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睡眠高手

是否的睡眠质量，平均的很好，于是他对梦的记忆就特别深刻，因今天耗费体力的游玩，他吃起晚饭的时候就在打哈欠了。

        是否父亲笑道：“怎么这会儿就困了，一会儿的动画片还看不看？”

        是否逞强说要看的，是否母亲故意责骂道：“还看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那么大个动物园，整整绕了一大圈，我跟着你跑，你小孩儿又不知道累，晚上回来还给你们做饭，一会儿还要洗碗洗衣服。”

        是否便作乖巧的说：“我帮妈妈洗碗洗衣服。”

        是否父亲说：“你一直这么懂事就好了，妈妈今天陪你出去玩，她累了，待会儿吃过饭，你和爸爸洗碗洗衣服。”

        是否母亲说：“我也就说说而已，哪能真的让你来，你一天也够忙的。”

        一家三口如此体谅，最后三个人一起洗碗收拾的，便比平常快了三倍。

        是否的父亲在临睡前还有些工作的补充，这是他的功课，是他睡眠的前提，他如果需要一个简单的好眠，必须完成白天的工作，这只是他最简单的一天。他需要故作勇气的面对人生，应对工作中的一切坎坷。

        是否的母亲临睡前需要看护是否的床被，家里的门窗，卫生间或厨房的水闸等等，然后她才能去睡，她的睡眠需要对一天的生活负责，家里的吃穿节用。

        这些对于睡眠来说还远远不够啊，一个人如果要睡眠，要睡得安稳，睡得香甜，他在清醒的时候就必须充满能量，正义的能量，道德的能量。

        他必须遵守交通规则，他必须恪守法律法规，他需要因循公司的规章制度，他需要按照标签价格购买商品，他需要礼让尊老，他需要吃该吃的食物，喝可以喝的水。

        他需要对人微笑，他需要对逝者悲伤，他需要仰望高处，他需要俯视深渊，他需要知道那是泥沼，他需要分辨毒草妖茎。

        那么，是否的父亲应该可以得到安宁的睡眠，是否的母亲也应该得到温柔的梦乡。

        我们都惧怕的，避讳的贼啊，此刻竟然成为了我们的伙伴，我们在夜晚来临时，都在等待睡眠这个小偷，偷走我们白天清醒的意识，让我们可以得到睡眠。

        是否的父亲理应遵从了一切可以令他入睡的指令，但他还是睡不着觉，是否的母亲理应完成了所有可以令她安心入眠的操作，可她同样睡不着。

        他们彼此萦绕在同一个令他们无法入眠的节点，他们的儿子是否。

        他们轮流起来去看了是否，都看过他已经熟睡，然后才能稍微放些心，是否的父亲说：“他睡了，我进去他都没醒。”

        是否母亲说：“我也去看了，没蹬被子，睡得好好的，他都这么大了，我们是不是操心的太多了。”

        是否父亲说：“可他心里仍然是个孩子啊，直到他真的长大成人，我们仍旧是他的父母，照顾他是我们的责任，和年龄无关。”

        是否的父母终于浅浅的睡下，此时是否居然醒了，他完全没有惺忪的坐了起来，仿佛一直都很清醒，他走出房间，看了一眼客厅的时钟，此时是凌晨一点，他打开父母的房门，看见他们真的睡下了，然后自言自语道：“只有此刻，你们才能得到安宁，如果有一个小偷，能永远偷走你们的道德与意识，你们或许会因为不记得对我们的爱与责任而活的更自由愉悦吗？但是睡眠这个小偷啊，他只能蛰伏在黑夜，一旦黎明倏起，他也会被驱散，他偷走的一切，都会迎着朝阳回归每个人的躯壳。”

        列御寇上记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是否既无勤劳，更无智慧，并无欲无求，他的睡眠毫无意义，一无所有的人，并不害怕再失去什么。

        是否从来不让自己吃的很饱，他清醒的时候不会说出理由，他此刻可以告诉我们的是，他知道腹饱无意。他的同学都是富裕的人，他们生在金缕玉衣的丝绒棉裹里，他们病了，他们不会笑了，他们不会说话了。

        是否关上了父母卧室的房门，他穿上鞋子，准备出门去迎接朝阳了，他想看黑夜是如何褪色的，他想知道白昼来时，这个世界是如何的转变。

        于是他出门去了，在尚且的黑夜里步行，他身边没有游走的灵魂，因为所有的生物都在‘黑’的召唤下低头闭眼，那么花儿与草儿，树儿与叶儿呢，他们是否要回避，他们是否也闭上了眼睛。

        是否抬头看见天，星星被高楼大厦遮住，是否看见并非所有的门窗是暗的，也有亮着的人，这些不向黑夜妥协的人，他们还在恣意挥霍白天的精力吗。

        是否面对空旷的街道问了一个问题：“为何会有人在夜里还如此精神奕奕，他们抛弃睡眠的意义何在，如果他们此刻没有睡下，他们白天又在做什么呢。”

        是否说：“我每天应该六点起床，十点睡觉，我不会觉得睡不着，也不会觉得睡不够，我完成了每天应该做的事，消耗了与之相当的精力与能量，所以我不会克制自己的想睡与不想睡。我的父母每晚十一点睡，每天和我同时起床，他们也拥有美好的睡眠，那这些尚未睡下的人啊，他们在做什么。”

        是否没有继续等待黎明，他有走回了家，他开门的声音很浅，不会惊动任何人，他脱下了鞋子，走回自己的卧室，他突然觉得眼皮沉重，他笑了，说道：“我知道你来了，你来偷走我的意识了，请吧，黑夜里的小偷，短暂的偷走我的意识吧，让我优美的睡下。”

        此刻，是否的卧室上空，仿佛真的盘旋着一缕虚空妖精，他在是否的身边旋转缠绕，不就是否真的睡下了，那只妖精满足的将要飞走，是否却在睡梦中说着清醒的话。

        是否说：“我从不介意你来带走我的清醒，我们的道德需要一个好梦来验证，去把所有人的意识带走吧，然后去分辨那些黑夜里的独行者，去聆听那些暗室里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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