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玉碎难全（二十一）
我开始找各种借口去霍小玉家串门。
我所见到的霍小玉同李益相处的方式依旧和谐。
两人看着也是恩爱有加，十分温馨。
李益在家时霍小玉会尽可能地陪着他，李益不在的时，霍小玉也会抚琴看书，找些事给自己做，并不让自己闲着。
李益在这住下后，还带了两个下仆照顾他的起居。
虽就两人，可我每次去“查探军情”的时候总会碰上。他们和李益一样，戒备着所有进到这院子里的人。
李益搬来已有月余，同霍小玉依旧分房睡。
我赞一句做到如此不容易，钟离溪却只是叹了一声，说他是有耐心的狼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猫妖很少去主导霍小玉思维的缘故，要不是我老惦记着它附在霍小玉身上，我都要忘记了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个看不见、摸不透的角色存在。
又过了一段时日。在我察觉到李益和霍小玉之间有些微妙的变化后，便觉得自己需要去他们家住上几天。
而这暂住的理由，我也早早想好了。
钟离溪给自己的身份是个商人，既然是商人自然还是要出去做点生意的。
这借用“做生意”能提供的方便可不是一丁点。钟离溪随时可以外出，可以出入各种香艳不适合我同去的场合，随时可以消失一段时间。
我家公子去做生意了……
这样的借口对我来说是最好用的！
“所以说，若是经常出入那样的场合不太适合丫头去，一个人让她待在宅里那么长时间我也不太放心。”
钟离溪按照我给他的话本子念着，笑着把我托付给了霍小玉。
“钟离公子尽管放心，”霍小玉笑着把我拉了过来，“我也把忆儿当做妹妹来看，一定会好好帮你照顾着。”
“那么，多谢。”
这一切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
霍小玉单独给我准备了一间屋子，因我带着舞墨，便离郑净持的屋子远了些。
这样安排，就挨着李益住了下来，虽然不如住在霍小玉隔壁来得方便，但我至少知道李益出门归来的情况了。
不过作战，向来是要知己知彼的。
这一晚，趁着李益和霍小玉还在后院闲聊的时候，我偷偷钻进了李益的房间。
扪心自问，虽说李益是这个故事男主人公，我却没有真正地去了解过他，对于他的认知全部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
小玉看到全是好，钟离溪却是从不正眼瞧……
既然他现在靠我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想我也都该去了解一下。
然后给他一个清楚的定义，一个属于我的定义……
我端着烛台左右观察确定暂时不会有人经过，小心地推开门窜了进去。
因为下人经常收拾，李益的房间倒是干净得很，物品摆放整齐。我借着微弱的烛光环顾了一圈，唯一能给翻腾一下的似乎只有书桌了。
“你在这做什么？”
“！！！”
我刚踱步到了书桌前，耳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本就做贼心虚，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中的烛台翻了下去……
眼看我手中的烛台就要砸落在李益的书桌上，身后的那个人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烛台并一口吹熄了它。
火光熄灭的那一瞬，我也看清了他冷峻的脸，觉得有些吃惊。
是苏漠，他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眼前这片漆黑让我无法看清楚任何事物，却还是能感受到苏漠正用自己的双眼瞪着我，“你是来干嘛的？！”
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字眼间全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除去最开始的吃惊，随着这句责备我不由也蹙起了眉头反驳道。“我的任务就是围着霍小玉转，自然要了解一下这李益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哦？我还以为你来烧房子的。”苏漠冷哼了一声，打开了火折子，零星的火光并不能让我们看清彼此。
“要不是你突然出声我又怎么会被吓到？”我十分不满地看着苏漠，立马反驳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好，“你还没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呢，霍小玉的记录似乎和你无关吧。”
“霍小玉的确和我无关，不过仕途的记录里有李益这个名字，需要来找点资料。”苏漠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小心地放回原来的位置，扭过头和我解释道，“我以为是李益回来了，才躲起来。”
苏漠记录的内容和我不同，十分的松散，为了确定极小的事情经常要四处跑，不像我只要盯着一个霍小玉就成了。
而从李益搬来这里以后我也就和他联络过一次，各自汇报一下进度而已，我并没有去了解过他所要记载的详细内容。
我看着苏漠小心把手中的书本放到了原本的位置，稍稍挪动着桌上的物件，嘴巴有些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句：“关于李益的内容直接来问我不就成了？何必这么麻烦？”
