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包晚晚的想象中。
有了维恩庄园作为原型，她只需要在虚拟片场中像就能挥舞着仙女法棒一样。手一挥，所到之处就能高楼拔地而起：花园、喷泉、游泳池、城堡……
然而现实却是：
她就像建筑民工一样，吭哧吭哧撅着屁股在片场到处跑打补丁。
虚拟片场虽然能够让导演的想象具现化，但人们想象一个城堡时，多半不会去仔细思考里面都有几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布置又如何。
这个客房用什么花色的地毯，那个餐厅用什么样的桌椅……
所以这些都要她后期一点点补上。
甚至当包晚晚开始思考：“这样没有地基的城堡不会倒塌吗？”
这种无聊问题的时候，原本可以无视科学原理立在虚拟片场的大城堡，瞬间就会真的倒塌给她看。仿佛在她开始思考建筑物理相关问题的一刹那，物理之神突然降临片场。
“所以，不要想太多。”
包晚晚叉腰喘气，感叹道：“想太多就是自找麻烦。”
造型师宋早早抱着她的数据板，坐在一旁。在她前方半米处浮现着一个三维立体模型预览。
那是她正在绘制的戏服。
宋早早肩负着这部六十五集长剧中女主斯诺·怀特公主一百八十套戏服制作的重任。加上男主男配女配以及其他小配角的戏服，总共两百件左右。
戏份不多的角色计划由维恩庄园的管家和仆人们本色客串，戏服也简单模式化。但这180套需要考虑不同场合用心设计的女主戏服，和包括男主在内的四位贴身男管家需要根据人设定制的区分度极高的戏服。
让每日出街造型从不重复的百变女王宋早早也有些头大。
好在包晚晚告诉她可以变拍边制作，在拍摄前制作调整完毕就行。要不然宋早早当场就要罢工。
然而，两个需要赶工的可怜人还是深夜在虚拟片场相遇了。
画着画着，宋早早突然发问：
“我们拍摄的东西是有意义的吗？”
包晚晚正在一间客房里努力思考窗帘到底是要蕾丝的还是天鹅绒。听到宋早早的问题，心神一动，从客房消失。
她闪现在宋早早身边：“什么？”
宋早早以为她没有听清，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在想我们现在将要拍摄的这部《哦，我的公主殿下》，有什么意义吗？比如像去年金虎奖最佳影片《星际流浪》那样，回顾先辈们离开母星开启星际远航的艰难历程。”
“而我们这部剧，辛辛苦苦制作场景和那么多造型，就只是为了衬托女主生活有多优越。”
金虎奖，是联邦历史最悠久，最具权威性和专业性的电影类奖项，联邦影视界的最高奖项。历届金虎奖主要奖项得主都备受关注。
“最佳影片”奖也是评委会成员们对一部电影的最高褒奖。
包晚晚一脸惊讶，发出灵魂拷问：“为什么没有意义？”
“你能辞去自己讨厌的工作，我能赚钱吃我想吃的东西，买我想住的房子。这不就是这部剧的意义吗？”
“等后续剧情展开，女主角逐渐成长为帝国第一任女王，受亿万臣民拥戴。这难道不热血励志吗？”
宋早早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她又找不到不对的地方。
“……好像没错？”
包晚晚耸肩摊手。
当然没错，只不过是她偷换了概念。
这种玛丽苏狗血剧怎么可能会像取材重大历史事件的电影那样有什么教育意义。哪怕美其名曰“歌颂真爱”，“弘扬真善美”，也不过是包装手段罢了。
要是哪天她成了蓝星首富，她也愿意耗巨资去拍一部《星际流浪》那样可以影史留名的电影，拿宇宙大奖。说不定到时候她包晚晚还能写一本自传。
就起名叫《星际第一导演》。
可她现在不是还穷嘛。
连碗一千多万星币的虾滑都吃不起。
-
未来星际第一导演·现穷逼·包晚晚的第二部作品开始拍摄前最后的调试。
虚拟片场。
“天哪。”雪莉尔捧着脸尖叫，“你是怎么想象出来这么漂亮的裙子的。”
她身上的裙子随着每一步走动都波光流动般blingbling发光，仿佛自带特效。
女主角这条在剧中第一次出场时穿的盛大礼服由三十层不同质地的蓝色面料由深到浅一层层的撑起，每一层都镶上细碎的水晶，从腰部散到裙边，就像是把漫天星空铺在裙摆上。用珍贵的克苏尔宝石制成流光溢彩的高跟鞋，更是让不经意间露出裙边的鞋尖都闪烁着梦幻的光。
小巧的蓝宝石王冠，配上雪莉尔蜜金色的头发和姣好的面容——任谁看到此时的雪莉尔，都会相信她就是剧中那位受尽宠爱的斯诺·怀特公主。
“我结婚的时候就要穿这套裙子！”
“嘿嘿。”宋早早开心地甩着刚染的浅蓝色长卷发，“是包导演提的建议，说要做一条大裙摆的暗夜星空裙，还要配一双水晶鞋。”
开拍前被包晚晚灵魂拷问后，宋早早现在满心都是工作、赚钱、买房。
浑身充满动力。
修整好大小姐的裙子，检查完造型模板没有数据漏洞。
宋早早又跑到正在试妆的四位男主演身边。
虽然四位男主演本身就是类型不同的美男子，但包晚晚要求，要在这基础之上更加突出强调他们的个人形象特色。
按照包导演的原话，“要像漫画人物一样，鲜明、夸张、扁平化。”
扮演温柔男二的演员，原本干净利落的银发寸头变成齐腰的飘逸长发，换上白色制服。
灯光一打，自带柔焦滤镜。
