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十年禁制一朝消失司天阁内不见喜悦，反而一片静默。
禁制消失，虽然意味着他们从此可以自由出入，但同时也意味着祖师爷给的保护到头了。宗门所在的洞天福地根基已断，彻底消失只是早晚的事，他们必须要再找一处地方重建宗门，安置宗门内近万名弟子。
上哪去再找一处于大衍宗规模匹敌的无主洞天已经是个巨大的难题，但更难的是，只要离开祖师爷的保护罩，只怕又要对上祝流云那个丧心病狂的魔头。
大衍宗长于推演测算，他们十年里虽然无法离开宗门，但从未停止推演外界变化。其中最擅长推演的辰星长老沈念之，在他们隐遁后不久就推算出梵海仙境的颓势和召阳山的死局。接下来的十年中，他虽然一度观测到了祝流云星气晦暗，但暗而不绝，近日还有复起之相，实在是让人心忧。
良久，宗主莫隋终于开口打破了静默：“禁制消失一事还请各位暂且对座下弟子保密。我们需要时间去探查世间在这十年间的变化。尤其是梵海仙境、召阳山，以及渡魔山。至于下山探查的人选，只能从我们五人中选，我属意执法长老与辰星长老，各位有什么意见？”
“呵，我也想下山，你能同意吗？”他话音刚落，长庚长老诸葛寻冷冷道。
莫隋：“诸葛师弟，你不是我要拘着你，实在是你这些年越发冲动易怒……”
“直说要软禁我便是，何必这么多废话。反正我也没法离开，禁制消不消失关我屁事！”诸葛寻冷笑几声，拂袖而去。
莫隋急忙给镇星长老原阙使了个眼色：“别叫他说漏了嘴。”
原阙点头，遂追了出去。
莫隋又向剩下的两位长老道：“你们准备准备，尽快启程，还有，若是遇上那魔头，切莫暴露了行踪。”
随着四位长老先后离开，空旷的司天阁里只余莫隋一人，他仰头看向晶石之上虚拟的星空，面上愁容尽显，自从根基被断之后，司天阁的星空都随着时间流逝开始黯淡了，再找不到合适的新去处，偌大的宗门只怕要折在他手里。
——
渡魔山上，被韩飞星扔进了储物空间的祝流云终于醒了过来。
他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他记忆里没有这个地方，可这里面的陈设和布局却又让他觉得异常熟悉。
祝流云从美人榻上起身，凭感觉绕过各色衣柜后来看到了一张雕工华丽的梳妆台。台面上镶嵌的镜子将他的模样照得纤毫毕现，然而祝流云只在自己的倒影上停了一瞬，目光就被桌面上的一把梳子吸引住了。
他走过去，拿起那把梳子，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段画面。
那个女人换了新衣裙坐在梳妆台前，而他正拿着梳子仔细地给她梳头绾发。
转瞬即逝的画面，却叫他心底涌起陌生的情愫。他们之间经历过的事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啊，祝流云摩挲着梳子想。再抬眼时，意外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竟然啜着一抹笑意。不是他惯常的冷笑，而是温柔的，甚至有些甜蜜的浅笑。
他很难想象自己会因为师父以外的人露出这样的笑。她说的或许是真的？他的师父陨落之后换了个身份回来了。
祝流云望向一侧雪白的墙壁，他感觉那里本应该有一扇通往外界的门才对。没有也不要紧，小小的储物空间，还不足以困住他。祝流云习惯性地伸出手来召唤魔气，可蛰伏在渡魔山下的魔气竟然一点反应没有。
倒是空中传来了韩飞星的声音：“别瞎折腾了，魔气进不来。醒了就把药吃了。”
她话音刚落，一只小玉瓶凭空出现在他眼前。祝流云随手接住，还未打开，已经嗅到了里面散逸出来的丝丝甜香。是他曾经熟悉的桂花香气。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枚聚灵丹，和小时候师父给他吃的一模一样。
祝流云心中微动，捏着聚灵丹跟她隔空对话：“不怕我修为提高了你关不住我？”
“爱吃不吃。”韩飞星扔下四个字以后就不再出声。
虽然看不到人，但祝流云都能想到她说这话时翻白眼的样子。他笑了笑，把药丸送到嘴里。带着桂花香的甜味一下子在口中化开，灵力随着化开的丹药涌向他的经络，祝流云赶紧坐下闭目调息。
韩飞星感觉到储物空间里的人终于消停了，知道是那颗聚灵丹起了作用。以祝流云目前的状况，消化一颗中等品级的聚灵丹起码能让她清静大半天。
暂时打发了祝流云这个麻烦精，韩飞星终于可以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
她学着祝流云的样子伸出手来召唤魔气。只一会，丝丝缕缕的魔气就从地下钻了出来，慢慢汇聚到她掌心上。它们一开始速度很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魔气逸出的速度越来越快，韩飞星手上的青黑色的“球”从鸡蛋大小迅速成长到了篮球那么大。