话说完我自己吓了一跳，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苏漠说这样的话。
毕竟就我俩的关系，他的记录我不去捣蛋就不错了，更别说出手帮忙了。
苏漠也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他回头瞥了我一眼，用不带任何期待的语气说：“你不来麻烦我就已经不错了。”
“你……”
我明明也是好意，何必把我贬得一文不值的样子？我开口想要进行反驳，却被苏漠给打断了。
“李益为人处事谨慎得很，你拿了他的东西没有放回原位他一看就能看得出。”苏漠模样认真，“尤其是搬到这里来之后，他的行为更是谨慎小心。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腹中刚要涌出的怒气一下平息了，面对苏漠的提问一下没反应来，只是呆呆地回问了一遍。
苏漠轻叹了一口气，用一副“我就知道是如此”的模样无奈看着我。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反问道：“所以，你住在他们隔壁这么久，究竟发现了点什么？”
听着苏漠的声音我浑身不由泛起了一阵寒意，讪笑着回避其苏漠的目光，如同一个做错事被逮住的孩子，打算用沉默回避掉这个问题……
苏漠依旧静静地看着我，一副一定要听我说个答案的模样。
“猫妖不打算伤害李益，最近也基本没有出现过，像是只在霍小玉身上休眠，而霍小玉是真的很喜欢李益……这样……”我只能极小声地说道。
原本觉得这句话我可以说的十分有底气，可是只要对上苏漠那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我语气不由一下就软了下来，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对……
明明都是我自己观察记录下来的事情……
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是啊……
我一直记得自己的任务，记录霍小玉的爱情，所以对于霍小玉的感情生活观察得十分仔细。
虽然爱情这方面的事情我自己本身没有体验过，不过多少也能读到一些流传千古的故事，大概也能理解那些“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
我也有贴身陪伴霍小玉的经历，可以看出他对李益的不同。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份特别，让我可以肯定，霍小玉对李益是认真的。
“季忆，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苏漠像是理解我的意思，摇了摇头否认。
我撇了撇嘴，虽然被苏漠如此教育心理不舒服，却并不能找出反驳他的话语。
“算了，不曾接触过的事物，再怎么和你解释都是不能明白的。”苏漠耸了耸肩，瞧着我有口难辩的模样满意地扬起了唇角，“你就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历练一下，多少也是有些好处的。”
听到苏漠这句话我不由皱起了眉。
我这天生仙胎，从出生就待在了那九重天上，没经历过情爱之事是十分正常的。
可苏漠的仙位是修仙修来的！这首要的就是断情断欲吧！那就更不可能有过这方面的经历了！所以在这方面我和他分明是半斤八两，怎么就轮到苏漠来说这句话！
总不至于你修成正果前在凡间留下了不少风流韵事吧？
“你自己不也是没有经历过吗？”
我不满的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却还是清晰地传到了苏漠的耳朵里，在我抬头的那个瞬间，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可负责记录爱情的不是我！”
“！！！”
原来是这样！
苏漠短短的一句话让我想通了一件一直困扰着我的事情……
怪不得师父找我的时候，说苏漠愿意揽了除去爱情之外所有的记录，因那样他的任务就太重了，所以风俗部分也归我。
我之前还在想着，苏漠这个傻子为什么不和我对半分，让我占这么大的便宜，原来他只是把最难的一样留给我而已！
我刚想破口大骂，耳边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立马望向了他，苏漠也正皱眉望着我，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我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我连忙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并没有找到什么完全能隐藏起自己的地方。
眼睛瞄到不远处的床，刚打算窝到床下去，手腕便被苏漠扯了过去。他一句话没说把我塞进了柜中，还没能等我出声，他自己也一只脚踏了进来，手拉住柜门。
虽然这个柜子里并没有装什么，藏下一个人不难，可这要躲两个人……
是不是过于拥挤了？
“缩起来点。”苏漠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却只是让我挪出够他躲藏的位置来。
“可是……”
这又不是可以容纳天地的乾坤袋，就这么大点地方，我还能往哪里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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