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炮火横飞的战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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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横飞的战场之中，已经变成大型不可燃垃圾的泛阳共和国第三舰队安第斯级母舰黄石号内部，绝大部分区域都变成了残骸与废墟。但在不错的结构设计保护之下，一个靠后靠侧面的小型机库意外得以保存下来。
幸存的驾驶员们从冲击中清醒过来之后，就迅速找了一架战机坐好。
随后，十一艘舰载机相继悬空。
但是，由于出口被堵，他们不得不采用很【哔——】很暴力的方式离港。
一次齐射，预估应该属于外层的装甲区域本就遭受母舰毁灭时的结构性伤害，此时面对内部抵近射击，几乎没能坚持三秒，就给自己人直接敲开。随即，舰载机群鱼贯而出，迎接他们的，是杂乱扭曲的钢铁坟墓世界。
这时，一声告警在队伍外侧的一架舰载机中想起，惊醒了还在为母舰的毁灭而伤痛的驾驶员们。
“队长，左舷外侧发现不明目标！等等，诶！是那只麻雀！”
“什么？这货还没死吗？”队长的声音同样惊讶，却并不担忧：“正好，火柴，你的机体带伤，就负责干掉那只麻雀后返回阿尔卑斯号（另一艘母舰）。其他人，跟好我！”
北家号此前在舰队行军中所闹出的动静不小，大部分人都知晓其事迹。
行军途中战舰都开启了引力立场，根本不担心这么一艘小麻雀的威胁，所以对其视而不见。但现在战斗情况之下，会干扰攻击的引力立场已然关闭，身为军人的舰载机驾驶员们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战场上的非我之人。
不过在他们看来，本就性能极差，现在更是除了机身上一个嵌入式脉冲引擎外，连三个外置主引擎都已经被削掉的北家号，根本不可能对己方造成什么威胁。
所以，这正好给了爱护队员的队长一个，调走本因机体受损而不便参与接下来战斗的队员离开的理由。
至于北鸣的感受。
有谁踩蚂蚁的时候考虑过蚂蚁的感受？
“切，天要亡我吗？”
在这支舰载机编队以极为高调的方式轰开装甲之时，北鸣就发现了对方。不过虽然不想与敌人接触而让北家号小心翼翼地躲入了残骸之中，却因为此前的教训而没关闭引擎的他，显然有些小瞧如今军队的敌我识别系统。
看着远处飞远的十架舰载机，本应松口气的他，此时正在咆哮和质疑对方为何还要留下一架冲过来？
“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我真的只想当个打酱油的啊！”
青筋直冒。
抓着操作球的手指貌似无规律的点动着，北家号船体各处的姿态喷口却在这些动作下全部开启，随时可以让北家号做出最复杂的小规模机动，而主引擎反倒只是微弱启动，因为还要确定情况。
通过之前的战斗，他已经得出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将希望寄托于别人的身上。
“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
北鸣的眼神逐渐坚定。
“舰载机又如何？我让你有来无回！！”
大吼一声，北家号在远处舰载机驾驶员意外的表情之中突然加速。不顾撞击残骸所产生的船体损伤，北家号飞速冲破了周边那些因为连续撞击而不断变向的残骸，窜入了黄石号母舰爆炸之后，已经绵延到近三公里半径，而且还在不断扩大的空间之中。
这里是残骸区，双方比的是灵敏度。
在北鸣看来，大家都是2级机体，可北家号只有27米，舰载机却有40米。依靠着相对较小的体型，北家号在残骸区不算灵活、却也可以无忧地上蹿下跳，舰载机却没法那么轻松。
没想到对方会摆出这么一手，舰载机驾驶员在短暂犹豫之后还是咬牙冲了进去。
如果连一艘民用机都解决不了，他还怎么在军队混下去。
然而舰载机相对庞大的体型的确给他带去很大的麻烦，平时在大舰队战斗中明明细小纤细的外形，在此时密集的残骸区却显得臃肿。外壳不断撞击着残骸，让本就不愿意脱离编队来对付一艘民用飞机的驾驶员更显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远处的北家号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速度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好机会！”抓住这大好时机，驾驶员猛地按下了机载脉冲炮。
“看你往哪儿逃！”
“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按下炮口的那一瞬间，瞳孔却猛地一缩。
北家号仿佛提前预知其行动一般，在驾驶员按下射击按钮的同一时间就做出了回避动作。而脉冲炮，却准确地击中了挡住北家号的东西，一具中型逃生舱。
被击中的逃生舱根本承受不了军用级别的脉冲炮近距离直射，破裂瞬间，里面那些惊恐不已，却因为缺少逃生时间而没能换上宇航服的船员们，因为骤然进入宇宙空间，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虚空的严寒下化为了一堆冻尸。
目睹到这一幕的舰载机士兵顿时双眼通红。
这些可都是他的同僚，也许不久前，其中还有人就和他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而现在，本来有可能获救的他们，却因为他的一个失误射击而化成了几十具尸体。