男二演员第一次留这么长的头发，走路都变得束手束脚。
包晚晚站在一旁，纠正他的走姿：“挺直腰背！你扮演的可是贵族少年，贵族会走路这么猥琐吗？”
“还有，不要这样笑，给我抿嘴笑。”
她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男二号好好的仙气美男，怎么一口牙齿又密又尖，咧嘴笑起来和《海底总动员》里的鲨鱼一样。
操心的包导演只得嘱咐道：“一会儿拍摄的时候，说话也要控制嘴巴开合的幅度。知道吗？”
男二演员忐忑记下。
但这下子他不但不会走路，连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旁边的男主角约瑟夫偷偷撇过来一眼，不由暗自窃喜——幸好他只是需要穿莫名小一号的衣服。既不用改变说话方式，也不用留奇怪的长头发。
然而很快他也被包导演揪住。
“台词都背好了吗？
“收起你这幅瓜兮兮的傻样。说了多少遍，你现在是忍辱负重来到皇宫为父报仇的！一天天傻乐呵什么呢！”
得，又被骂了。
约瑟夫赶紧苦大仇深地拉下脸。
包晚晚在片场走一圈，坐回她的小凳子上。
查看片场操作面板。确定各项数据正常，这才开始了《哦，我的公主殿下》第一集的拍摄。
–
剧情的开始要从女主角斯诺·怀特呱呱落地讲起。
这里包晚晚再次感谢全息技术，让她不用为这不到三十秒的镜头，去费力寻找一位合适的婴儿来饰演刚出生的女主——她只需要构建出一个数据模块，一个虚拟婴儿形象就出现在片场中。
婴儿身上还裹着金丝红肚兜。
包晚晚一声令下：“开始！”
本色出演皇宫管家的老伊万啪得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生了！”
管家老泪纵横地捧着一个嗷嗷大哭的小婴儿，恭敬递向镜头前伸出的那双手：“陛下，太子妃终于生了！是个女孩！”
面容模糊的皇帝陛下颤抖着手，接过女婴。
镜头转移到宫殿外。
鹅毛大雪从空中飘落，辉煌威严的皇宫主殿也变成了童话般的白色。
此刻，低沉的男声旁白在片场上空响起：“我们的女主角出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父母是尊贵的太子夫妇，祖父是年迈的帝国皇帝。因为她皮肤比雪还要白，嘴唇比樱桃还要红，头发比金子还要璀璨。”
“于是，皇帝给她起名叫做‘雪·白（斯诺·怀特）’”。
“帝国从未有过女性帝王，斯诺·怀特公主就在皇室的溺爱下健康快乐地长大。随着年纪增长，她的五官也越发出众。她成了全帝国最美丽的女孩。”
“与她的美貌同样出名的，还有公主的坏脾气。”
画面中雪莉尔高傲地扬起小下巴，在仆人的簇拥之下逛花园。她身上就穿着那件自带聚光灯的梦幻蓝色公主裙。一个女仆不小心脚下被石子拌到，身体失去控制向前扑去。
特写镜头下，众人面容惊恐地眼睁睁看着女仆扑倒公主，两人啪叽摔倒在地。
“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仆人们一窝蜂挤上前，七手八脚地把穿着笨重礼服的公主扶起来。公主跌倒后直接埋进了蓬松的大裙摆里。她并没有受伤。
但当她站起来之后，地上出现几颗细碎闪烁的水晶——那是从裙子上掉下来的。坏脾气的公主自然不会放过可怜的女仆。她冷哼一声，盛气凌人地走过去，用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指捏起女仆的下巴：
“这条裙子，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说完嫌弃地脱下碰过女仆的手套，扔在路边，傲慢转身离开。
“逐出皇宫！”
女仆崩溃地瘫坐在地上，一边被侍卫架起来拖走一边挣扎着大喊：
“公主——公主我错了！”
……
“卡！”
包晚晚皱眉大喊：“停停停——”
扮演女仆的演员还在全情投入地挣扎着，幻想自己惹恼雪莉尔大小姐，不幸丢失维恩庄园高薪工作后的悲惨。
不用酝酿情绪，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
听到导演喊声，她茫然地抬起来头。
雪莉尔也疑惑地扭头看向包晚晚——她觉得刚刚这位女仆演得挺好啊？
多生动多凄惨。
却见包晚晚对女仆扮演者说：“让你夸张点，没让你这么真实。戏剧化懂吗？你演得这么真，观众真的讨厌女主了怎么办！”
女仆扮演者迷茫地长大嘴巴，眼泪还挂在脸上。
她努力思考了一下，试探道：“那我，我挣扎得再用力一点？”
“你先试试再说。”
包晚晚不抱希望地重新开始拍摄。
这次，当女仆扮演者被架起来后。
她眼神里生动地透出不可置信，疯狂地挥舞四肢，脸部每一个肌肉线条都夸张地挣扎着，过于凄厉而显得有些滑稽的喊声带着哭腔响彻片场：“公主——”
雪莉尔被吓得差点扭到脚。
包晚晚却惊喜地大喊：“对，就是这样！保持这个状态，我们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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