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背后的脸

仲家这个模范家庭的剧变，邻里之间都在讨论，这其中可以勾勒出的闲言碎语不少，都是取笑嘲讽的意思。

        贤乐的父亲偶有听到他们议论，反而更加坚定了必须离开的想法，他就说这些人是最下等的一类，不分青红皂白就去议论编排人家的家事，他还拿这话去塞贤乐母亲说：“你看这里的人都是什么品行，我们要离婚，他们就幸灾乐祸胡编乱造，你当真要让孩子留在这种环境里成长，你这个做母亲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得比孩子看的长远，得知道什么才是对她最好的。”

        贤乐的母亲并不只是为了出国的事，她心里早就堆埋了无数的怨言，都是为了贤乐在隐忍，她看见自己的女儿都敢奋起反抗，为何她这个做母亲的此时不能站出来保护女儿，捍卫女儿的权利。

        贤乐的母亲打定了主意要离婚，贤乐的父亲竟然再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他们的离婚手续很快就办成了，贤乐的父亲为显大方，将这一处的房子就留给了他们母女，临走时不忘说道：“可别怪我无情，也是你们无情在先的，房子留给你们，你那儿还有我的几万块钱，别的我可就拿不出了，往后你们就是后悔，也别想来找我了。”

        班上的孩子都在议论贤乐的去留，以为她的父母离异必然会使她难过，不料，却见她神采奕奕的走进教室，完全不受影响似的。

        赵雯等人都去关心她，问她的是：“你为什么要留下来。”或是“你为什么不去国外呢？”这样的问题，显得提问者的渴望与嫉妒，这些孩子都是嫉妒贤乐的，嫉妒她有一个看似美好富裕的家庭，羡慕她可以出国生活。

        但李梦问的却是：“你为什么不走？”这一句，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只有作为大人的莫非很容易听出话里的玄机，李梦问的是‘你为什么不走。’仿佛就是在渴望贤乐的离开。

        李梦是班上的女孩子里，相当优秀的，但她的优秀限于普通的边际，她是漂亮的女孩儿，漂亮的不及贤乐那么灵巧，她是聪明的女孩儿，聪明的不如贤乐那么有天赋，李梦是女孩子当中实至名归的第二名，她永远也无法超越贤乐。

        莫非说过，平凡的优秀者永远超越不了勤奋的天才。这并非对平凡优秀的否定，他是敬佩与赞赏这些平凡的优秀者的，莫非虽然是勤奋的天才，但他从未藐视过任何一个优秀的平凡之人，在他眼中的人有上下之分，上下不因先天资质，只有勇敢与慵懒。

        所以李梦嫉妒那么优秀的贤乐，当她知道贤乐要出国的时候，竟然是那么高兴，她终于可以在贤乐离开之后，成为第一名了。

        莫非要打开这个女孩儿的心结，他不希望李梦沉溺与这种虚无的攀比之下，而自毁前途，于是对她说：“你希望贤乐离开，因为她离开了，你就可以当第一了？”

        孩子的心事被揭穿，就是一次自尊的打击，孩子的自尊比一切铜墙铁壁都不堪一击，他们必须要被摧毁一次，才能看见自己铸造的心壁之外，才有的浩瀚与无垠。

        李梦否认了莫非的说法，莫非笑道：“你是可造之材，所以我才愿意开解你，你心里所期盼的第一毫无意义，你只需要做你自己的第一就可以了，即便没有贤乐，这个班上不还有一个雷音寺吗，放大了去比较，人外有人的道理不需要我多说，你把自己局限在一个仲贤乐身上，这种故步自封只会毁了你自己。”

        李梦是坚强的，正因为她的坚强，她才不会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任何人，即便面对父亲的异常严厉，她也要忍住泪水与苦涩。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莫非这样对自己说话，莫非仿佛能看得见李梦心里所想的一切，将她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真相一个字一个字的雕刻在她的眼前。

        莫非说道：“你很聪明，但不是天才。所以你比别人勤奋，你相信笨鸟先飞，勤能补拙，这就是你的聪明之处，所以你注定不会失败，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一个优秀的且平凡的人，不要忘记自己踏实的初心，成功是自己的定义的，如果你一定要把自己的成功定义为超越某个人，那你永远都是第二名，即便这是一个只有你一个人的排行榜，即便你的前面空无一人，你也无法得到你想要的第一。”

        李梦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了，哭是必经之路，只有会哭的人才会成长，只有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才能更好的看清未来的路。

        莫非所做的并不只是开导李梦，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姐姐成为别人眼中的敌人，他更在乎的只有仲贤乐，他的姐姐。

        贤乐留下来了，班里对她的气氛却大不相同，郑老师不再对她特别的喜欢，偶尔还会故意发难于她。

        这日，贤乐很早就到教室，她见值日的人没来，便自己打扫了一遍，扫地、拖地，维护花草。

        值日生来了，反而没有事可做，郑老师到了班上，知晓了这件事，不但没有表扬贤乐，反而批评她多管闲事，说道：“你都做了别人做什么，要不然你把别人的功课也做了好不好，到头来你去考试别人去考试？”

        贤乐委屈的想要解释，郑老师早已不打算听她说话，转头继续上课，贤乐躲在课桌下偷偷抽泣，莫非心疼的攥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那个女人的脸上，为姐姐出气。

        是否本该在意贤乐的事，可他自己现在却自顾不暇，是否的身体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偷偷的处理，是否发现每天早上，他的身体都会冒出一些树枝与草叶，从他的身体里生长出来的，不疼也不痒，可以用剪刀去掉，第二天早上又会长出一些。

        是否不敢告诉任何人，幸好他每天早上起的最早，可以提前处理，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正常现象，连人都不能算的诡异状态，或许与他的存在之间有某种联系，他知道自己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的是否，如果这就是对他的惩罚，或者是对他存在的一种警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暂时的隐瞒下去，他至少不能成为别人眼中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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