“我要你去死！”
出离的愤怒了。
明明是艘民用船！
明明还是重伤状态！！
明明应该只是待宰羔羊！！！
连续不断的脉冲光束敲击在了北家号所经过的所有地方，一块块残骸被敲碎随后散乱开来冲向了周围的空间，北家号的前进道路变得越加困难。
北鸣的鬓角渗出一滴滴的汗水，青筋凸起，双手如同颤抖般地晃动着操作球，控制着本就反应迟钝的北家号做出一个又个极其细微的动作，以避开危险的残骸，但仍旧不可避免地撞上各种小碎片，以至于速度慢慢降了下去。
舰载机明显暴走的原因，他大概也能想到。
本来只是因为不想撞上逃生舱而做出的下意识停留，却没想到会引起这样的结果，北鸣也不好受，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而已，好心办坏事，或许就是这样。
可他现在没时间去想那么多。
再一次被挡住，这次不是逃生舱，而是战舰那巨大的骨架结构。
即便想要撞开，面对这样庞大的东西，唯一结果恐怕也只是北家号那脆弱的身体鸡蛋碰石头而已。死死地咬着嘴唇，北鸣这时也只能全力旋动着操作球，双脚控制着出力，尽可能地让北家号以一个圆滑却不规则的动作避开骨架和炮击。
此前救了他几次的危机感再次传来的瞬间，几乎来不及细想，避无可避的北家号就被机炮击中。
脉冲炮擦着北家号左侧的电磁轨道小炮，将其砸成零件之后又狠狠地撞击在了前方的战舰骨架上，最终在北家号的左侧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弹痕。
但北鸣却没有为未被正面击中而庆幸。
“这么逃下去不是办法！”
之前的逃跑，主要还是因为民用机对军用机的恐惧，加上一丝想要依靠残骸逃避的侥幸心理，但如今逃了一会儿的北鸣却发现一个事实：
这里的残骸区虽大但毕竟有限，而舰载机的火力凶猛，作战要求一般是清理冲入己方舰队的零碎敌军，或者携带重武器伏击敌军舰队。如果对方继续不要命地轰击自己周围区域，北家号很快就会因为无处可躲而被干掉。
如果不是担心被愤怒的舰载机赶尽杀绝而直接攻击逃生舱，北鸣说不准也已经弹射逃生。
而现在……
“似乎只有再次拼死一搏！”
苦笑，北家号绕着残骸骨架一个旋转，机头对准了一百多米远处的舰载机。
挡在双方之间的，还有不少零碎的碎片和几个逃生舱，所以对方虽然发现了北家号的动作却担心再次攻击到逃生舱而加速绕行，大概想要绕过这些逃生舱再说。
抓住这大好机会，北鸣控制着北家号磕磕碰碰地撞开沿途的残骸，依托两个逃生舱的阻挡，一步步接近了远方的舰载机。
对方的雷达上绝对能够看见自己的行为，而北鸣现在就是在赌，赌舰载机驾驶员不会不顾同僚的逃生舱直接攻击躲在其后面的北家号，同时还要赌对方不会选择拉开距离，给北鸣提供逃跑的机会。
或许是物极必反，北鸣的幸运值看来有所提升。
舰载机驾驶员如其所想般不愿意攻击同僚的逃生舱，即便之前的误杀让他愤怒，也依然保留了一份冷静。
这不仅仅因为个人良知，还在于任何飞船都有记录系统，记录着飞船从启动到关闭过程中的所有动作。之前是误杀还好说，现在若是为了干掉一艘民用机还主动去攻击同僚的逃生舱，那即便是胜利了，回去之后，等待这位舰载机驾驶员的唯一结果也是被军事法庭审判。
而被玩弄的愤怒，更是让他不愿意给敌人任何一丝逃生的机会。
在北家号绕过逃生舱，利用残骸和母舰骨架向舰载机接近之时，舰载机索性也加速直接冲向了远处的北家号。舰载机驾驶员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抵近射击那该死的民用机，并亲眼确认对方的驾驶员在临死前那一刻，脸上所浮现出来的惊恐表情。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得到发泄的快感。
甚至为此，他忽略了自己舰载机上的受损部位，正因为连续机动和撞击而一点点侵蚀着引擎的动力与装甲的结构性。
双方距离一点点接近，七十米、六十米……三十米。
“去死吧！”“死吧！”
在这个距离上，几乎同时吼出了这样一句话的双方，都不需要舷窗的望远系统就能看清对方的动作。
北鸣在吼出来的同时就已经按下了主引擎的最高出力，并同时启动了弹射系统。
而对面的舰载机驾驶员也几乎是同时按下了脉冲炮的发射按钮，炮口正对北家号的驾驶舱。
但下一刻，驾驶席就卷着北鸣沉入逃生舱并将从机腹弹出。
同一时刻，脉冲炮弹如同敲碎纸片般轻松地穿过了舷窗，穿过了形同虚色的装甲，穿过了已经空无一物的原驾驶席区域，最后重重地砸在驾驶席后方的能源仓中。
轰隆！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很快被北家号冲过，重伤的它在舰载机驾驶员慌乱的眼神之中不断接近，然而就在驾驶员想要让控制舰载机躲开之时，引擎却发出‘噗’的一声宣告罢工。
下一刻，失去控制的北家号直直地撞入舰载机头部。防御性能良好的舰载机机头也只坚持了小半秒，便在极高的相对速度撞击之下凹陷下去，随后带着舰载机驾驶员与北家号一起，消失在了耀眼的闪光之中。
剧烈的冲击波通过母舰爆炸时尚未逸散完全的空气传来，带着北鸣的逃生舱翻滚着狠狠撞在了母舰那些因为惯性，而不断移动的残骸之上，并带动北鸣的身体诡异的扭动。
然后哐当一声……
敌方舰载机击坠，
北家号坠落，
北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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