与此同时，韩飞星感觉地底还没被召唤出来的魔气也都像找到亲妈了一样着急地要涌出来。她不敢贪多，不等手里的黑雾球体积再度变大就急忙中止了召唤，五指一握，那团球形雾气就在她指尖四散了开去，很快便钻入土中，消失不见了。
韩飞星看着空了手心，缓了好一会才长长吁了口气。她刚才只是随意试试，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在制服了祝流云以后，她就意外地发现她好像突然“学会”了如何驾驭魔气。这个“学会”不是简单的能力复制，而是在与祝流云交手之后，她就莫名地悟到了驾驭魔气的法则。感觉上就是她脑海中的知识地图又有一片从迷雾中显露了出来。
严格来说，她不是“学会”驾驭魔气的方法，而是意外唤醒了她本就应该知道的“道”——拥有星魄的人不但意味着她可以将星辰的力量化为己用，使得修炼速度远胜普通人，还意味着，她天生就拥有了世间所有的“道”。
修仙界主流的正统修道方法是天地间的一种“道”，祝流云与魔气相处时悟出来的修炼法门也同样那是天地间的“道”。
这些“道”就如同自然规律一般，本身就存在于世间，只要有人发现其中规律，拥有星魄的人就可以通过与这些人交手将“沉睡”的“道”唤醒，从而彻底掌握它。
祝流云混睡前，她不是修为太低就是被祝流云护着，几乎没有参与任何战斗。而接下来的十年里，她又致力于救治祝流云，也没心思能好好调用星魄之力。以至于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一天赋点的妙用。
拥有全宇宙的“道”，简直就是开挂了好吧！
韩飞星本来送走崔照言，又把祝流云关进空间，就是准备练习操纵魔气，万一有人来试探，她也可以利用魔气虚晃一枪，叫人看不透渡魔山的实力。可现在有这个金手指在手，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大可以把底下的魔气通通收归己有。祝流云如今修为还低微就能杀一个拥有化神期修为的离向川，那么这些魔气到了她手里杀伤力只会倍增。
当然，前提是她也能像祝流云那样自如地操纵它们。
韩飞星想到自己是开挂玩家就兴奋不已，干脆趁热打铁，继续练习操控魔气。不多时，她召唤出来的魔气已经差不多有一人高了，她到底是初学者，还不能够很好地控制住它们的走势。当魔气越来越多时，它们已经不再能汇聚成完整的球形，外层的魔气向上方飘散，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和那一日祝流云身后出现的黑焰形态如出一辙。
她这才明白，当日祝流云身后的魔气黑焰看着骇人，可实际上却是因为他控制力不够所致。
不过在与魔气磨合的过程中，韩飞星又发现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点。祝流云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魔气留住，即使她控制不住，魔气却仿佛被牢牢锁在此地，根本无法逃离渡魔山地界。有了这一发现，韩飞星便更加肆无忌惮了些，她练习了几次之后，就试着一次性将地底的魔气悉数召唤出来。
巨量的魔气被迫汇聚在一起，然后叫嚣着，撕咬着试图朝空中逃逸，一度形成了高达数十米的巨型黑焰。冲天的魔气，几乎要将渡魔山的白天变成黑夜。韩飞星这才感觉到太过招摇，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它们收回来。
可这一幕却落到了大衍宗的人眼里。下山打探情况的沈念之与月如素两人都被渡魔山方向骤然爆发的强烈魔气吓了一跳。两人本想着先去最近的渡魔山看看情况，见此情形，不约而同地改了目的地。“师兄，还是先去梵海仙境吧。”月如素说。沈念之正有此意，当即点了点头。
而这时，空间里的祝流云刚刚将聚灵丹吸收完毕，他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只无所事事地在储物空间里瞎摸，无意间在首饰盒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个带锁的精致小匣子。看起来好像放了十分重要的东西。他两下拨开了锁，却见匣子里存放的既不是法宝也不是丹药，却是一张剪成人形的薄纸，上面还有些褐色的痕迹，仿佛干涸的血迹。
这是？！祝流云忽然觉得一阵胸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他按了按心口，将那片薄纸从匣子里拈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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