
长冥子看傻子般怒视着沐幽离：“神魔帝君，便是六万年前的上神。”
“你说，他在这里被困了六万年？”沐幽离惊掉下巴，他虽知道神魔帝君是个六万前的人物，但不知对方竟然被困这么久？六万年啊！
他伸出双手，看了看只有十个手指头的双手，放弃了数完六万的愚蠢想法。
这时，沐尘一终于说话了：“是你自愿的，还是他逼你的？”
“这个时候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长冥子面色明显有些苦涩。
沐尘一：“那你可曾想过，你做这些是对是错？”
长冥子：“只要你和玉儿都平安无事，三界又与我何干。”
沐尘一：“你，又是何苦呢？”
沐尘一神情终是不忍。不愿再苛责长冥子半句。
沐幽离却怒气正盛，“你怎么这么自私，为了三两个人，就要三界陪葬吗？”
长冥子口中的三界，沐幽离来了这个时空这么久，自然是知道的。便是：
人鬼界，妖魔界，神仙界。
上次札记中提到过，神魔帝君屠了神界，灭了魔界。
但真相如何，未可知。
至少他现在呆着的地方，就是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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